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期間,林茜檀過得很熱鬧。


    因為出了董庸那麽一件案子,東山侯府成了各家宴飲聚會上必定聊到的話題。


    本來回京時還想借助新年期間賓朋往來的時機擴大應酬交際的侯府女眷,也不得不盡可能減少了非必要的外出。


    按照白樘調查的案情進展,市井坊間那些控訴林茜檀的流言大多不實,反倒是林碧香和董庸有些扯不清的關係。


    那個最早信誓旦旦自稱林茜檀殺人埋屍的樵夫,也不知所蹤。白樘憑借多年辦案經驗,一看便知道這其中貓膩。


    林茜檀和林碧香兩人一道,簡直把東山侯府的臉麵放在地上踩了一遍又一遍的。


    就連一向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也很是有些不滿。林茜檀很是時候地把冬青給拎了出來,冬青剛上來一個回合,就把林碧香收買樵夫“誣陷”林茜檀的事給說了。


    林碧香當場幾乎就要衝上前去踩冬青的臉。枉費她信任她,把這些事交給她,她心肝被狗吃進肚子裏了!竟然吃裏扒外!


    初九這天,東山侯府比前幾天剛開春時還熱鬧,林碧香被林子業和林子榮一起拽著,不能動彈,就隻能掙紮對著冬青破口大罵:“說!林茜檀給了你多少銀子,叫你做了賣主求榮的狗東西!”


    她生氣起來,連平日私下裏那些直呼其名的稱呼也吐了出來,嘴裏更是當著一眾長輩不幹不淨的。


    陰薇也忍不住皺了眉,想說去阻止林碧香,但礙於人多,也隻能是點到為止地喊了她一聲……


    林碧香正為自己的月事沒來而有些憂心,正好碰上被冬青出賣,心裏的火氣可想而知。


    她直說出十倍價錢,叫冬青說真話,冬青眼裏閃過一瞬愧疚,但很快就抖動了抖動睫毛將愧疚散去,堅決不改說法:“八小姐,奴婢雖然身無家資,但也不是輕易為五鬥米而泯滅良知的人。奴婢也正是因為忠心為主,這才不能看著您一錯再錯的。”


    林碧香聽了,簡直連撲上去咬斷了冬青脖子的心也是有的。


    冬青說完了話,也就低下了腦袋閉口不言,心裏卻是為剛剛從林茜檀手裏拿到的一筆巨款而高興。


    按照林碧香的性子,她這樣的奴才她不會再用,之後是免不了被攆的命運。但她身上有錢,還怕什麽。


    林茜檀就在一邊,聽著冬青的那些慷慨陳詞,不由好笑。冬青是不是忠心的奴才她和大夥兒不知道,不過她兜裏沒閑錢大家卻是清楚的。


    該做的樣子總是要做,她的演技總不能比冬青還不行:“八妹妹說得什麽話,什麽叫做我拿錢收買了她?”


    林碧香說的話自然不會有人理會,林茜檀站出來,她身上的穿戴打扮更像是將她的“窮”給襯托了出來似的。


    這時的她,身上的衣裳都是前年時候的花樣,頭上的飾物也基本是長輩賞賜,雖說比府裏的庶女要好些,但卻絕不會比得過林碧香的錢包豐厚——平日裏林碧香隨便從指縫裏麵漏出去一點金子賞賜,也比林茜檀要富裕得多。


    冬青其實也是心頭一跳一跳的。她雖然知道林茜檀手裏有楚氏的好東西,但那些東西,如今大多都是鎖在長輩那兒封存著,隻等她出嫁交還的。沒想到她手裏還有那許多自己在林碧香那兒就是見也沒見過的寶貝,而那些,都白送給了她……


    想一想自己拿了這筆錢遠走高飛,出賣主子,也值了。


    有冬青這麽個貼身的大丫鬟作證,再加上外麵的輿論壓力,林碧香有口難言,最後說不清道不明的也隻能是認栽。林茜檀心裏在笑,臉上卻是裝得再正經不過。


    府裏的人也是為了外頭的事,特地聚集在一起開會的。林碧香吃排頭,林茜檀心裏隻有高興,絲毫也沒有因為外麵的事影響到她自己的心情。


    想到王元昭那個家夥,在村子裏跟人學那些偷雞摸狗的手段技術,用在這種地方,真是叫她快意。


    林碧香白忙活一場,算計不成又吃了啞巴虧,不該她認的她不認也得認了,隻想快些回去,她請來的醫婆還在她院子裏待著……


    一場審判落下帷幕之後,林碧香也顧不上和林茜檀去計較一時長短。長輩們罰她閉門思過,她忍著不快答應了。


    至於冬青……


    林碧香毫不掩飾自己對冬青的殺意。


    冬青不是蠢人,知道自己被舊主盯上。林茜檀當然不會叫她白幹活,也不能叫她落在陰薇手裏。


    陰薇也是要和冬青清算清算的,uu看書ww.uanshu但沈氏這樽活菩薩,是一定會出手把“勇於揭發主子”的奴婢保下來。林茜檀要做的,不過是連夜送走冬青罷了。


    回去之後,林茜檀打發了苟嬤嬤,這才和自己人說了說林碧香正請了醫婆的事,笑道:“有錢能使鬼推磨,金錢的確是個好東西。”


    另外一邊,林碧香剛剛回去她自己院子裏“閉門思過”,一進門就叫來蒙混了進府的醫婆給她把脈,醫婆是連續把脈三次,都十分肯定地告訴林碧香,她不過是經血紊亂,開服藥來吃也就成了。


    醫婆是院子裏另一個小丫頭請來的,林碧香沒有懷疑,見醫婆信誓旦旦,便也將信將疑地相信了。


    殊不知林茜檀那兒已經笑翻了。


    林茜檀打發苟嬤嬤去給陰薇送她親手縫製的中衣,苟嬤嬤通常是會在那兒待上一陣回來的。


    說了有一會兒,便果真看見苟嬤嬤從外頭進來,神色不止比前一段疲憊,更是添了焦慮。


    苟嬤嬤家裏的兒子嗜賭如命,林茜檀也正好認識一個賭技不錯的人,苟嬤嬤的兒子在那人手裏輸得他親娘苟嬤嬤都當了抵押給出去了,這幾天苟嬤嬤裏外奔波,比起從前還要更累一些。


    自然也就連睡覺都睡不安生,大半夜的還得在那兒做繡活,幫著還債,陰薇派給她的活,她是分毫也做不了了。


    這一回,苟嬤嬤不是提出交權,而是幹脆想投誠了——到了這天晚上,她總算忍不住跟宋氏再提了提,宋氏卻笑道:“嬤嬤怕是還不知道吧?我家裏的人來接我出去過好日子呢,我可接不了你的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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