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 忍不住又看他一下, 他剛才明明聽見了她驚喜地叫向洋,此刻卻什麽都不問,還幫她打掩護, 跟程爸程媽說她是貪看花車跟丟的,也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真夠腹黑的, 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城府,此人要小心, 要小心此人, 沈意意心中念念有詞。


    其實,這回腹黑的是她,她還真的冤枉了莫亦非。莫亦非沒錯是有滿腔疑問, 但是他沒有問出口並不是因為腹黑, 而是因為教養。


    莫家的家教很好,除了教育孩子們要低調做人做事以外, 還要充分尊重別人的隱私。不該問的不要問, 人家想說時自然會說,人家不想說的事你問了不外乎兩種結果:要麽沉默,要麽騙你。但心中討厭你不識相是一定的。即使是對程蘇這麽一個十三歲的小孩,莫亦非也堅持這個原則,童叟無欺, 並不因為她小就會違反。


    張愛玲就曾說過中國人因為缺少私生活,所以個性裏有一點粗俗——“事無不可對人言”,不能說的似乎就是為非作歹, 如果不是,守著那些不必要的秘密幹什麽?


    莫亦非雖然沒看過張愛玲的書,每個人都可以“有事不對人言”的權利卻是從小就懂得的。


    所以說,沈意意有時候也是挺想當然的一個人,而且這種想當然是先把別人往壞裏想。當然,這不光是她的毛病,也是很多現代人的毛病。


    對沈意意來說,看待別的事情或別的女人都還算客觀,看待男人的話,因為受著初戀的惡劣影響,心靈扭曲的沈意意童鞋一般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人,寧可我負人,不可人負我——先把你往壞了想,以後如果我錯了,那是驚喜;如果我沒錯,你看我不是早說了他就不是個好東西。


    莫亦非雖然隻有十八歲,但是他也還是個雄的不是?往壞裏想沒錯兒!


    現代都會的女性,什麽樣的都有,象沈意意這樣的女人,也算頗具代表性——在感情上受過點傷,不敢再相信男人,可是不相信男人也就等於不相信愛情,沒有愛情,生活又好象缺了一個大洞。


    於是糾結得快把自己頭發扯光了:愛吧又不敢投入,不愛吧又寂寞難耐,隻好猶猶豫豫跨上一隻腳進入愛情的門,另一隻腳卻又遲遲不肯進去,生怕再次兵敗,先隨時做好撤退的準備。


    雖然懂得保護自己,卻也失去很多樂趣。總之,世上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真是做女人難,做二十九歲的女人更難,做十三歲的女人,卻原來,也不容易啊!


    此刻心中有鬼的沈意意就正在胡亂揣測著有沒有被莫亦非看出什麽。其實大可不必,這份懷疑,莫亦凡不但不會問出口,也不會八卦地到處說,最後隻會爛死在自己肚子裏而已。


    後來沈意意才知道莫亦非的為人,也明白自己曾有過的偏見,是草木皆兵,應該拿來□□的。


    兩人一路無話,回了酒店。


    那天沈意意在烏節路上看到的人,確實是向洋。她和莫亦非都沒有看錯。


    向洋是陪爺爺和奶奶去新加坡看望姑姑的,那天晚上心情煩悶,就一個人出去亂走一氣。


    因為他也想起了一年前和沈意意一起渡過的唯一的一個春節。他曾經以為他們以後還會有很多的春節,他也曾經以為他們之間的距離是可以拉近的,隻要他夠努力。


    可是人算總也不如天算,此刻一切都已成空,他再怎麽努力也是無用。喧鬧的人群中向洋孤獨地走著,身邊卻再也沒有那個心愛的女人。


    以前,學建築的向洋到各地旅行時,主要就是參觀他感興趣的建築,從外形到內部結構,結合手中事先準備的數據資料分析體會。


    參觀之餘,有時候會用相機拍攝,有心情有時間時還會坐下來畫草圖。但是這些出行基本上都是和父母或男性同學作伴,有時也獨自一人,因為對於外行來說看這些畢竟比較枯燥,他父母從事的是建築和繪畫,同學又是本行,才可以合得來。


    去年春節也是他唯一一次和一個女孩子兩人單獨出行。有時候碰到他感興趣的建築,他也想象往常一樣停下來細細研究一番,卻又怕沈意意不耐煩,所以並不敢久留。


    一次兩次後倒是沈意意奇怪了:“我怎麽覺得你看起來不象一個好學生啊?”


    向洋更奇怪:“為什麽?我哪裏讓你覺得不是好學生的?”


