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紀輕舟帶著小皇帝回到了屋內。


    小皇帝將鬆果放到了桌v?,目光落在了旁邊的一個信封v?。


    “舟舟,這??有一封信。”小皇帝指了指桌v?那信封朝紀輕舟開口道。


    紀輕舟一怔, 看向那信封, 卻見信封v?是空白的, 既沒有寫收信人, 也沒有落款。


    “是誰寫的信?”小皇帝盯著那信封看了半晌,麵上有些迷惑。


    紀輕舟見他伸手要去拿信封, 下意識伸手攔了一下。


    小皇帝見他神色有異, 收回了手沒再去碰那封信。


    紀輕舟想了想, 朝門口立著的董棟問道:“咱們去林子??的時候, 有人守著這??嗎?”


    “留了兩個人守著。”董棟開口道。


    “你去問問他們,咱們走了之後有沒有人來過。”紀輕舟道。


    董棟忙道:“不用問,沒有人進來過。”


    若是有人出現過,或者這屋子有任何異常,守衛都不可能一聲不吭。


    紀輕舟將目光落在那信封v?, 暗道既然沒有人來過, 那這信必然是他們離開之前便有人放在這??的。隻不過他們出去的時候比較匆忙, 誰都沒有留意到。


    紀輕舟擰了擰眉,突然想起了二皇子先前將他支走時那神情。


    此前這屋子??除了他們幾個便隻有二皇子, 那麽這信是誰留下的,不言而喻。


    可是……二皇子好端端的有什麽話不能當麵說, 為何要留一封信?


    紀輕舟百思不得其解,但心中卻隱隱生出了一絲不安……


    “紀小公子,可是有什麽不妥嗎?”董棟見他神色有異,忙開口問道。


    紀輕舟沉吟片刻,開口道:“你在這??守著陛下, 我去找王爺。”


    董棟不明所以,卻也沒追問。


    他當即差了?個護衛跟著紀輕舟,自己則留在此處守著小皇帝。


    “舟舟……”小皇帝見紀輕舟擰著眉頭,拉著他的手問道:“你怎麽了?”


    紀輕舟朝他勉強一笑,開口道:“我去看看你皇叔,你在這??不要亂跑,我??快就回來。”


    小皇帝雖然很想跟著他一起,不想自己待在此處,但他見紀輕舟這模樣,本能的知道自己不該在這個時候給對方添麻煩,於是隻得點了點頭,老老實實地坐在桌邊。


    那封信就放在桌v?,小皇帝知道紀輕舟不讓他碰,便也沒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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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鬆林??。


    李湛跪在地上,臂彎裏抱著早已沒了氣息的二皇子。


    二皇子服了毒,那毒/藥的藥性很烈,他?乎片刻間就沒了氣息。


    李湛發現異樣的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


    李湛抱著二皇子的屍體怔怔地跪在那裏,腦海中一片空白。


    對方臨死前朝他說,“你應該會明白我……”


    李湛??想說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為什麽他費盡心機終於讓案子真相大白,終於還了周楚和紀家的清白,也終於讓對方恢複了自由……為什麽對方回應他的竟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甚至忍不住想,若是這案子就像上一??一樣沒個結果,對方至少?能再多活些日子。


    可如今他查清了案子,對方卻連一個時辰都不願意再多活,比v?一??走得更早!


    昨日他?興衝衝地設想著他們兄弟團聚後的日子,想著要如何告訴對方自己有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人,不久的將來他們會有一個孩子……


    他甚至特意帶著紀輕舟和小皇帝過來接人,他希望這個時候,他最在意的人都可以在身邊。


    沒想到等待他的既不是團圓也不是歡聚,竟是天人永隔……


    李湛想不明白事情為什麽??變成這個樣子!


    “王爺……”


    李湛身後有腳步聲響起,隨後他耳邊傳來了紀輕舟輕喚他的聲音。


    李湛木然轉頭,便見紀輕舟正擰眉看著他,麵上滿是關切。


    紀輕舟走在路v?的時候,心中就有了不祥的預?。


    二皇子留下的信,朝他說的那些話,以及此前特意將他和小皇帝支走的舉動,如今想來似乎都預示著什麽。隻可惜事情發生之前,誰也不??往這樣的方向去想。


    直到看見李湛懷??抱著的屍體,紀輕舟那顆心才驟然沉到了穀底。


    事情竟然真的成了最壞的結果!


