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另一則驚爆眾人眼球的消息在汴京各處開始流傳,富安候府的榮飛燕榮姑娘,當今四妃之一的榮貴妃之親妹,於昨夜元宵燈會之上,險些便被賊人劫掠而去,幸而碰上了當時正帶著家人遊玩賞燈的大理寺少卿衛允,命護衛救下了榮姑娘,並且擒住了數名賊人,如今正關押在南鎮撫司的黑獄之中。


    昨天夜裏,衛允便連夜以錦衣衛指揮使的名義,遞了一份折子去禦書房,將昨夜之事的始末悉數寫在其中,沒有半點添油加醋。


    五城兵馬司當時便將各處城門封鎖,燈會也被勒令取消,開封府那邊也跟著有了動作,配合著五城兵馬司開始封鎖城門,嚴格盤查汴京城的各處出入口,防止賊人逃竄,不過沒有元祐帝的旨意,誰也不敢在城中大肆搜捕,隻能是先進行小範圍封鎖防範,等候元祐帝的旨意。


    元祐帝看過衛允的奏折之後,臉色驟然變得極寒,又連夜將富安候榮喜召入宮中,親自確認過了之後,頓時間便勃然大怒,當即便親自下旨,著錦衣衛、開封府以及五城兵馬司連夜封鎖汴京各門,許進不許出,並且勒令三個衙門在城中全力搜捕剩餘的賊人。


    當天夜裏,到處都能看見軍士、衙差還有南鎮撫司的錦衣衛連夜在城中大肆搜捕賊人。


    按著戶籍挨家挨戶的一一查對核實,一經發現有異常之人,直接索拿若遇反抗,可就地格殺。


    一時之間,整個汴京城人心惶惶!


    錦衣衛那邊!


    可惜的是,擒獲的那六名賊人,始終不肯開口,黑獄裏頭刑房的老吏審了一夜,十八般刑具皆上了一遍,可那六名賊人卻依舊不肯吐露半個字。


    衛允也不著急,審完之後便將他們關入黑獄之中,準備先將他們關上三天,待三天之後,再審一遍,如此往複,衛允就不信他們不招。


    富安候府那邊,更是一早便傳出了消息,昨夜他們家小姐榮飛燕在燈會之上險些被賊人擄走,受了驚嚇,當天夜裏就病倒了,富安候先請了太醫入府替自家妹子瞧病,又差人去請了廣安寺的高僧和三清觀的高功,入府做法驅邪,安撫親妹受驚的魂魄。


    榮家原本出身市井,後來長女榮氏被選入宮,憑著過人的樣貌和善解人意的性情,一路做到了四妃之一的貴妃,便連母家的大哥也因小榮妃的緣故受封富安候,領著禁軍統領的差事,守衛皇城,護衛元祐帝的安危,手握實權,深受倚重。


    那些個所謂權貴之家縱使是看不起富安候府的出身,可在實力的麵前,也不得不低頭。


    縱觀整個汴京的武勳世家,除了英國公府和寧遠候府之外,沒有哪家似富安候府這般受元祐帝的重視了。


    那可是禁軍統領,護衛皇城安危,保護皇帝和皇後的差事,雖不如英國公和鄭老將軍那般領軍在外,可在那些武勳世家眼中;卻同樣的尊貴體麵。


    如今連富安候府榮飛燕這樣的貴女都有賊人敢當街劫掠,那他們家的子女呢?


    細思極恐!


    一股莫名的氛圍籠罩著汴京城,開封府、五城兵馬司還有錦衣衛全城搜捕的任務原本是最吃力不討好,最最得罪人的事兒,雖有元祐帝的旨意,可還是會有重重阻礙。


    可這一次卻異常的順利,各家各戶,上至權貴世家,下至各級官員,皆異常配合。


    整個汴京的權貴世家們,從未有過如此齊心的一刻,畢竟那夥賊人在汴京多待一刻,便始終都是一個隱患,可能威脅到他們家人的安危,威脅到他們自己的安危。


    可連著三日的搜捕,不論是開封府,還是五城兵馬司,亦或者是錦衣衛的南鎮撫司,卻始終沒有任何消息,那夥人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


    可越是如此,事情就越是詭異。


    所有人都沉默了,那夥賊人就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可所有人都嗅到了其中不尋常的味道。


    在三個衙門如此天羅地網的包圍之下還能夠消失的這樣無影無蹤的賊人,隻怕不隻是“賊人”那麽簡單吧!


    能夠在汴京城裏討生活的,有幾個是傻子?隻怕是富安候府得罪了什麽人,這才惹來了這般禍事!


    可誰會這麽沒有底限,對人家的女眷下手,若真讓他們得了手,隻怕榮家姑娘的名聲,就徹底壞了。


    這夥人在汴京城中如此大膽,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對世家貴女出手,若是想要針對富安候府,亦或者針對小榮妃的話,就絕不會僅僅隻挑一個榮飛燕,應該是富安候榮喜才是。


    可若是隻針對榮飛燕呢?


    眾人不禁紛紛恍然大悟,隻怕這事兒就是針對榮飛燕去的!