    “都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有一些很美麗的建築,你也沒怎麽注意啊,每次都和我一樣隨便看看就走了。”


    那還不是為了照顧你嗎?向洋想。


    “我是怕你不耐煩。讓你這樣隨便看看還好,如果我真的一直泡下去,你在一邊會很無聊的。”向洋老老實實回答。


    沈意意好笑地,“那你就一直硬忍著啊?想看的也不敢呆太久?那多沒意思。”又嘻皮笑臉地,“不就是泡建築嘛,放心吧,隻要不是泡美女,我都不會生氣的。”


    想了想,沈意意又建議:“其實,還有一個好辦法——就是偶爾分開行動,你去泡你有興趣的,我去玩我愛玩的,在一起時再安排我們都共同喜歡的,我和朋友們出門時也是這樣的,你看怎麽樣?”


    這個建議也一直是沈意意和朋友們出遊的一個規則,誰也不用扭曲自己的興趣專門去陪別人,這個規則執行起來很順暢,大家都是開開心心地出門,皆大歡喜地回來。


    此刻如果用在男朋友身上也無不妥,沈意意早已不再是那種男朋友一不圍著自己打轉就要發脾氣的小女生了,旅行時獨自一人東遊西蕩對她來說也很自在。


    向洋揶揄:“是誰上次在大街上走丟了還哭鼻子?”


    沈意意不好意思了:“那怎麽一樣?那個時候我們本來是在一起的呀,走丟了當然著急。現在我們如果事先都約好了,我就不會啦。”


    向洋隻是搖頭:“我看一點也不好,這個隻適合你和朋友們出門。我們平時分開的時間已經夠多的了,現在就想時時刻刻和你在一起。”


    沈意意一聽,開始登鼻子上臉了:“是你哭著喊著要跟的噢,我可告訴你,我這個人特自私,要在一起你就得都讓著我,看我愛看的,吃我愛吃的,玩我愛玩的,說我愛聽的話,總之,你什麽都得聽我的,要哄我開心才行。”


    難得的撒嬌讓向洋聽了很是受用,平時的沈意意太自律,從來都很講道理,常常讓向洋心酸“她是不是根本沒把我當男朋友啊?女生不是都對男朋友不講道理的嗎?”


    這樣的沈意意自然地流露出一股嬌嗲之氣,是向洋少見的小兒女之態。


    向洋情不自禁地心軟,輕輕地拉了拉沈意意的馬尾巴,柔聲道:“你說什麽我都願意,隻要你開心。”


    看著陽光下向洋那張英俊而又沉醉的臉,帶著笑意點點的黝黑眼睛,沈意意迷了心神——這麽好的男孩子,現在是完全屬於我的……一會兒才臉紅嗔道:“你哪裏有自己說的那麽好,昨天晚上你就不聽話,我說我不要你偏要,我說我的,你做你的……”


    向洋想起昨晚沈意意不肯就範,搞得他急出滿身大汗,費盡心機,最後才半是強迫半是誘哄地成其好事,不由得又是一陣心旌蕩漾……用力抓住沈意意的手:“沈意意!你說到底是誰招的誰?我,我現在哪兒也不想去了,我要回酒店!”


    沈意意,情生意動的沈意意,活色生香的沈意意,讓人身不由己的沈意意。


    ……


    現在,隻有自己一個人了……


    出國以後,向洋所有的時間幾乎都用來讀書和打球,他不知道除了讀書和打球,他還能幹什麽,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沒有趣味。


    隻有在專心讀書和打球時,才能什麽都不去想,這樣還比較容易打發時間。


    他現在最怕的是放假,一放假,空閑的時間就多了起來,腦袋一空閑,他就不由自主地會去想過去和沈意意的點點滴滴、種種甜蜜。時間就會變得更加漫長,似乎無邊無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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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向洋這麽出色的男孩子,身邊不可能沒有女生主動示好,其中有個把還真不是泛泛之輩。


    如果說認識沈意意之前的向洋不過是一個外形俊美實則內心青澀的少女殺手,那麽經過沈意意一段時間精心打磨的向洋已經開始具備了女人殺手的氣質。


    也許是沈意意的死讓向洋加快成長,二十一歲的向洋比同齡的男生更多了幾分沉穩之色,時常不經意間從眼睛裏流露出的寂寞和悲傷更讓女生心折,如今的向洋,作為女人殺手,當真是形神俱全。


    作為程蘇的沈意意不知道,如今的向洋已經給她招來了一位有才有貌、有勇有謀、有膽有略的勁敵而不自知。


    這位才貌兼備、智勇雙全的女生叫張映真,比向洋大了三歲,是和向洋同係的碩士生師姐。


    這位張姐姐長得是花容月貌,身材凹凸有致,論外形絕對不輸沈意意,甚至長相還略勝一疇。論才是美國p大的碩士生,當然比沈意意有才,而且還和向洋同為建築設計專業,共同語言何其之多。


    張映真第一次見到向洋是在學校的小公園內,初冬的p鎮已經有些冷,向洋坐在公園的木椅上,上身隻穿著一件黑色長袖t恤,似乎並不覺得冷,下麵是一條牛仔褲,顯得一雙腿修長筆直,正若有所思地看著麵前的湖水,目光中滿是哀傷。


    張映真不是沒見過英俊的男孩,但是此刻,她的心似乎有電流穿過,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難道這就是一見鍾情?


