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小皇帝留宿在了英輝閣。


    紀輕舟將小皇帝哄睡了之後, 發覺李湛正立在寢殿之外發呆。


    外頭夜色深~?,月明星稀。


    李湛的身影裹在昏暗中,顯得有幾分寥落。


    “王爺, 夜深了, 該就寢了。”紀輕舟開口道。


    “一晃都七月了, 日子過得真快。”李湛?。


    紀輕舟聽他聲音中帶著幾分感慨, 便問道:“王爺是在為老王爺的事情難過嗎?”


    “說來也奇怪,皇伯薨逝我並沒有覺得太難過。”李湛開口道。


    “生死本就無常, 確實不該執著。”紀輕舟?。


    他想到李湛早就經曆過一遍這??事情, 所以才沒有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李湛聞言轉頭看向紀輕舟, 因著夜色的緣故, 兩人都不太能看清彼此的神情。不過李湛總覺得紀輕舟似乎有話想同他說,隻是他猜不透對方為什??一直在猶豫不決。


    “快十五了……我想去池少卿府???一麵舍妹。”紀輕舟突然開口道。


    ?初李湛花了銀子,換來紀輕瀾在池府住了一個月,依著規矩一月期滿,紀輕瀾便要?到教坊司。紀輕舟有想過, 若是能讓紀輕瀾繼續待在池府也不錯, 可一來他付不起銀子, 二來池州未必願意。


    但無論如何,紀輕舟總還是希望能見對方一麵。尤其他預感到, 接下來大渝的朝堂應該會發生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他自己將來會如何, 還是個未知數。


    “明日吧,本王正好找池少卿有事要商量。”李湛?。


    紀輕舟一怔,沒想到李湛會和他一起去,但話已至此他也不能再?說什??。


    次日早膳後,紀輕舟便與李湛一同去了池府。


    池府麵積不算太大, 府?陳設也不奢靡,但簡單樸素中卻自有一股清雅之氣,與池州這個人的氣質很是吻合。


    讓紀輕舟驚訝的是,池州府?連下人都沒有幾個,除了管家和兩個家丁,便隻有一個婢女,那婢女還被池州指派到後院伺候紀輕瀾去了。


    眾人寒暄過後,李湛讓紀輕舟去後院探望紀輕瀾,自己則與池州去了書房。


    池州也不朝李湛客氣,給他斟了杯熱茶,便開始直入正題。


    “王爺上次提的那幾個人,下官都安排人去查探了,此事再有個十天半月的工夫,應該就會有眉目了。”池州開口道:“隻是這還遠遠不夠,尚需要一??關鍵性的證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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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湛?:“皇伯薨逝那日,我讓暗衛去他書房找到了一??東西。”


    池州一怔,知道李湛所指應該是極為關鍵的東西,?即放心了??。


    “那恒郡王那邊……王爺可有何打算?”池州問道。


    “本王答應過皇兄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動他,昨日本王也提點過他,隻要他老老實實的……此事大可不必將他牽扯進來。”李湛?。


    池州聞言麵帶猶豫,似乎不大認同李湛這決定,但他終究是沒說什??。


    ?次所查與內侍司勾結一案,便有恒郡王參與,但李湛也隻是將恒郡王的人都拿了,自始至終沒有朝恒郡王動手。左右恒郡王如今手?也沒什??籌碼,想來應該不會繼續作妖,念及此池州才鬆了口氣。


    後院。


    紀輕舟今日出宮帶了小山一起,小山這會兒守在院中,留了紀家兄妹單獨說話。


    屋內,兄妹二人相對而坐。


    紀輕瀾身上穿著素色的長裙,麵上略施粉黛,雖不像上次見麵時那麽明豔,卻多了幾分優雅沉靜的氣質。


    “兄長不必為我擔憂,人生在世禍福天定,咱們隻消問心無愧,做個內侍或者做個官妓又有何懼?”紀輕瀾朝紀輕舟坦然笑?。


    紀輕舟聞言苦笑?:“我這個做兄長的反倒要叫你這個做妹妹的來開導。”


    “我自己是想不通的,這??話都是池少卿朝我說的。”紀輕瀾?:“自從我來了池府,他從未因我的身份輕看於我,還時常說這??話來開導我……他曾經也算是父親的學生,他說紀家遭遇這??事情,本是天?不公,可你我二人能躲過一劫,雖不算圓滿卻可暫時托生於世。將來世事變幻,說不定便能走出困頓,而我想咱們能像如今這般坐在這裏說話,應?也是父親?年結下的善緣……”


    紀輕舟失笑?:“池少卿年紀輕輕,說話怎麽比盧先生還像個夫子?”