    可誰會對一個養在深閨之中的世家貴女下手?


    有關榮飛燕的曆史便立即被眾人扒了出來。


    而前段時間,榮安侯府的榮飛燕和邕王府的嘉成縣主在金明池邊的馬球會上,同時齊國公府的小公爺齊衡的事情就這麽被扒了出來。


    據傳事後兩家幾乎前後腳登了齊國公府的大門。


    在聯係上元宵之前,那一則關於齊國公被扣在邕王府,平寧郡主忽然深夜入宮,太後派身邊貼身的老太監入邕王府的消息,彼時眾人還有些不信,邕王府是什麽人家,如今的邕王又是什麽身份,豈會屈尊降貴去做這樣的事情。


    可如今看來,空穴未必來風,但事出必然有因啊!


    而且如此膽大包天,敢光天化日的在汴京城裏,天子腳下綁架世家貴女,還把事情做的如此天衣無縫,讓人找不到半點蹤跡的,隻怕也隻有邕王府了吧!


    可這些也隻是某些人的猜測,沒有實證,猜測便永遠隻能是猜測。


    朝堂之上,元祐帝沉默了,文武百官也紛紛沉默,如今邕王還在太廟之中代替天子祭祀承天,尚未出來。此等事情又如何拿出來說。


    正月十八,便有朝臣上奏,如今汴京城日日戒嚴,已然嚴重影響到了汴京百姓的日常生活,請元祐帝聖裁!


    此言一出,便有無數朝臣附和!紛紛上表請求元祐帝開放對汴京的戒嚴!


    元祐帝思襯良久,終於在正月二十那日,也就是新年的第一個早朝之上,金口玉言解開汴京城的戒嚴,但出入的各個城門依舊需要嚴查,問清戶籍才能允許進出。


    同時,著錦衣衛和開封府繼續追查賊人蹤跡,五城兵馬司則不再介入此事。


    這條命令一出,元祐帝原本就有些蒼老的背影變得愈發佝僂了,連朝臣們都能猜到的事情,聖明如元祐帝,又豈會看不出。


    文武百官們也都知道元祐帝的意思,讓錦衣衛和開封府追查賊人蹤跡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真要能查的出來,早就查出來了,拖的越久,變數就越多,越難查清。


    南鎮撫司衙門,衛允坐在書案前,麵色陰沉:“審訊的如何了?可有進展?”


    案前站著如今已然貴為南鎮撫司鎮撫的梁昊,隻見一身緋色飛魚服的梁昊微微拱手躬身,答道:“大人恕罪,至今尚未有進展,那六人似乎不是尋常的家丁護衛,而是經過專門訓練的死士!”


    梁昊抬眼看著衛允,有些忐忑的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死士?”


    衛允目光一凝,冷峻的目光帶著徹骨的寒意,冷聲道:“我不管他們是不是死士,我隻知道,就算是幾塊石頭,你也要讓他們開口!我要的不是理由,是結果!是結果!”


    說著話音一頓,凜冽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梁昊:“梁鎮撫!此事你要是做不了的話,那本指揮使就讓別人來做!南鎮撫司裏頭覬覦你鎮撫之位的怕是不在少數吧!”


    梁昊頓時臉色驟變,眼中流露出一絲狠辣果決,當即單膝跪地,衝著衛允拱手道:“大人放心,uu看書 .uukshu下官一定竭盡全力,撬開他們的嘴!”


    “我不管你是否竭盡全力!我要的是結果,是線索!”衛允似乎想起了什麽,忽然站了起來,雙手手掌撐著桌案,看著梁昊,目光灼灼的道:“這幾日外邊的流言梁鎮撫不會沒有聽說吧?”


    梁昊心裏忽然一突,忙道:“下官確實略有耳聞!”


    “且先不論事實真相究竟如何!”衛允忽然笑了,似嘲諷般的發出一聲輕笑,說道:“梁鎮撫還需謹記兩點。”


    “請大人賜教!”


    “一則:國有國法;便是皇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


    二則:家有家規;我錦衣衛也有錦衣衛的製度,錦衣衛乃是天子親衛,隻隸屬於當今天子一人,這是官家予以錦衣衛的榮耀,也是我等的職責。


    梁鎮撫身居鎮撫之位,統領整個南鎮撫司,拱衛皇城,維持汴京治安,護衛陛下的安危,本官隻希望梁鎮撫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職責。”


    梁昊道:“卑職定將大人之言銘記於心,永世不忘!”


    衛允道:“梁鎮撫是本指揮使一首提拔起來的,你的能力本官很清楚,可若是裏梁大人忘了自己的職責原則………”


    說著話音一轉,目光之中滿是冰冷和威嚴:“錦衣衛的法度不會有半點情麵可講!彼時,梁鎮撫可不要怪本指揮使不顧情麵,辣手無情了!”


    梁昊趕忙連連保證:“大人放心,下官定不會讓大人失望!”


    咬著牙,梁昊的目光微閃,神情堅毅而果決。


    “這便好,下去吧,本官還有公務要處理!”


    梁昊走了!


    審訊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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