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公府成了人人躲避不及的一家,和張嫣的兄長有親的那戶人家也算得上仁至義盡,扛著壓力許久不曾提及退婚。終於還是在上月時下了決心。張家無可奈何,不能不答應。


    張嫣來信說到這件事情的時候,語氣之中不免有一些悵然。她還期待了這個嫂子很久的。


    一對兒女婚事都被丈夫連累,鄭國公夫人氣得幾乎想拋棄丈夫而去。張魯元自知理虧,麵對妻子怒火,忍氣吞聲。


    張夫人也是想一想一對姓“張”的兒女,又忍氣吞聲留了下來和張魯元有難同當。兒女能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婚事她已經不敢去想。


    林茜檀給張嫣回信安慰說,張嫣的那位未來嫂子本人也未必就願意退親,事情也許也還有轉圜的餘地。


    殊不知,林茜檀剛剛說完這話,就聽說,陰薇不知怎麽找上了齊家,遞了一個意思過去,有意給兒子聘齊家姑娘為妻。


    林子業年已十六,在男兒的角度上說,也到了議論婚事的歲數。他最近又有一些浪子回頭的名聲,還是能夠爭取一下。


    欽天監司正齊泯的女兒齊沁月,家風清正,家底也還算豐厚,有資格作為林子業的婚配對象。


    林茜檀心想,陰薇很會看人,齊家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隻不過這落井下石的事情辦得——張家前腳才被齊家蹬了,她的繼母就找上門去說要娶人家的姑娘。連帶她在張嫣麵前也變得有些尷尬。


    齊泯是世家齊氏一個尋常旁支,雖然自身門庭清簡,但背靠齊氏大樹好乘涼。誰娶齊家姑娘,娶的都是實惠。也不怪陰薇會動心思。


    不過陰薇也不問一問人家齊姑娘看不看得上林子業。


    五月下旬的時候榮安公主大婚,林茜檀就親眼看到陰薇和齊夫人在宴席上走得十分接近。齊夫人麵上有幾分為難的神色,陰薇隻裝作自己不知道。


    齊家小姐則是順理成章和林家姐妹走在後麵。


    齊沁月的確不願意拋棄和她早就有婚約的張鈞,是她家中長輩逼迫她妥協。她性情堅貞,講究一女不二嫁。


    也正是她明顯排斥反感的態度反而刺激了林碧香本來就脆弱敏感的神經,林碧香認為張嫣是因為看不起她,所以也看不上她的弟弟。


    林碧香最近漸漸又出來參加一些閨閣中的聚會,試圖努力挽回名聲。


    她是逢人就說自己是有把柄落在陰槐手裏,這才被逼委身於人,實則她本性並不輕浮。


    但她之前做過的那些事情,也不是她幾句話就一筆帶了過去。大家都還記得那些,所以她經常聽到有人竊竊私語在議論她。


    齊沁月又不怎麽去隱藏自己對於林碧香婚前放蕩的看不起。也不怪林碧香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炸毛。


    “哼,她不想嫁,我偏偏要她嫁!等她過門,看我不弄死她!”