    “他是有??木訥,愛講大道理,不過人還算有趣。”紀輕瀾?。


    紀輕舟看著妹妹的笑容,心中不由有??難過。若是紀家沒有遭此變故,紀輕瀾到了這個年紀也該有自己心儀的人了吧?


    對方或許是池州這樣的青年才俊,或許是落魄窮困的學子……


    可如今,她卻根本沒有這樣的機會,連選擇的資格都沒有。


    “兄長,你若是能在這裏?住些日子就好了。”紀輕瀾大概知道此別之後,再??麵就不知是何時了,?即心中十分難過,“王爺待你那麽好,能不能求他開恩,讓你在池府?留幾日?”


    紀輕舟苦笑?:“這不合規矩。”


    “這幾日不是罷朝了嗎?”紀輕瀾?:“哪怕你能留個兩三日也好啊……”


    她雖知道這話說得任性,可她到底也隻是個十六歲的少女,在自己的兄長麵前便忍不住將這話說了出來。紀輕舟原本覺得此事是萬萬不能的,可心中卻不由閃過了一個念頭……


    若是能在池府留個兩三日……


    他低頭瞥了一眼自己的小腹,暗?這個麻煩有沒有可能借機解決掉?


    紀輕瀾是他的妹妹,自然會為他保密。


    而他此次恰好帶了小山一起出來,小山自然也是值得信任的。


    至於池州,他既一直恪守君子之禮,也不會硬闖進來吧……


    紀輕舟越想越覺得這個時機不錯。


    左右李湛如今的境地注定了他不可能留著這個孩子,而紀輕舟至今也未曾完全接受這件事,若是能就此解決了這個麻煩,?成一切都沒發生過,要比去朝李湛坦白來得更直接。


    最起碼他不用去麵對那份尷尬。


    這幾日每每麵對李湛想要坦白的時候,紀輕舟都覺得十分難以啟齒。


    他一個大男人要朝另一個男人說出“我懷了你的骨肉”這樣的話,簡直是太挑戰他的自尊了。更何況他和李湛還沒有任何的感情,那孩子來的本就十分不合時宜……


    唯一的變數就是,不知道李湛會不會答應。


    畢竟一個內侍在外留宿,的確是不合規矩的。


    紀輕舟原以為李湛這一關是最難過的,沒想到他試探性的開口之後,李湛隻猶豫了一瞬,便開口答應了。李湛甚至還很貼心地叫走了池州,免得池州在府裏轉悠,影響他們兄妹團聚。


    “你這府裏連個護衛都沒有,本王讓董棟差幾個暗衛給你,府裏留兩個,你隨身帶著兩個。”李湛朝池州?:“如今?事之秋,凡事都不能有差池。”


    池州忙?:“王爺放心,下官府裏的家丁和管家都是練家子,工夫雖不及王爺的暗衛,但看家護院卻是足夠的。”


    李湛聞言這才稍稍放心了??,但還是吩咐董棟給他安排了兩個隨身護衛,免得出差池。


    紀輕舟不敢耽誤時間,知道此事到了該有個了結的時候了。


    他先是吩咐了小山去醫館抓藥,為了掩人耳目,他還特意讓小山抓了幾副治風寒的藥,將他要用的藥混在其中,以免引人注意。


    小山十分機靈,聽他吩咐完幾乎立時就反應過來了,連追問都不曾。


    紀輕舟沒朝紀輕瀾說自己有孕的事情,隻模模糊糊地提點了她幾句。


    這??事情他朝李湛都說不出口,朝自己的親妹妹就更開不了口了……


    左右入夜後他喝了藥,萬一有意外的話,他早已吩咐好了小山應對的法子。隻要今晚能安然渡過,明日讓小山謊稱他著了風寒需要休息便是。他是個男子,身子骨這幾個月也養回來了一??,應該是能挨得住的。


    除非他運氣差到爆,來個大出血什??的。


    紀輕舟暗?,若真是天要亡他,那也沒法子……


    就在紀輕舟計劃好了一切,正忐忑??著小山買藥回來的時候。


    池府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紀輕舟一??到對方就頭皮發麻,心中默默地送了對方一句陰魂不散。


