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瑞熙見夏瑞蓓情緒越來越激動,顯然不適合再做思想工作,忙舉雙手投降:“好好,你歇著,我不惹你。”三下五除二把衣服換好,梳好頭,往外走:“你如果不想睡,就洗洗臉,換換衣服,吃點東西,說不定等會兒爹好些了,還要上路。”


    夏瑞熙不提上路還好,一提上路,夏瑞蓓隻覺得心裏的邪火直往上拱,眼睛四下裏瞟瞟,探手抓到一個花瓶,咬牙切齒的向著夏瑞熙的後腦勺扔去。


    夏瑞熙話音未落,隻聽得腦後風響,還沒反應過來,純兒已經一把將她推開,一個花瓶擦著她的鬢角飛過去,落到地上摔得粉碎。夏瑞蓓立在床邊,手捏成拳,怒目而視,竟然是一副恨不得夏瑞熙立時就死的模樣。


    夏瑞蓓見夏瑞熙看過來,大吼了一聲:“我最恨你這副假惺惺的樣子!合著你最大度,最懂事?裝給誰看?你心裏一定很得意吧?讓我上路去送死,你們就這樣心急啊!”


    純兒忍不住道:“三小姐,您太過分……”


    夏瑞熙心有餘悸地抹了一把冷汗,原來夏瑞蓓恨自己竟然已到了這個地步?她製止住純兒,冷冷地瞪著夏瑞蓓:“你最好明白一點,你這樣胡鬧是不起任何作用的。如果把爹氣病了,隻會更沒人管你,如果你真的這麽想早些嫁出去,你隻管盡情地鬧。再鬧出點丟人現眼的事來,爹和娘沒法子了,就會不得不考慮早些把你嫁出去了。”也不管夏瑞蓓的歇斯底裏,回頭命令剛進門的婉兒:“婉兒,你傳我的令,不許三小姐跨出這道房門半步!誰要看不好人,等著吃家法!”


    婉兒忙回頭招呼身後兩個婆子:“都聽見了吧?出門去守著。”那兩個婆子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卻也知道這種時候少摻和進來的好,忙不迭的應了,退出門去守著。


    “你站住!夏瑞熙!你憑什麽關我?你算什麽?”夏瑞蓓從裏屋衝出來舉著兩隻指甲尖尖的手朝夏瑞熙撲去,其狀若狂。她憋得太久,總認為是夏瑞熙奪走了她的好運,害得她倒黴,此時找到發泄的機會,又怎麽會放過?


    夏瑞熙躲不開,推讓中被她抓了一下手背,鑽心地疼,好在丫頭們反應快,一擁而上拖住夏瑞蓓,紛紛勸說。與此同時,兩個婆子見機關死了門,兩個小姐打架,這種事情還是不要給外人看見的好,特別是二小姐的未婚夫一家還在,要是知道,丟臉丟大發了。


    夏瑞蓓被丫頭們拉住,打不到夏瑞熙,高聲哭罵道:“好啊,賤蹄子們,牆倒眾人推,我還沒死,你們就全都幫著她來治我了?”


    “捂著她的嘴,不要讓她丟人現眼。”夏瑞熙被她這一聲驟然發出的尖叫驚得冒了一身冷汗,純兒不假思索,伸手就捂住了夏瑞蓓的嘴。


    “啊呀!”純兒低呼一聲,皺緊了眉頭,竟然是被夏瑞蓓狠狠咬了一口,純兒忍著淚,堅持不放手。夏瑞蓓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瞪著夏瑞熙,拚命掙紮,發出一連串低沉的“嗚啊”聲。


    “二小姐?我家老爺讓小的來問問三小姐怎麽了?可是被嚇著了,需不需要請個大夫來壓壓驚?”門外傳來歐墨的問詢聲,想必是被夏瑞蓓竭斯底裏的喊叫聲吸引過來的。


    夏瑞熙臉燒得火辣辣的,她此刻總算是體會到夏老爺那種既憤怒得想爆發,又得憋著,提心吊膽隻怕別人知道的複雜心情了。人在門外等著回答,屋裏還有一個已忘了禮儀風度,不顧一切,瘋狂的夏瑞蓓,再由著她胡鬧,隻怕好不容易壓下去的事情必將暴露無遺。


    夏瑞熙把心一橫,對純兒比了一個手勢。純兒看清了手勢,驚訝地看著夏瑞熙,見她滿臉嚴肅,不像開玩笑的模樣,便取了塊汗巾團成一團塞進夏瑞蓓嘴裏,又拿了腰帶,在婉兒的幫助下把夏瑞蓓的手綁起來,威逼著香兒、蘭兒幫忙,幾人齊心合力將夏瑞蓓抬上床,蓋好被子,把床上理整齊。


    夏瑞熙這才幾腳踢開地上的碎瓷片,整整衣服,頭發,打開門,憂愁地對歐墨說:“請墨管家替我謝世伯的關心,舍妹自小嬌怯,又特別敬愛父親,是被驚嚇著了。昨夜裏就嚇得隻會流淚,不會說話,剛才是才緩過來,難免失態,我已讓她服了藥,睡下了,沒什麽大礙。讓大家擔心,真是過意不去。”


    歐墨覷眼往房裏瞟了一瞟,房裏井井有條,沒見著夏瑞蓓,也沒再聽見什麽哭叫聲,便笑道:“小姐們嬌弱,難免受驚,既是服了藥就好。我家老爺和四少都吩咐過了,隻要夏老爺和二小姐開口,讓小的們當成自家事兒去做。二小姐若有需要小的們去做的,隻管開口。”


    夏瑞熙笑得真誠:“有勞墨管家替我謝過世伯和四少,若是有什麽事情,定然是要請諸位幫忙的。”


    歐墨忙道:“二小姐客氣了,沒什麽事,小的就告辭了。”


    “您慢走,墨管家。”婉兒笑嘻嘻地送走歐墨,回來關了門愁兮兮地道:“小姐,接下來怎麽辦?總不能一直把三小姐綁著吧?”