    林碧香等到離開婚宴場地去如廁的時候,才敢放聲說出這些話來。


    她身邊的丫鬟也不阻止她,反正她們小姐的名聲已經夠臭,再臭一點也無妨。


    茅房這樣的地方,倒是十分配她。林茜檀一進門就聽到她說著這話,勾唇微笑。想著要不要提醒她慎言,免得拖累她。


    她這妹妹,氣性還是那麽大。


    林茜檀也不理會林碧香挑釁,自顧自找了一處幹淨一些的隔間進去。林碧香自取其辱,還想著叫林茜檀也在茅房出出醜。


    屏浪一個人就收拾了林碧香那些丫頭,打得一個一個的人仰馬翻,就連采彤,也裝模作樣在地板上滾著裝疼。


    屏風則是跟著林茜檀進去服侍。


    風光和霽月便一前一後護著隔間外頭,不叫林碧香有機會作妖。


    林茜檀暫時不打算叫林碧香再鬧出什麽事情來。所以林碧香的人,是連碰到糞桶的機會也沒有的。


    林碧香氣急敗壞的。林茜檀反而高興,隔著木板與她說道:“八妹妹,用完了恭桶就快些出去,你不用,別人還要用。”別占著茅坑不拉屎。


    整個淨房這裏,又不是隻有她們幾個人。


    林碧香一邊咒罵底下幾個丫鬟太過無用,一邊被她們拉著下去,不一會兒,也就消失在了那兒。


    林茜檀十分淡定地用完了恭桶出來,若無其事地在圍觀的兩三位小姐古怪的注視裏從容地離開。


    這裏的事不過是小事,算不上什麽。並沒有引起多大風浪。


    倒是林碧香故意吼的那一嗓子,叫所有人都知道了林家和齊家勾搭上。聽說,齊沁月,在婚宴都沒結束的時候,就哭著回去了。


    有人便說,有林八小姐那麽一句話,這齊沁月就是想不嫁林家也難。


    沒人在這種時候記得張家。


    走了一個齊沁月,榮安公主的婚禮卻還繼續。榮安公主又不受寵,不敢拿林碧香如何,隻能是憋了一肚子火,將儀式舉行完畢。


    林茜檀回家之後,就吩咐綠玉走了一趟,去給張嫣做了解釋。張嫣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是不會在意的。


    受影響最大的,自然是齊家。


    本來齊夫人就不怎麽喜歡陰薇母女,林碧香那樣的做法,更不可能叫做母親的人還願意把女兒送去林家“被弄死”。


    可陰家的勢又擺在那裏,陰家又不是齊家可以對抗的。齊氏一族雖然還在,但也不會為了這樣的事情就和陰韌對上。


    陰薇當然也惱怒女兒做事魯莽,但還是不得不給女兒擦屁股。榮安公主府邸的事剛剛傳出來,宮裏皇貴妃的邀請便送去了齊家。


    陰薔近來心情不好不壞。


    好事是她的兩個兒子都被天隆帝重用,一個從軍,一個監國。壞事是,女兒還在戎國作為人質,據說戎國方麵已經把她下了獄。


    雖然女兒沒有兒子值錢,讓陰薔選擇忍下心裏的悲傷,也做好了在關鍵的時刻犧牲女兒的心理準備。


    但畢竟是她肚子裏十月懷胎掉下來的一塊肉,又怎麽會不關心。


    陰薇也是正好找事給她做,叫她轉移轉移注意。更何況也是疼愛的侄子的事。她毫不吝嗇做一回欺負人的事。


    齊夫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她進宮一趟、和皇貴妃無比“親昵”地待了一日的事情,在她還沒有從宮門裏麵走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傳出宮門,叫許多人都聽說了。


    林茜檀也沒做什麽,不過是也進宮去了一趟蕭太妃那裏,和蕭太妃說了一通話。蕭太妃年輕時身不由己的經曆,會讓她很樂意攪和到這裏麵去。


    之後,蕭太妃便也下了指令,去邀請齊夫人進宮坐一坐,將之前陰薔刻意營造出來的氣氛給打散了。


    蕭太妃和皇貴妃陰薔一向對著幹,蕭太妃的舉動在陰薔意料之內。陰薔習以為常,並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隻恨蕭太妃這個老女人又來多事。