    第一眼,張映真就已一頭栽了進去。聰明的她也選了一張和向洋相隔的長椅坐下來,眼光也直視湖麵,不露聲色,餘光卻不斷地往向洋方向溜。


    今年二十四歲的張映真交過男朋友,而且不止一個,但是她並不認為那是戀愛,那些男朋友隻不過是正式開場前的彩排而已,通通都是軍事演習。


    如今,正主出現。曾經的軍事演習果然派上了用場,她也深諳敵不動我不動的道理,可惜她遇上的是被沈意意□□過的向洋。


    向洋出了一會神,感覺到身邊有一股灼人的光線,轉身正好對上張映真的視線。張映真和當初的沈意意一樣,並不羞澀轉開視線,而是就著向洋看過來的眼光如春花燦爛一樣地笑開了。


    又碰上一個花癡。向洋臉上不動聲色,禮貌地點了點頭,重新轉過頭去。想起當初沈意意的目光不知比這個要赤 裸多少倍,向洋覺得衣服似乎都要被剝光了,但卻一點也不反感。想想沈意意還真是個異數,男人與女人之間是有不同氣場的,有些氣場相合,有些氣場卻相斥,沈意意的氣場也許就是與他最相合的吧?


    這一下當然出乎張映真的意料。張映真外形亮麗,身段有料,兼之個性外向活潑,在這個校園裏是如魚得水的。隻要張映真發出這種微笑的邀請,很少有男生不上來道聲好的,此刻向洋居然視若無物。


    真是難以忍受。張映真還是站了起來主動走到向洋麵前,先用英語問:“中國人?”


    看著向洋點了點頭。太好了,果然沒猜錯。張映真開心道:“這個學校中國人不算太多,你是從哪裏來的?”


    向洋心中煩悶,很想說:“同學,你打擾我了。”但是出於禮貌,他不會這麽說。向洋忍不住又想起沈意意,她的目光雖然犀利,但是態度婉轉,那份矜持與瀟灑的心態,畢竟不是人人能有。


    他不知道沈意意幼時看石頭記裏那句“金簪子掉井裏,是你的就是你的。”小小心靈就已經懂得震撼: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及至長大後更加明白這個道理,工作與學業還可以奮鬥,愛情卻是永遠也奮鬥不來的。是你的不用急,不是你的,急了又有什麽用?不如隨他去。何必呢?那麽麵目猙獰地去搶一個人,不是怕搶不來,而是怕搶得來也不會有什麽喜悅。


    可以這麽說,張映真和沈意意有一個最大的區別,那就是對男人的態度。十幾歲就到美國的張映真相信:沒有什麽是她不能通過努力得來的,無論是學業、事業還是男人。


    向洋雖然外表看起來有點冷,實際上卻是個性格比較溫和的人,如果說他特別討厭什麽的話,那就是主動的女生。


    向洋從小到大,總有許多女生主動追求,對別人來說或許是叫豔福不淺,對他來說卻是不勝其擾。無論是在學習還是在打球,還是在幹別的什麽,他都願意專心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樂意別人來打擾。


    可是有些女生從來都不知道她們實在是打擾了別人,特別是那些自以為自己很優秀的女生,也許她們從來都處於被男生求著哄著的地位,偶爾對某個男生主動,就好象是給了他天大的麵子,那個男生就一定得樂不顛顛地接受這種打擾一樣。


    比如說眼前這位女同學,向洋又不是未經人世的男孩,自然懂得一個人的臉色如何是可以表明態度的,她剛才笑得像朵花在邀請自己,又不是看不出來,但是自己剛才明明臉上態度冷淡,隻不過出於禮貌點了點頭,難道她還看不出來嗎?


    也隻好不冷不熱地回答:“b市。”


    “是嗎?太巧了,我也是,我從小就在那兒長大,高中時才和媽媽移民過來的。”


    向洋又點了點頭。


    “我可以坐下來和你聊聊嗎?難得碰到一個b市來的呢。”張映真笑吟吟的,然後又好象才突然省起似的“我會不會打擾你啊?”


    我能說不嗎?已經被你打擾得亂七八糟了。向洋隻能在心裏哀歎,以他從小接受的教育,是不可能對一個女孩子不客氣的。向洋隻好又點了點頭“請坐。”這種明顯冷淡的態度難道你真的還看不出我的拒絕嗎?又碰到一位自以為是的女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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