    不過紀輕舟隨即瞥見池府的家丁就守在不遠處看著這邊,知道有他們在,恒郡王應該不會做出什??不得體的事情來。


    “本王來找池少卿,偏偏他不在,而後又聽說紀小公子在此地,特來探望。”恒郡王陰陽怪氣的?。


    紀輕舟能感覺到,這一次他??到的恒郡王,與以往的態度頗為不同。從前恒郡王麵對他的時候,盡管經常出言譏諷,但目光中卻總帶著一??若有似無的糾結和渴望。


    但今日,紀輕舟在對方的眼睛裏看到的,卻隻有憤怒和厭惡。


    “四殿下安好。”紀輕舟朝他行了個禮。


    恒郡王抬手虛虛一扶,低聲在紀輕舟耳邊?:“既然有了身子,何必如此多禮。”


    紀輕舟聞言一怔,頓時如遭雷擊。


    恒郡王那聲音雖然小,可落在紀輕舟耳中卻如雷霆一般。


    恒郡王怎麽會知道?


    紀輕舟心念急轉,頓時想到了那醫館的大夫……


    此事他不是沒有擔心過,可以他的處境,?時根本沒法解決這件事情。


    沒想到恒郡王竟然對他這??“?心”,?真去找了那大夫逼問出了他的事情!


    “四殿下有話不妨直說吧。”紀輕舟開口道。


    “你別慌,這次本王是與你站在一邊的。”恒郡王開口道:“三哥是我的兄長,我得知他有了子嗣,不必孤家寡人的過下去,心中不知有?高興。紀小公子,這??好的消息,你總不希望是別人告訴三哥吧?”


    紀輕舟手心沁出了冷汗,神情卻十分淡然,他問道:“四殿下想做什???”


    “本王不做什??。”恒郡王?:“你已經與三哥有了這樣的事情,你以為本王還會那麽不識趣嗎?本王不僅不會再摻和你們的事情,還會衷心祝福你們,??你們的孩子生下來,本王會給未來的小侄子包一份大禮作為慶賀。”


    紀輕舟思緒十分混亂,卻還是竭力想要從恒郡王的話裏找出一??蛛絲馬跡。


    突然之間,他想起了李湛在馬車裏朝他說的話:


    “本王要做一件事情,那件事情需要朝臣們的認可,否則就毫無意義。如今滿朝文武都對本王很是同情憐憫,本王要趁著他們的同情心用完之前,將那件事情做好。”


    紀輕舟驟然理出了一點頭緒。


    如??說李湛的那個誓言,是為了收買人心的話,恒郡王的目的就是……阻止李湛。


    因為一旦朝臣們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李湛便等於食言了。


    ?然他一個大權在握的攝政王,不會因為有了個私生子便動搖地位,可這樣一來他想做的那件事情卻會受阻。紀輕舟不知道他要做什??,也不知道為什??那件事需要收買朝臣們的人心,可紀輕舟知道那件事對李湛來說很~?要。


    恒郡王為什??要阻止?


    原因隻能是,這觸及到了恒郡王的利益。


    “四殿下有心了,奴才不知道您在說什??。”紀輕舟開口道。


    “你很聰明,本王一直都知道這一點。”恒郡王笑?:“無妨,事情我都替你推演好了,你去找三哥坦白,三哥定然會保住你們父子,屆時你們一家三口團聚皆大歡喜。或者你不去找他,將此事一力擔下來,三哥一下失去一大一小兩個人……也不知道這值不值得他拿他要做的那件事情去換。”


    不待紀輕舟?答,恒郡王又?:“你那去抓藥的小跟班,我替你帶回來了,人好好的還給你,這幾日別想著再去抓藥落胎了,?危險啊。本王念著三哥的情分,給你三日的時間。要??你去找三哥坦白,要??……複朝後我帶著給你號過脈的那個大夫?朝,?著文武百官的麵揭發你……屆時你倒是猜一猜,三哥會保你,還是棄你於不顧?”


    恒郡王說罷便快步離開了。


    紀輕舟立在院中良久,便見小山被人扭著推到了他麵前。


    紀輕舟一??扶住小山,問道:“沒為難你吧?”


    “沒有,隻是我還沒走到藥鋪就被抓?來了。”小山道:“你放心,晚??時候我趁著沒人再去一趟。”


    紀輕舟搖頭道:“不必去了,他肯定在池府外頭埋了人,沒用的。”


    “那怎麽辦?”小山緊張地問道。


    紀輕舟看起來卻反倒平靜了不少,他坐在院內的石凳上,心念急轉,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試圖將此事徹底想清楚。


    恒郡王要阻止李湛做的那件事,所以打算拿紀輕舟肚子裏這個孩子做文章。


    無論紀輕舟會不會朝李湛坦白,恒郡王的後招肯定都是要將事情捅出去。


    區別隻在於,紀輕舟坦白了,李湛可能會保他。


    而紀輕舟若是不坦白,一旦恒郡王在朝堂?爆出來之後,李湛會怎麽選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如此,恒郡王為什??不直接選擇後者,而要?此一舉的來找他?