    林茜檀再見到齊沁月的時候,齊沁月一副眼睛底下紅彤彤的模樣,一看就是哭過了的。


    有想嫁的人不能嫁,卻要在那裏和一個看不上的人牽扯。


    對於林茜檀的登門拜訪,齊沁月是意外的。齊夫人也一度拒絕她進門。直到她說明自己是上門來道歉的,齊家才放她進了門。


    齊夫人這才想起來,林家的這位七小姐,並不是現今的林三夫人肚子裏爬出來的。


    林茜檀和齊沁月並沒有很多交情,之所以登門,其實一來是因為陰薇母女那些事。二來也是為了京華夢景圖的事情。


    齊家不過是齊氏一族的旁支,齊家的夫人卻出身在秦氏一族。林茜檀也有那麽點打聽打聽的意思。


    楚氏的那一塊、齊氏的那一塊碎羊皮,現在都在林茜檀的手裏,林茜檀是真的起了挖寶的心思。


    既然要挖,就總是不肯放過機會。


    齊秦氏,再怎麽說也是當年秦氏一族中一個有些身份的本家嫡女。對於秦家的事也許會有一些知情。


    而齊秦氏也因為想明白了林家母女那些血緣上的關係,而對於林茜檀的來訪,少了一些排斥。


    林茜檀做足姿態,又送了禮物過去,算是和齊沁月遞了一個橄欖枝。


    陰薇隻知道林茜檀去了一趟齊家,隻以為她也許是想搞破壞。便吩咐苟嬤嬤盯牢了她。


    “你兩個兒子的賭債我已經替你還了,你該把腦袋撿起來裝上,知道知道自己是誰的人。”陰薇也是才知道,苟東和苟西那兩個沒用的蠢貨輸了錢,苟嬤嬤跟林茜檀伸手借了銀子。


    怪不得之前一直都沒有什麽有用的消息傳遞過來!


    苟嬤嬤當麵應得好,回過頭去卻是斟酌著和林茜檀提了提。


    “夫人叫我盯著您。”


    林茜檀“嗯”了一聲,很是滿意,叫錦荷下去,開了盒子,給了苟嬤嬤一個物件當作獎賞。


    苟東和苟西欠下來的錢根本就是天文數字。苟嬤嬤現在好不容易還了債,口袋裏開始“賺錢”,林茜檀可沒有那麽好心幫她發家致富。


    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馬老六那班人反正閑得很,叫他們設法再勾搭苟家兄弟賭錢也就是了。


    嘴裏卻是道:“苟嬤嬤也是不容易,兩個兒子沒一個省事的,賣了親娘一次不夠,還來第二次。”


    錦荷憋笑,最是配合,她剛拿了一串十年前流行的鏈子給了苟嬤嬤,一回來就聽見林茜檀假慈悲,笑了:“小姐你就收起你的貓尿吧,神也是你,鬼也是你,我都同情苟嬤嬤,再來一回,怕是叫她脫了內褲也不夠賠的。”


    林茜檀聽了就笑起來。


    錦荷是幾個丫頭裏麵最懂林茜檀心思的。林茜檀這麽說,她就知道,林茜檀又想幹什麽了。


    綠玉才從外麵回來,就給再叫出去跑了一趟腿。林茜檀這是打算吩咐賭莊,好好“款待”苟家兄弟。


    苟嬤嬤卻還在做她的春秋大夢,想著好不容易把賭債還清,這樣兩頭效忠賺銀子,過一段日子見好就收,也看看能不能贖身,遠走高飛去。還不知道他兩個兒子在另外一邊又給人勾到了賭莊裏麵去了。


    苟嬤嬤年輕的時候起,就在陰薇身邊跟著做事,知道陰薇不少秘密。不過至今為止,那些涉及要害的東西,苟嬤嬤是不肯說的。


    也因為她有價值,所以林茜檀也願意養著她,時不時套一套她的話。她看上去也不是傻到家的人,為什麽會叫苟嬤嬤白賺銀子?