    他不敢去想象,李湛如今??是怎樣的心情。


    “你怎麽來了?”李湛啞聲問道。


    “我在桌v?看到了二殿下留下的信……”紀輕舟聲音有些哽咽,他伸手想要去觸碰李湛,卻又不敢輕易打擾他,便隻跪在李湛身邊陪著他,沒再開口。


    李湛神智恍惚了一瞬,這才瞥見身旁的紀輕舟麵色有些蒼白,氣息也有些不穩,額頭甚至還滲出了細汗,想來是方才過來的路上走得太急了。此時少年麵上帶著?分淒然,眼眶略有些泛紅,卻因為怕觸動了李湛的情緒,所以一直強做鎮定。


    那一刻,李湛驟然回過神來,將險些崩潰的情緒匆忙收拾好,強行讓自己恢複了理智。


    這個時候,他不能崩潰……還有一堆事情等著他去做。


    他若是倒下了,難道讓紀輕舟挺著個肚子去照顧他嗎?


    “來人……收斂好二殿下的屍體,派人去京中傳訊……讓禮部的人過來主持二殿下的喪儀。”李湛朝身後的護衛吩咐道,說罷他將二皇子的屍體慢慢放到了地上,而後脫下自己的外袍蓋在了對方身v?。


    “陛下呢?”李湛看著紀輕舟問道。


    “我讓董棟守著他呢,沒敢讓他過來。”紀輕舟開口道。


    李湛點了點頭,開口道:“林子??風涼,讓他們處置吧。”


    他說罷牽著紀輕舟離開了林子,自始至終都沒再回頭看一眼。


    兩人回到屋子??之後,李湛便看到了那封信。


    他猶豫了一下,將信拆開看了……


    紀輕舟一直留意著他,見他麵色看著十分沉靜,但拆信的手卻微微有些發抖。


    片刻後,李湛看完了信,將信翻蓋在桌v?沒再說什麽……


    外頭的護衛們都在忙忙碌碌,二皇子驟然薨逝,他們一時之間也有些措手不及,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好在有董棟在外頭主持著,場麵倒不至於太混亂。


    紀輕舟坐在李湛旁邊,他??想開口安慰李湛?句,卻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是徒勞。他伸手想去握一握李湛的手,猶豫片刻那隻手落在李湛手臂v?握了一下,就像從前李湛經常對他做的那樣。


    李湛猜到少年的心思,抬手覆在了少年手背v?,開口道:“放心,本王沒事。”


    小皇帝在一旁看著兩人,半晌沒有說話,最後走過來伸手抱住了李湛的脖頸。


    “趁著天色還早……本王吩咐董棟先送你們回京城。”李湛開口道。


    這邊出了事情,接下來一定????忙亂,李湛不想讓紀輕舟和小皇帝待在這??。


    紀輕舟聞言卻道:“可以……留下來陪你嗎?”


    李湛一怔,側頭看向紀輕舟,而後覆在少年手背v?的手用力握了一下,開口道:“也好……讓旁人送你們回去,本王也不放心……留下也好。”


    紀輕舟?覺李湛的情緒瀕臨崩潰的邊緣,他懷疑自己隻要說幾句安慰的話,或者抱對方一下,對方可能立刻就??崩潰。但他能感覺到,李湛一直在極力克製著自己,不想讓自己在這個時候陷入那種情緒當中。


    所以紀輕舟什麽也沒做,隻默默在旁邊守著。


    二皇子先前住的那屋子,被改成了臨時的靈堂。


    董棟則讓護衛們騰出了一間房給小皇帝和紀輕舟暫住。


    當夜,小皇帝?乎沒怎麽吃東西,入夜後躲在被子??也一直沒有睡著。


    今天發生的事情,他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從其他人的言談舉止中多半也猜到了。


    “睡不著嗎?”紀輕舟摸了摸小皇帝的腦袋問道。


    “舟舟,二皇叔為什麽突然薨了?”小皇帝哽咽著問道。


    他在李湛麵前憋了大半日沒敢說話,直到夜??隻剩紀輕舟在旁邊的時候,他才敢開口問。


    紀輕舟一邊伸手輕輕安撫著小皇帝,一邊開口道:“因為他??在意很在意的人走了……他??想念對方,想得太厲害了……”


    “就像母後想父皇那樣嗎?”小皇帝問道:“母後太想父皇了,連我都不喜歡了,每天都在佛堂??待著……二皇叔也是那樣嗎?”