    紀輕舟思索良久,終於明白過來,恒郡王畏懼李湛。


    所以他的目的隻是阻止那件事情,並非是要了紀輕舟的命。


    隻要能阻止那件事,他寧願用更溫和的方法,否則李湛將會被他徹底惹怒。


    想明白了這一層,紀輕舟心裏便有了底。


    也就是說,在接下來的這幾日裏,恒郡王不會輕舉妄動……


    那一刻紀輕舟突然無比慶幸,幸虧他還沒朝李湛坦白。


    若是他沒有沉住氣先說了,便不會有今天的事情,恒郡王大概會直接想法子借著旁人之口將事情捅出來,屆時有人帶著那個大夫?了朝堂,李湛必然會被打個措手不及。


    而正因為紀輕舟猶豫不決,至今沒朝李湛坦白,反倒讓恒郡王著急了,提前露出了底牌。


    既然看清了對方的底牌,那這局的輸贏可就不好說了!


    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晚,紀輕舟一直坐著院中??到池州?來。


    池州??他那樣子似乎是一直在等著自己,頗有幾分意外。


    紀輕舟並未與他?言,隻示意他借一步說話。


    池州?即領著他去了書房。


    “紀小公子可是有什??事情要和池某說?”池州朝他問道。


    “王爺要做的那件事情是什???”紀輕舟開門見山地問道。


    池州顯然沒有料到他會開口詢問,一時有??怔住了。


    紀輕舟??他麵帶猶豫,開口道:“池少卿不願同我說,可是王爺吩咐過你?”


    “那倒不是……實際?池某覺得此事不需要瞞著你。”池州忙?:“隻是王爺覺得事情尚未有??握,貿然告訴你若是最後沒成,反倒讓你空歡喜一場。”


    紀輕舟聞言有??意外,沒想到李湛要做的事情竟然會和他有關?


    “王爺要為紀家翻案。”池州開口道。


    “翻案?”紀輕舟聞言大驚,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李湛要做的竟是這件事情。


    縱然紀輕舟對紀家當初的事情並不太了解,也知道紀家的罪是先帝親自發落的,李湛作為先帝的兄弟如今的攝政王,為紀家翻案便意味著對先帝的“忤逆”。


    “他竟然……”紀輕舟驚得半晌都有???不過神來。


    池州又?:“若不是為了這件事情,王爺也不必如此大費周折。”


    紀輕舟半晌後才稍稍緩過心神,開口道:“為紀家翻案便等於將先帝的身後名置於不顧……王爺他……”


    “正因為事情過於複雜,所以王爺才需要先放低姿態,安撫朝臣。”池州?:“王爺的身份本就敏感,此舉若是過於貿然,必會惹得朝臣不安,屆時反對之聲便會四起。而為紀家翻案的目的,並非僅僅是否定先帝給紀家定下的罪責,更重要的是讓朝臣承認這一結??。”


    否則哪怕李湛找到了所有的證據證明紀家無罪,隻要朝臣反對之聲過盛,這案便翻得名不正言不順。換句話說,為紀家翻案的~?點,是在朝堂?為紀家正名。


    至此紀輕舟才終於明白了李湛如此大費周折的原因。


    李湛說,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做這件事。


    他是為了……紀太傅嗎?


    還是為了……


    “我要進宮見一趟王爺。”紀輕舟開口道。


    “好,池某這就為紀小公子安排。”池州忙轉身打算出門讓人備車。


    紀輕舟卻突然開口叫住了他,池州不解,轉頭看著紀輕舟。


    紀輕舟恢複了片刻理智,開口道:“我不能進宮,如今這件事情我們是占盡了先機的,一旦我進宮便將這三天的時間浪費掉了……屆時我們就什??籌碼都沒有了。”


    池州聞言有??不解,因為他並不知道恒郡王朝紀輕舟說了什??。


    “池少卿,你府裏的人想必朝你說過了,恒郡王今日來見過我。”紀輕舟?。


    池州聞言不有??尷尬,伸手摸了摸鼻子,開口道:“池某絕非是監視紀小公子,隻是擔心紀小公子萬一……”


    “我知道。”紀輕舟不??他解釋完,便徑自道:“恒郡王手裏拿捏了我的??柄,想要挾……或者說想阻止王爺去做這件事。”


    池州聞言麵色一變,?即有??緊張起來。


    “他給了我兩條路,但是我知道這兩條路都行不通。”紀輕舟開口道:“好在事情還來得及……”


    池州看著紀輕舟,擰眉問道:“他拿捏住你的是什??事?”


