“父親,這位是錦衣衛禹州衛所的百戶郭淅庭郭兄弟!上次兒子和二郎能夠及時趕到,從刺客刀下救下父親,便是郭兄弟給咱們送的信!”


    趙策英將郭淅庭領至趙宗全的身邊,引薦著道。


    “錦衣衛百戶?”趙宗全忽然眼睛一亮,一雙眸子好似鍍上了一層精光,衝著郭淅庭拱手道:“在下禹州團練使趙宗全,郭百戶有禮了,多謝郭百戶傳信救命之恩!”


    趙宗全雖然是個武將,領的也是武職,可實際上卻是個文人,讀書出身,隻是以前在舒王府的時候,跟著王府裏的護衛們學過一些基本的拳腳,算是會點皮毛。


    郭淅庭趕忙回禮,有些惶恐的道:“錦衣衛百戶郭淅庭參見趙團練!郭某不過是奉命行事,受不得此禮!團練若是要謝,也該謝我家指揮使大人才是!”


    說著便衝著趙宗全拱手躬身,深深一禮,緊接著說道:“此番郭某便是受衛指使親命,特來護送團練和諸位將軍前往汴京!”


    “衛指使將來自然也是要謝的,隻是現如今趙某心中尚有幾個疑問,不知郭百戶能否替趙某解惑?”盡管這是兒子趙策英和救命恩人顧廷燁帶來的人,也曾數次相助自己,但趙宗全心裏仍然沒有完全放下戒備。


    這世上那有什麽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自己和錦衣衛又沒有交情,他們為何要幫自己?


    “父親!”趙策英挺身賣出一步,有些焦急的想說些什麽,卻被趙宗全抬手打斷。


    “無妨,找將軍,讓團練問問也好,如此才能心安!”郭淅庭道:“團練盡管問!能說的郭某一定如實相告!”


    趙宗全道:“此事發生至今不過三日,禹州距離汴京至少三百裏,衛指使這便知道了?”趙宗全還是很謹慎理智,準確的說,是心裏還有些擔心害怕。


    郭淅庭笑道:“禹州的消息剛剛送去汴京,如今應該差不多快到衛指使的手上了!”


    趙宗全警惕的道:“那也是剛剛才知道,可為何郭百戶卻說是受了衛指使的命令,莫非衛指使還有未卜先知之能不成?”


    郭淅庭搖搖頭,微笑著說道:“不瞞團練,早在團練收到汴京來的密信,兗王府的刺客往禹州而來的時候,指揮使大人便猜到了會有這般結果,在那時便發出了命令,命下官竭盡全力相助團練,莫要讓刺客得逞,令賊人逞凶!”


    不愧是父子,趙宗全問出了和趙策英一樣的問題:“既然錦衣衛早已知道了兗王的陰謀,那為何不直接向官家稟明,治兗王的罪,何必還要繞這麽大一個圈子,讓我等去汴京官家麵前告禦狀呢?”


    趙宗全看著郭淅庭的目光,透著深深的疑惑和不解,還有交纏不輕的警惕和懷疑,以及一絲絲的畏懼。


    作為太宗血脈,冷門宗室,連他父親舒王的稱號都沒能繼承的趙宗全,習慣了小心謹慎過活的日子,他不想,也不願摻和進汴京那些大人物們的爭鬥之中。


    和年輕氣盛,滿腔熱血,一身壯誌和抱負的兒子趙策英不同。


    已然人至中年的趙宗全如今的心願,隻一心想在禹州這個小地方待著,安安心心的做著他小小的團練使,侍弄著他的田莊,一家人和和樂樂,安安穩穩的便足夠了。


    郭淅庭苦笑著道:“還請團練明察,錦衣衛雖然是天子親衛,但也不能沒有證據就這麽空口白牙,血口翻張便在官家麵前告發一位正當紅的王爺!”


    眾人紛紛點頭,若沒有實打實的證據便去告發別人,若是被反咬一口,那才是真正的麻煩,況且對象還是兗王這等頗具聲望的親王。


    郭淅庭看著趙宗全的眼睛,說道:“況且兗王的性情如何,不需下官多言,想必團練心中十分清楚,否則,團練又為何甘願冒如此大險,也要入京去官家麵前告發兗王的罪行?”


    趙宗全被郭淅庭反問的沉默了,定定的看了郭淅庭的眼睛,郭淅庭心中坦蕩磊落,自然無懼,迎著趙宗全仿佛能夠看透人心的目光,眼神平靜如常,無有半點波動。


    半晌,趙宗全才又道:“本官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郭淅庭道:“團練但問無妨!”


    趙宗全道:“本官想知道,既然知道兗王是這般性情,為何錦衣衛還要冒著得罪兗王的風險,也要助我等入京,在官家麵前揭發兗王的罪行?”


    郭淅庭的表情變了,臉上的笑意褪去,多了一絲凝重,舉目四望,周圍除了顧廷燁和趙策英,其餘諸將皆在數丈之外候著。


    趙宗全道:“此地皆是本官心腹之人,郭百戶盡管直言!”


    郭淅庭表情變得嚴肅而凝重,壓低了聲音說道:“兗王行事太過狠辣,且看他如今的作為,便知其絕非明主,縱使不甘心儲位旁落,也不該僅僅因為一道密旨,就對團練痛下殺手。


    團練乃是宗室之人,與兗王的身體裏流著可是同源的血脈,連團練他都能下手殺害,更遑論他人!


