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義廢了很大勁才將趙仲漢扶起來,這漢子眼淚就一直沒停,嘴唇一直哆嗦著······有太多想感激的話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等一幹人落座,徐義才詳細問起趙仲漢。


    原來,石堡城之戰結束後,趙仲漢算是重傷。雖然徐義的手術讓他生活並不受任何影響,還是以重傷退役了。


    本就是東都人,混了個武騎尉的勳官,謀了個東都武侯不良帥的差事。


    “石堡城我也在傷病營,上次過來還讓你揍一頓!”


    申屠一臉的幽怨,顧不得是不是打斷徐義跟趙仲漢談話了。


    “你有參加石堡城之戰?我怎麽沒見過你?”


    “我在傷病營,跟將主混。不到三天,傷病營就塞滿了,連護衛都忙著洗器械,誰又能見著誰?”


    “若不是將主見不得你們這些人死掉,獻出了妙計,說不定我就累死在傷病營了。”


    是啊,將主見不得我們這些屁民死掉······申屠其他話趙仲漢可以聽不見,就‘將主見不得你們死掉’這話,趙仲漢感受最深。


    擱以前,他肯定是要死掉的,很多老弟兄們都會死掉的。


    就是因為有了將主,他們活了,還能活著回到東都。


    三天,將主當時才十二歲,三天就一直站著救人,聽說屎尿都是那樣解決了,就為了救回他們這些屁民。


    兩年了,本以為沒機會見著將主,甚至老兄弟們家裏都為將主立了長生碑······


    “將主,那一戰結束以後,我們一起回來八十七人,不管輕傷重傷,凡是在傷病營待過的,一律回東都了。”


    “做了武侯的十九人,其他的因為沒有功勞······不說這些。將主,改日小的將大家召集,都忘不了將主的救命之恩,都一直想見見將主。”


    “本以為沒機會報恩了,真的,老兄弟幾個時常說起,若沒有將主,整個家就塌了······”


    又傷感了。


    說著說著,趙仲漢的情緒就不由的代入了,大老爺們也控製不住。


    “好!擇善坊,我府上,等大家休沐,一同過去,本將讓你們吃個痛快,喝個痛快。”


    “記得你小子剛醒過來就要喝犛牛肉湯了,還說給你消毒的酒精是浪費,不如喝了痛快!”


    徐義也有些激動,這時候他也懂了後世那種戰友情是怎麽回事。


    真的,當共過生死的一群人再次相聚時,那種情感的共鳴,可以跨越所有,摒棄所有,隻是單純的發自內心。


    直到離開,趙仲漢的情緒一直是激動的,一刻都未曾平靜過······


    “他是個實誠人,不作假。”


    鶯娘居然主動誇人,徐義一時間有點沒反應過來。


    “嗯,確實如此。”


    能不實誠嗎?那可是真正的救命之恩。


    徐義剛才想的是:東都退役的人八十七人,十九名武侯······不得不說,李煒和崔珪他們用心了。


    這時候徐義對李煒和崔家不再有任何的懷疑。


    在兩年前,李煒和崔珪就為自己就任東都鋪路了。


    八十多人,都是東都的土著,坐地虎,還都是經曆過戰爭的。


    關鍵是,都是在傷病營裏撿到命的,也就相當於他們的命都是徐義給的。


    這個時代,有些人未必忠於朝廷,但是,對於恩義這一塊卻是能真正做到黃雀銜環、犬馬之報的。


    李煒和崔珪能將這一幹人全部退役,並提前一年布置在洛陽,這對於徐義而言,助力不可估量。


    這是絕對的死忠。


    今晚寫信,得向李煒和崔珪表達一下謝意,真誠的謝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休沐,沒擱幾天,趙仲漢就帶著七八十人來擇善坊了。


    至於說徐義上班,也就那樣,既然定下了不做不錯,他就要做出個混日子的態度來。


    這幾天除了溜達東都洛陽城,剩下的就待家裏了。


    有時間還不如在家裏鼓搗些所謂的奇淫巧術,比如,跟淩雲子交流一下綠礬油,也就是硫酸。沒想到淩雲子真的能搞出來。


    不說這個,先說說接待西域回鄉的七八十退役軍卒。


    好像趙仲漢在這群人中挺有威信,居然一個不拉的都帶來了。


    好在徐府現在夠大。


    徐義搞了兩頭豬,還像後世農村辦紅白喜事那樣,在演武場支起灶火,老大老大的鐵鍋…~從軍營裏帶出來的。


    都是些粗人,也不需要把肉做的太嬌嫩,一切以大為主。


    金麥釀敞開喝。


    真正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然而,本來一場歡喜的宴席,到了中場卻被無意中帶進了敘舊的哭泣中。


    淩風子、淩雲子,徐風、徐雲,包括徐清,都是當時傷病營的。


    這些軍漢,有很多都是他們處理傷口的。


    這一次,時隔兩年,再一次相見,各自境遇和思念,混亂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迸發了……


    徐義沒醉,也沒人敢跟他抱頭痛哭,就一個人看著他們宣泄情感。


    徐義是不敢再喝高了,但他喜歡看這班人喝高,喜歡看這群人如此暢汗淋漓的宣泄。


    雖然他不在其中,卻能感同身受,一直在那種氣氛中。


    “你當時救了他們?”


    鶯娘很奇怪這事,演武場裏那真誠的情緒,她能甄別。


    “也不算我救,他們本不該死。你也知道,現在我是孫思邈的瘡科傳承人。”


    “在這個世界,隻要是創傷,我沒有說沒救,uu看書 .ukansu那就肯定能活。”


    就在這種情形下,徐義都不忘吹牛逼。


    不過,好像這也是事實。


    “孫思邈呀,我知道,宗門裏都知道。”


    “你是說孫思邈跟你那個宗門很熟?”


    鶯娘的話讓徐義本來就沒混亂的思維,瞬間更清醒了。


    他自己的來曆,本以為隻有公明殿知曉,甚至公明殿都傾向於自己真的接受了孫思邈的傳承。


    一旦出現另外,還是一群人,一個很可能實力強大的宗門知道,真不知道對他的未來會是怎樣的。


    “不熟,隻是宗門裏記載,孫思邈進山潛修以後,跟宗門的祖師有過交往,也留給宗門一些湯方……”


    這就行,徐義放心了。


    “放心,我是你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鶯娘看出了自己的緊張,最後這句話說的斬釘截鐵。仿佛真的是想讓徐義放心。


    徐義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不需要多廢話。


    “他們很窮,今日是敘舊,似乎也是告別。我需要做些事,想讓他們能過的有尊嚴一些。”


    “今天看他們進府門開始,就一直很拘束,哪怕是醉酒了,一直不敢離開演武場一步…~”


    “人的交往也是分階層的,也講究門當戶對。差距太大了,就注定會分開。我不想,我很珍惜這種情感。”


    鶯娘是自己的人,徐義也不知道跟誰說這些話,對鶯娘說或許最合適。


    “嗯,我是你的人,他們也是你的人。”


    果然,鶯娘的話完全脫離了表象,直抵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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