    “是……”紀輕舟看了池州一眼,?即有??尷尬,開口道:“池少卿還是不知道的好,不過眼下時間緊迫,池少卿可否幫我一個忙?”


    池州?即點頭,紀輕舟一邊朝書案邊走一邊道:“借你筆墨一用,我會給王爺寫一封信,你有辦法連夜送到他手裏嗎?”


    “宮門已經下鑰了。”池州?。


    “我有英輝閣的腰牌,你走角門。”紀輕舟?。


    池州忙點了點頭,走過去幫紀輕舟磨墨。


    紀輕舟提筆看了池州一眼,池州便自覺地轉開了視線。


    “恒郡王在池府旁邊安排了人盯著,池少卿出府的時候請一定要避開他的耳目。”紀輕舟一邊在紙?畫著什??,一邊開口叮囑道:“若是他知道你為我進宮送了消息……”


    “紀小公子放心,池某吃的就是這碗飯。”池州?。


    他??紀輕舟的神色便知道此事事關重大,忙安撫紀輕舟,免得他分心。


    片刻後,紀輕舟便將紙拿在手裏吹了吹墨跡,然後折好,又朝池州要了個信封封好。池州有??意外,問道:“這??快就寫清楚了?”


    “這隻是一部分,因為不方便讓你轉述,所以我得親自朝王爺說。”紀輕舟將封好的信交給他,又?:“麻煩你轉告王爺,事情就是這??個事情……我在想辦法解決的時候,不小心露了破綻,如今恒郡王將人證綁走了,準備拿此事來要挾王爺。”


    池州:???


    聽得一頭霧水。


    “紀小公子,我沒太聽懂。”池州一臉茫然的?。


    “王爺看了自然就懂了。”紀輕舟開口道:“他知道該怎麽做……或者說……”


    紀輕舟想了想,神情閃過一次忐忑,時至今日他才稍稍有了點底氣,覺得李湛應該是會保他的。畢竟李湛為紀家翻案,無論是看在紀太傅的麵子?,還是為了別的什??……紀輕舟作為紀家的一份子,總該沾點光吧?


    這個時候,李湛不至於不管他的死活。


    “三日之期,如今已經過了一日,兩日後恒郡王就會帶著人證在朝堂?……將我的……事情公之於眾。”紀輕舟開口道:“我現在不能回宮,王爺最好也不要來池府,免得恒郡王覺察有意,反倒讓咱們失了先機。”


    池州這?聽明白了,恒郡王給了紀輕舟三日的時間考慮。


    而紀輕舟打算利用這個時間差,反殺一波……


    因為除了恒郡王的這個底牌之外,紀輕舟知道李湛那裏還有一張牌!


    他知道李湛是重生的,所以推測李湛知道的關於恒郡王的事情應該不少,比如在京城的人脈,能藏人的別苑,能供他驅策的人馬……如??紀輕舟的推測沒有錯的話,李湛完全可以利用這三天的時間差,提前打恒郡王一個措手不及。


    但能不能成功,就不知道了。


    池州看了一眼手裏薄薄的信封,不由有??不安起來。


    “池少卿……”


    “我知道,不能讓人察覺,親手交給王爺,將你的話帶到。”


    紀輕舟點了點頭,又?:“送完了信你且??一??,看王爺怎麽吩咐你。”


    “吩咐我什???”池州?:“辦事嗎?”


    紀輕舟苦笑一聲道:“說不定……王爺會對我有什??處置……若是有,你可一並帶?來。”


    池州聞言越發不解了,?即心中又是好奇又是疑惑。


    池州拿到信以後便換了身衣服,而後拿著紀輕舟的腰牌出了府。


    紀輕舟看著池州離開之後,驟然感覺鬆了口氣。


    那塊壓在他心頭許久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這一刻,他甚至都不願去?想李湛究竟是什??反應。


    愛怎麽反應就怎麽反應吧,這塊燙手山芋總算是扔給了該扔的人……


    他再也不用一個人糾結苦惱做選擇了,這一次他將選擇的權利徹底交給了李湛。


    是生是死,是去是留……就看命吧!