    夏瑞熙邊給純兒手上的咬傷上藥,邊道:“我自有分寸,純兒看著這裏,注意不要讓三小姐憋著氣,婉兒和我去老爺房裏。”她的目光冷森森地掃過蘭兒和香兒:“同樣的話,我不想和你們說第二遍,想活,就按我說的做,若是活膩了,我可以趁早送你二人兩床破席,省的給我添麻煩。”在大秦,這種賣了終身的奴仆,向來是沒有任何發言權的,主子讓生就生,讓死就死,沒有人會多說一句,多管一分。


    香兒和蘭兒見夏瑞熙連夏瑞蓓都敢綁,敢堵嘴,還能臉不紅心不跳地對著歐墨說瞎話,掩蓋得天衣無縫,心中實是有些怕她,自然乖順無比,低頭伏小,表了一回忠心。


    夏瑞熙心想,一味的隻是嚇唬恐怕也不好,尤其這還是在路途之中,該安撫的還得安撫。見二人表忠心,也就順水推舟地說:“好,隻要你二人聽話,老爺和我不會虧待了你們。”她看了一眼在床上惡狠狠地瞪著眾人的夏瑞蓓,大聲道:“你們伺候好三小姐,就是最大的忠心了。嗯?”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聽純兒姐的話,好好伺候三小姐,讓二小姐無後顧之憂,安心照顧老爺。”香兒精得什麽似的,好話都給她說盡了,蘭兒找不著什麽說的,也學著說了一遍。


    夏瑞熙這才帶了婉兒出門,她第一次獨立做這樣的事情,到底不踏實,總覺得責任重大,害怕夏瑞蓓和香蘭兩個丫頭會再出什麽意外,有心再弄幾個人來守著,又怕人多了反而容易引起懷疑。隻得再三交代門口守著的兩個婆子一定要看好門,聽見什麽響動要及時進去瞧:“你二人是老人,想必不用我多說。好好當差,回去我稟明了娘,給你二人漲月錢。”


    兩個婆子應了,再三保證不會出岔子,夏瑞熙這才親取了飯食去夏老爺房裏,服侍夏老爺用早飯。


    夏瑞熙老遠就看見夏老爺的門開著,走近便聽見夏老爺在和人說話,聲音雖然還有些疲累,但聽得出元氣恢複得不錯,便放下心來,笑道:“爹,您起來啦?覺得怎麽樣?我讓廚房熬了粥,小菜還爽口,您多吃點?”


    令她驚訝的是,陪夏老爺說話的人竟然是歐青謹和阿恪。


    夏老爺衣冠整齊地坐在椅子上,見她進來,便對歐青謹和阿恪道:“你二人也在這裏一並用餐吧?”


    因為夏瑞蓓的緣故,夏瑞熙看阿恪不是很順眼,雖然她知道夏瑞蓓不是好人,但蒼蠅不叮沒縫的蛋,如果阿恪不去引夏瑞蓓,又怎會讓夏瑞蓓生出這樣的心思來?因此瞧向阿恪的眼神就有些不善。


    阿恪敏感地感覺到了夏瑞熙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低下頭:“謝過夏世叔,我們吃過了,您慢用,我有點事先走了。”說著站到門外去等歐青謹。


    歐青謹又對夏老爺說了幾句寬心的話,說讓他靜養兩日再走。夏老爺堅持自己沒什麽大礙,一定要午飯後就走,最多他不騎馬,躺在馬車裏歇著就是,還說已經讓夏金吩咐下去,讓眾人收拾東西了。


    歐青謹無奈,隻好告辭,讓歐家人也收拾東西準備上路。


    夏瑞熙不想把綁了夏瑞蓓並堵了她嘴的事情告訴夏老爺,隻怕說出來給夏老爺心裏添堵,讓他吃不下飯去。便裝作不經意地說:“爹,蓓蓓情緒還有些不穩定,這就上路,我怕不方便。”總不能綁著上路吧?


    夏老爺眼尖,看見她手背上的血痕,心知肚明是怎麽回事,除了夏瑞蓓,還有誰敢傷她?歎了口氣:“你受委屈了。”


    夏瑞熙笑笑:“沒什麽,我在想,要是有什麽方法能讓蓓蓓安靜下來就好了。”


    二人沉默著用早飯,夏老爺心中難受,隻喝了半碗粥就再也吃不下,沉吟很久,用手指敲著桌麵低聲說了幾味藥。


    “嗯?”夏瑞熙停下手裏的筷子,探詢地看著夏老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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