    *


    那邊,苟嬤嬤拿了林茜檀的東西,出去之後忙活了一通,當天晚上睡得很早。


    她也是翻來覆去看,才確信林茜檀賞了給她的一條鏈子,和十幾年前先夫人楚泠經常佩戴的有一條鏈子十分地相似。


    這麽看來,這鏈子拿在手裏,就有那麽點紮手了。


    苟嬤嬤跟林茜檀待得久,越發覺得林茜檀和她生母長得像,就連那看人時候的模樣,都是差不多的。


    再加上那條鏈子,苟嬤嬤更是被勾引得掉進了惡夢裏,夢見了楚泠。


    她也有過年輕的時候,那時候也是陰薇剛剛嫁到了林家,那會兒她也才剛見到楚泠。


    怎麽形容楚泠這個人呢。


    楚泠雖然好看,但和大多數閨秀相比,也並沒有好看到擁有淩駕於眾人之上的美貌。


    真正叫她吸引人的,是她的眼睛和神態。


    楚泠所擁有的,是大多數的閨秀都沒有的靈動之感。她行事做派與身邊許多閨秀格格不入,並不太受現實的規則如何約束。


    不過這樣的一個神仙似的人,到最後不還是年紀輕輕的就沒了。


    楚泠的死因,外頭的人並不清楚,但是林家內部的一些老人又怎麽會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說實在話,苟嬤嬤是不相信楚泠那樣一個人,會自己服毒自殺的。偏偏她有了些年紀,總覺得自己像是忘了什麽和楚泠的死有關係的事又想不起來似的。


    她也和陰薇提過這些,也還記得那時十分年少的陰薇怎麽回答的:“管她是怎麽死的。不過是一個礙眼的人。她就是自己不死,我也要下手了。”


    楚泠對於陰薇而言,終究是一個絆腳石。陰薇雖然是以平妻的名義進門,但實際上,論大小,她終究得低楚泠一頭。


    隻有除掉楚泠,她才能暢快。


    苟嬤嬤夢見這些,便一整夜一整夜地有些睡得不大安穩。楚泠雖然不是她們弄死的,但楚泠其實本來也許有救,是她們拖住了趕來施救的太醫。


    半夜裏,苟嬤嬤呆愣著醒來,愣怔著在那兒半晌沒有動靜,黑漆漆的屋子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半晌的工夫既不起來,也不躺下。


    *


    林茜檀曾經就一直覺得奇怪,奇怪著她的母親怎麽會在生下她之後忽然就沒了。


    是楚漸告訴她,她的母親真正的死因。


    林茜檀也是覺得苟嬤嬤應該是知道楚泠死亡的一些事,這才一直將她留在那兒。


    楚泠究竟是怎麽沒的,時間過去太久。就算還有什麽蛛絲馬跡,也大概被泯滅在了塵土裏。想要探尋,應該也隻能是去找那些年的舊人。


    一覺起來,林茜檀就覺得,苟嬤嬤和前天相比,明顯有了一些變化。


    林茜檀不由要想,不枉費她特意仿造娘親的物件,弄了一個這樣楚泠去世時候戴過的鏈子送給苟嬤嬤。


    苟嬤嬤也許是和去世的人有通靈,這才一晚上的工夫,就顯示出來一些不一樣的地方來。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做賊心虛?


    林茜檀也不急著去問苟嬤嬤如何,苟嬤嬤自己想說的時候,不用她問,也會說。


    那邊,苟嬤嬤和錦荷說話的聲音就時不時傳過來。


    苟嬤嬤正在問錦荷林茜檀給她的鏈子是個什麽來曆。錦荷說:“那是先夫人用過的好東西,小姐如今有了更好的,又看它有些破損,便想說給了府裏的老人,也可以叫人圖個念想。”


    林茜檀無緣看到苟嬤嬤的神色如何。隻聽到苟嬤嬤像是想和錦荷換一個別的……


    錦荷佯裝得生氣的樣子:“你這老家夥,好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看在如今夫人的麵子上,將這壞了的物件給你,你倒是嫌東嫌西……”


    苟嬤嬤像是正在和錦荷否認。


    林茜檀聽在耳朵裏,眼裏有笑意,這魚餌下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把魚給釣上來?