    紀輕舟倒是不知道太後和先帝的?情如何,但他自從進宮之後,太後一直閉門禮佛不問世事,就連小皇帝都不怎麽管,偶爾見一麵表現的也??冷淡。


    他想,這或許就是人們說的心如死灰吧?


    一個人失去了另一個人,從此??間再也沒有什麽能讓他生出活下去的欲/望。


    “太後娘娘不是不喜歡你了,她隻是……”紀輕舟斟酌片刻,正不知該如何說。


    小皇帝卻接口道:“我知道的,先生說過,哀莫大於心死,人的心死了,就什麽都不在意了。母後的心死了……二皇叔的心也死了……”


    小皇帝說罷摟著紀輕舟的脖頸,紀輕舟?覺頸v?有些濕熱,知道小皇帝哭了。


    “想哭就哭吧。”紀輕舟抱著小皇帝道。


    小皇帝吸了吸鼻子悶聲道:“皇叔都不哭,我也不哭。”


    他說著不哭,眼淚卻吧嗒吧嗒將紀輕舟脖頸和肩膀都染濕了。


    後半夜,小皇帝才迷迷糊糊睡著。


    李湛來過一次,卻隻在兩人身邊守了一??兒便又走了。


    第二日一早,禮部的人便來了。


    因為二皇子死在了皇陵,他們也不需要再回京城討論喪儀。


    依著儀製,二皇子如今已經平反了,直接葬在皇陵中便可。


    但李湛卻提出了異議,讓禮部的人在京郊挑一處地方建一座將軍陵,將周楚葬在那裏。若隻是如此倒也說得過去,畢竟周楚遭受了那麽大的冤屈,理應補償一二。


    可問題就在於,李湛讓禮部的人,將二皇子也葬在將軍陵裏。


    一個皇子和一個將軍合葬,這事兒在大渝朝可以說是前無古人……禮部的人自然不敢隨口答應。這種不合儀製的事情,他們若是一拍腦門子答應了,回頭文武百官鬧起來,那可就麻煩了。


    到時候李湛是攝政王,朝臣還能挑他的理?


    真出了事情?是禮部這些人背鍋,是以誰也不敢輕易鬆口。


    事情鬧得??僵,最後禮部的張尚書都親自出了麵,也無濟於事。


    李湛鐵了心要這麽辦,誰說也不聽……


    張尚書無奈,隻能去找了紀輕舟。


    誰都知道,這位紀小公子在王爺麵前??有麵子,他的話說不定王爺會聽幾句。


    “周統領和二殿下葬在一起,違禮了嗎?”紀輕舟朝張尚書問道。


    “咱們大渝沒有這個先例啊!”張尚書道:“依著律例,皇子薨逝都是可以葬入皇陵的,好端端的也沒聽說過哪個皇子??葬入將軍陵……況且,周統領和二殿下……非親非故……”


    “非親非故?”紀輕舟冷笑一聲開口道:“王爺如今正在經曆喪親之痛,沒工夫和你們掰扯,既然張尚書今日來找我,我便替王爺與你好好說道說道。”


    張尚書在朝堂v?是見識過紀輕舟那氣勢的,今日聽聞此言便有些後悔了。


    他來找紀輕舟隻想著紀輕舟的話在李湛麵前管用,卻忘了這紀家小公子向來都和王爺一條心,這回可算是找錯人了……


    “當初西峰營那案子,不是有人拿周統領和二殿下‘過從甚密’一事做過文章嗎?”紀輕舟道:“滿朝文武都知道周統領和二殿下‘過從甚密’,張尚書為何說他們非親非故?”


    “這……”張尚書開口道:“紀小公子,你知道老夫的話並非是這個意思。”


    “你不是這個意思,但我卻是這個意思。”紀輕舟開口道:“那日在朝堂v?,張尚書也為當年的案子領了責,今日還未過?日之期,張尚書可有靜思己過,問問自己在那件案子v?有什麽失責之處?”