    而且如今兗王已經出手,便絕不會輕易幹休,指使擔心兗王還會有什麽別的手段,是以這才想要助團練一臂之力,讓官家看清兗王的真麵目,早早作出處理,免得日後途生變故,引出大亂!”


    這些話自然不可能是衛允說的,而且在往來書信之中,衛允也絕不可能寫這樣的內容,不過郭淅庭是個聰明人,結合衛允的一係列布置,還有自己對於局勢的觀察推敲出來的。


    不過這些事情郭淅庭可不會告訴趙宗全,左右不過趙宗全要的不過是個解釋罷了,隻要自己能夠給出答案,把他說服,便是借一借衛指使的虎皮假假威風,又有什麽所謂,而且衛允便是知道了,隻怕也不會斥責,說不得還會快郭淅庭做得好呢!


    這時,趙策英及時的站了出來,頗為急切的道:“父親還有什麽可猶豫的!若非錦衣衛報信,隻怕如今父親已殞身在刺客刀下!”


    趙宗全卻將目光看向旁邊的顧廷燁,顧廷燁當即便站了出來,拱手說道:“團練盡管放心,錦衣衛指揮使衛允是個可信之人!”


    見顧廷燁都這般說了,趙宗全雙目微闔,歎了口氣,又複睜開,才衝著郭淅庭拱手道:“那就勞煩郭百戶了!”


    隻是那深邃的目光之中,藏著的是滿滿的無奈和疲憊。


    郭淅庭亦拱手道:“團練無須客氣,此乃郭某應盡之務!”


    當即,郭淅庭便令人取出三十餘套飛魚服,以及繡春刀,讓趙宗全還有顧廷燁,趙策英等一眾人等換上。


    一炷香之後,一個五十多人的錦衣衛隊伍,便踏上了前往汴京的道路。


    近些年來,隨著運轉司的精鹽買買越做越大,錦衣衛各個衛所在各地之間的來回也愈發頻繁,一隊五十多人的錦衣衛雖不多見,卻也並不稀奇。


    而且錦衣衛身上還有天子親衛的名頭,便是各地的衙門,駐軍也都禮遇有加,縱使是遇上了盤查,隻憑著那一身飛魚服和腰間的繡春刀便能省去無數麻煩。


    汴京城,衛允看著郭淅庭自禹州傳回來的書信,信中提及,禹州團練趙宗全之危已然暫解,化名白燁的顧二郎,已然與趙宗全之子趙策英定下計策,準備說服趙宗全北上汴京,郭淅庭已然照著衛允先前的囑咐,傾力助其趕赴汴京。


    同時,郭淅庭已然依著衛允的吩咐,將禹州衛所之中除了郭淅庭帶走的幾個親隨之外的所有人馬,悉數安排妥當,和趙宗全留下的親衛一同趙宗全家室的安危。


    郭淅庭在衛允的親衛之中也算是佼佼者了,他帶去禹州的人馬,也是衛允當初特意從黑甲軍之中篩選出來的精銳之士,雖不說個個都能以一當十,卻也是能打能殺的精銳。


    而且不論是黑甲軍還是衛允的親衛,皆受過戰陣的訓練,不論是大型的百人、千人、乃至萬人的戰陣,亦或者是十人、五人、三人兩人小心戰陣,皆是錦衣衛的必練項目。


    尤其是在請教山賊水寇以及小型馬匪之時,用大型戰爭橫推未免太過興師動眾,而用人數更少,但配合卻更加默契的小心戰陣,造成的殺傷力亦同樣不弱。


    有禹州衛所將近百人的精銳,再加上趙宗全留在禹州的那些護衛,想來隻要趙宗全的家人們躲在府中,不四處亂走,應該能夠保證其安全。


    而且不論兗王往禹州派過去多少批人,數量都不會太多,但定然會更加的激烈,更加的不擇手段,令人防不勝防。


    衛允搖了搖頭,起來走至窗前,望著窗外,喃喃道:“算了,盡人事,聽天命吧!”


    衛允隻是覺得可惜,那位在原著之中,連顧廷燁都對其異常推崇的大鄒氏,uu看書 .uukans.co卻死在了刺客的手中。


    而且最關鍵的是,如今衛允已然娶了張氏,不就相當於截了沈從興的胡嗎!而且大鄒氏的那位妹妹小鄒氏,還有鄒家的眾人,怎麽說呢,完全都是依托在沈家身上的吸血鬼。


    若是由大鄒氏壓著還好,可若是沒了大鄒氏,依著衛允對原著的了解,隻怕鄒家的人還不知會惹出什麽禍患來。


    如今衛允命郭淅庭傾力相助趙宗全,協助其保護家眷,一則,若是將來這個趙宗全還有機會成為儲君的話,錦衣衛也算是提前在其麵前留個好印象。


    二則,也算是衛允對沈從興的那一丟丟的補償。


    三則,衛允也想趁這個機會,看一看兗王的手段,順便看看有沒有機會順藤摸爪,提前了解一下究竟有哪些人,那些勢力已經被兗王所籠絡,與他同乘一船,也好提前有個準備。


    還有第四點,借此機會,正好衛允也可以看看,現如今除了兗王一係之外,暗地裏究竟沒有沒有什麽別的勢力,隱於暗中攪動風雨,一直未曾浮出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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