    *


    五六月的天氣,要麽悶熱到把人架在架子上烤,要麽就是像突然的傾盆大雨下來,把人打得身子也哆嗦。


    沈氏的病剛剛好了一些,這雨一下來,她腿上的風濕便又厲害了起來。


    可憐老人家也不知多久沒有好好下地走動過,在那兒疼得。


    五月二十三日,悶了一上午,到了下午天上的大雨又打了下來,人就是坐在屋子裏也要擔心擔心頭頂上劈裏啪啦的雨水拍打聲音。


    沈氏的腿腳痛了起來,兒孫們自然又是一陣忙活。


    林茜檀也是孝子賢孫裏麵的一個,自然也到祖母跟前去伺候了。


    沈氏近來,大病小災的沒完,整個人都瘦下去一圈。


    也許也是感覺到自己年紀大了,壽命也將近到了差不多的時候,老人家的話也變得多了起來,像是交代後事似的。


    林茜檀起初也沒有怎麽在意她囉囉嗦嗦說的那些家長裏短的事情,直到她注意到沈氏看著她的神態當中像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


    林茜檀沒有主動去問沈氏究竟是想說些什麽。沈氏也像是不知道從何說起似的。


    有時說說這個,有時說說那個,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怎麽說重點。


    沈氏自己心裏清楚,她這是想跟林茜檀說一說楚泠的事情。


    越是隨著對自己壽命大限有所預感,她就越是做夢夢見年少到如今一路的往事。


    曾經的兒媳婦的那些事情在她腦子裏麵也就越發清晰了起來。


    沈氏會跟林茜檀說一些這樣的話:“你母親在的時候,就像你現在這樣,靜靜坐在你現在坐著的位置上看一些我看不懂書,那鬼畫糊一樣的蠻夷的文字……有的時候也陪我說一說話。”隻不過那個時候,她年紀不大,身子骨也硬朗得多,她是坐著,楚泠也是坐著的。


    不像現在,林茜檀雖然也是坐著,手裏卻拿著個擦拭的帕子,時不時給沈氏擦汗,一邊揉搓她身上疼痛的部位。


    房簷上掛著個形狀古怪的鳥籠子,沈氏告訴林茜檀知道,那個也是她母親弄來的。


    海外商人的審美和中原人很不相同。楚泠弄來的這個鳥籠子,大概也就隻有沈氏會喜歡了。


    林茜檀自己也有弄些這樣的貨品來賣,知道這東西的來曆。


    沈氏絮絮叨叨,uu看書ww.ukashu 林茜檀也耐心聽著,直到和她輪班的下一個人來接替她。


    林茜檀也跟田小香提過自己母親的一些事。


    林茜檀從沈氏那裏出來,一路上就在想著田小香說的那些話。


    楚泠靈堂裏的那些物品擺設,田小香看過之後臉上的神色有多古怪,林茜檀印象太過深刻。


    這也不過是幾天之前的事。


    與此同時,林茜檀的腦子裏在想的,還有沈氏和她說的。


    楚泠的事她已經聽過許多,不同的人全在說,從前雖然好奇,但也沒有到非得知道的地步。


    也是越是聽,她對自己的母親生出了比起從前濃烈得多的探究心理。她走的時候,自己還太小,什麽事也不記得。


    這時丫頭撐著傘,護衛著林茜檀往她自己院子走。正走到岔路口上,有一個人從那兒急匆匆地護著頭衝出來。險些把正在想著事情的林茜檀也給撞翻。


    那人沒有帶傘,已經淋了一身,看著也是往銀屏閣去的。


    是待梅。


    林茜檀眉梢微動。


    待梅出去的時候應該是帶了傘,林茜檀自然要問她怎麽搞成這樣。她不小心把主子撞了差點滑倒,一邊伸手接過旁邊的人遞過去的雨傘,一邊道:“也是我倒黴,外頭路口上碰上了打劫的。我急急忙忙的,把傘扔了出去,正好擋了他們一下,就趁機跑回來了。”


    林茜檀驚了一下。


    這天子腳下,青天白日的,哪來的打劫的人?


    可不管怎麽說,雨下得大。站在暴雨裏說話也不是事。眼下還是先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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