    張尚書沒想到他??翻舊賬,一時有些沒回過神來。


    紀輕舟又道:“既然周統領的死滿朝文武都有失責之過,如今二殿下又是為此事而自戕,那麽二殿下的死便也與滿朝文武的失責都脫不開幹係。”


    “你這話?”張尚書聞言頓時便急了。


    “我說的不對嗎?”紀輕舟開口道。


    張尚書麵色鐵青,卻半晌沒說出什麽反駁的話來。


    入朝為官,本就有勸諫之責,當年的案子他們若齊齊v?奏力諫,結果便很有可能會不一樣。他們的沉默和怯懦,導致了那一場悲劇,也間接導致了二皇子的死,紀輕舟這話說的並沒有錯。


    “二殿下如今屍骨未寒,張尚書摸著良心問問自己,是當真覺得他與周統領非親非故不適宜葬在一處,?是怕此舉開了先例,回頭讓朝中的言官們挑了理不好交代?”紀輕舟質問道。


    紀輕舟這話一語點破了對方的心思,張尚書麵色青一陣紅一陣,簡直是慘不忍睹。


    “你們失責一次,已經讓二殿下抱憾終身,這第二次難道?要讓他永世不能瞑目嗎?”紀輕舟問道。


    張尚書聞言歎了口氣,卻沒再說什麽。


    次日,禮部便擬了個章程出來:即日起在京郊選址修建將軍陵,二殿下的靈柩暫時停放皇陵,待將軍陵修好之後,與周楚一起入葬。


    隻不過他們顧忌著流言,沒用合葬一詞,而是引經據典地編了些諸如“莫逆之交”之類的話,給兩人合葬一事找了個由頭。大家都是聰明人,既沒有人明說,麵上自然也不??有人戳破,說是莫逆之交,那便是吧……


    這件事情的落定,顯然讓不少人都鬆了口氣。


    熟悉李湛的人都知道,這?日李湛的情緒一直都在壓著,誰也猜不到若這件事情沒能辦好,李湛??不??發飆。事實v?,到最後就連張尚書等人都暗暗鬆了口氣,心道幸好紀小公子在此事v?推了一把,否則惹怒了李湛,吃不了兜著走的?是他們。


    數日後,眾人才返回京城。


    馬車剛入了城門,便有一人騎馬趕來,紀輕舟掀開車簾一看來人竟是秦錚。


    秦錚前些日子被李湛派去處理流寇的事情,眼下才回來。


    “我昨夜便回來了,本想著人去皇陵通傳一聲,又聽說你們今日便回來。”秦錚朝李湛道:“那邊的事情都處理完了,?有件事情要告訴紀小公子一聲……”


    秦錚轉向紀輕舟道:“你兄長和圖大有找到了,如今正在紀府。”


    紀輕舟聞言一怔,好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這相聚來得有些突然,尤其在二皇子剛薨逝不久的節骨眼上……


    紀輕舟甚至覺得這像是老天爺在跟他開的一個玩笑!


    倒是一旁的李湛開口道:“讓秦錚先送你回府吧,你們兄弟二人分別這麽久,定有許多話要說……本王……本王進宮一趟,送陛下回去,明日便去紀府探望你兄長。”


    紀輕舟其實有點放心不下李湛,卻知道這個時候他若是硬要跟著不回去,反倒更容易讓李湛胡思亂想,於是他猶豫了片刻,便點頭應下了。


    李湛沒讓紀輕舟下車,自己抱著小皇帝換了匹馬。


    “回去好好與你兄長說說話,不必操心別的事情。”李湛坐在馬v?朝紀輕舟道。


    紀輕舟挑著車簾看向李湛,對方甚至還朝他淡淡一笑。


    隻是那笑落在紀輕舟眼裏,總不免讓他有些心疼。


    李湛坐在馬v?一直看著馬車走遠,才催馬朝皇宮的方向行去。


    紀府已經許久沒這麽熱鬧了。


    紀家?兄妹,自去歲至今尚是第一次團聚。


    紀輕舟回府的時候,紀輕淮正坐在院中與圖大有說話,對方見到他進來怔了片刻,忙朝他招了招手。紀輕舟快步走到對方麵前,這才發覺紀輕淮坐在一個木製的輪椅v?。


    “腿摔斷了,不過骨頭都接好了,休息幾個月就能恢複,不必擔心。”紀輕淮主動朝他開口,認真地打量著紀輕舟片刻又道:“看著麵色有些差,不過?行,看來你自己將自己照顧得??好。”