    ?然,若事情真如他所料,他相信李湛有能力既保住他也將這件事情做成。


    而這一切的關鍵,就是秦錚此前提點他的那句話:


    李湛會選他,還是會選恒郡王。


    深夜,英輝閣。


    李湛剛和秦錚交代完什??事情,董棟便來朝他匯報,說池州求??。


    李湛聞言怔了一下,眉頭深鎖,心中不由一緊。


    池州向來是個有分寸的人,怎麽會半夜進宮?


    池州拿著大理寺的腰牌,是進不來的,所以他拿的一定是紀輕舟的腰牌。


    難道是紀輕舟出什??事了?


    李湛掩飾住那一絲不安,將人叫了進來。


    池州朝他??了禮,又看了秦錚,那意思讓他?避。


    秦錚不??李湛吩咐,便先離開了書房。


    “出什??事情了?”李湛問道。


    “紀小公子說有頂頂緊要的事情,讓下官務必連夜進宮稟告王爺。”池州說著取出了那封信交給李湛,然後將紀輕舟讓他轉述的話,朝李湛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先是說了恒郡王拿捏紀輕舟的事情,又說了這信的事情,最後又將三日之期~?點朝李湛說了。


    李湛聽到恒郡王竟然去池州府???紀輕舟,還出言威脅,?即麵色就變了。隻是他未看信之前,也有??茫然,不知道紀輕舟傳來的話裏,究竟所指為何。


    直到他打開信一看,麵色當即就變了。


    池州對那心裏的內容十分好奇,又沒法湊過去偷看,隻能盯著李湛的表情看,想通過李湛的表情推斷一下信裏的內容。


    便見李湛麵色先是有??茫然,而後眉頭一擰,神情現出了幾分難以置信……再然後,李湛呼吸變得有??急促起來,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又仿佛得到了什??天大的好消息……最後李湛深吸了一口氣,竭力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將信翻過去蓋在了書案?。


    池州:……


    越來越好奇了,到底信裏寫了啥?


    “他還說了什??不曾?”李湛開口,聲音帶著幾分不易覺察的顫抖。


    但池州觀察力驚人,立馬就察覺了,隻是他猜不透王爺如此激動的原因是什??。


    “紀小公子說,王爺若是有什??吩咐或者……處置,讓下官一並帶?去。”池州?。


    李湛皺了皺眉,開口道:“處置?”


    “是……”池州忙?:“紀小公子的原話,不是下官說的。”


    李湛聞言那麵色極其複雜,最後隻開口道:“你這幾日留在府中不要走動了,??人看好。”


    池州聞言一怔,暗???人看好難道是怕人跑了?


    片刻後又聞李湛?:“若他有個閃失,本王唯你是問。”


    池州:……


    原來是這個意思。


    好在池府的人把穩,再加?李湛給他的暗衛,保護紀輕舟應該不成問題。再說了,這裏可是京城,一般人也不可能跑到他一個大理寺少卿的家裏動手,那可真是活膩歪了。


    ?夜,池州連夜出了宮。


    李湛走到案前,翻過紀輕舟寫給他的那封“信”,忍不住又看了一遍。


    那封信,確切的說是一幅畫:


    畫上畫了一間房子,房子頂上寫了個“奉”,房子外頭還有個月亮。


    寫了“奉”字的房子裏,畫著一?一下兩個小人兒,?頭那個小人兒腦門上寫了個“氵”,下頭那個小人兒腦門上寫了個“舟”……不用想,單看這姿勢,也知道兩個小人兒在幹啥!


    然後有一條線從下頭那個小人兒身?連出去,在旁邊又補畫了另一個腦門上寫著“舟”的小人兒,這個小人兒肚子的位置上畫了另一個小小人兒……


    雖然這畫的內容十分抽象,但李湛作為當事人之一,隻一眼便看懂了。


    況且,除了那腦門上寫著“舟”的那個小人兒肚子裏?出來的小小人兒,其他的部分他早就已經知道了。但這?出來的一個小小人兒,給他的震撼也是前所未有的。


    李湛深吸了口氣,良久才將目光從那小小人兒的?頭移到了畫的最底下。


    那裏寫了四個字:閱後即焚


    李湛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那副畫,神情充滿了難以抑製的激動。


    最後李湛將畫舉到燭火前打算依著紀輕舟的意思燒了,然而畫尚未來得及被點燃,他便抽回了手。片刻後,他將那副畫珍而~?之的折好,又取了方帕包起來,放進了靠近心口的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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