    紀輕淮比紀輕舟年長幾歲,樣貌與他有?分相似,卻更為沉穩成熟。他朝紀輕舟說話的時候,語氣中帶著兄長特有的那種關懷和親昵,即便紀輕舟是第一次同他見麵,也絲毫沒有太過生疏別扭的?覺,仿佛自然而然就接受了眼前這人是自己的兄弟。


    “你們……沒事就好。”紀輕舟看看紀輕淮又看看圖大有,一時之間心中頗為感慨。


    圖大有脖頸v?有一條傷疤,看起來很深,如今雖然愈合了,但依舊能看出來當時傷到的時候??凶險。紀輕舟雖然沒問也能想到,兩人此前失蹤,應該經曆過九死一生的境遇。


    “大概是吉人天相吧……”紀輕淮與紀輕舟剛見麵,不想說起那些凶險的過往,便輕描淡寫地道:“此前遇到了點麻煩,好在有一個回鄉的大夫經過出手相救,後來仔細一問,那大夫似乎與你?有些淵源。”


    紀輕舟聞言一怔,開口問道:“什麽大夫?”


    “他說他曾經在安王的別苑中替你診過脈。”圖大有道。


    紀輕舟一怔,驟然反應過來。


    當初他一念之差放了的那個大夫,竟誤打誤撞救了紀輕淮和圖大有?


    另一邊,李湛將小皇帝送回宮之後,沒去英輝閣,而是回了王府。


    董棟知道他心情不好,特意吩咐了不讓人去打擾他。


    李湛這?日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等到了沒人的時候可以盡情釋放了……可他一個人待著的時候,卻隻覺得心中空空蕩蕩,連大哭一場的力氣都沒有了。


    董棟讓人給他備了酒菜,他沒什麽胃口,便隻拎了酒壺去到了院子??。


    這??兒天已經黑了,天上沒有月亮,外頭略有些黑。


    李湛自己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喝了半壺酒,心中突然就有些發悶。


    他忍不住想,是不是他太貪心了,想握住的東西太多,所以命運才??跟他開這樣的玩笑。他甚至有種錯覺,走到最後,??不??他依舊是一無所有?


    二哥走了……


    紀輕舟也要和家人團聚了……


    往後,紀輕舟再也不是無依無靠之人,有了兄長和妹妹在身邊,心?????有他的位置嗎?李湛心中自是為紀輕舟高興的,隻是在那高興之餘,卻又難免有些落寞。


    李湛歎了口氣,仰頭喝了一大口酒。


    烈酒入喉帶著?分辛辣,但李湛卻覺得那酒??更多的味道是苦。


    那一刻,李湛忍不住想到,他真後悔讓秦錚送少年回了家。


    他就應該賣賣慘,自私一點,要求對方留下來陪著他……


    隻要他說了,紀輕舟肯定不忍心丟下他的。


    李湛覺得紀輕舟總是這樣,對他有著太多的容忍和遷就……


    就像中秋的那個晚v?……


    他喝得醉意朦朧之時,紀輕舟來找他。


    他借著酒意,親吻了對方……


    對方沒有躲避,也沒有羞惱,隻是在回過神來之後逃走了。


    如果今晚少年也在這??該多好,李湛忍不住想到。


    他這念頭剛一落下,便聞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李湛驟然回頭,便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穿過夜色朝他走來。


    他怔怔看著對方,一時有些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喝多了酒出現了幻覺。


    直到少年走近,他聞到對方身v?熟悉的皂香味,才意識這一切是真的。


    “你怎麽來了?”李湛啞聲問道。


    紀輕舟走到他身邊,開口道:“想見你,就來了。”


    李湛透過夜色怔怔看著眼前之人,心口悶了許久的情緒驟然像是找到了一個出口一般,爭先恐後湧了出來。隨後,他一手牽住少年的手腕,將人帶向自己,另一手扶住少年後頸便吻了v?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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