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屋內此時一片狼藉,散亂的紙錢紛雜的鋪滿了地麵,正中的廳堂內雖然說此時燈火通明,然而卻人影蕭瑟,便是半個人也難以見到。


    蘇陽小心翼翼的衝著身後的秋生招手,同時摸入到了任家的大宅當中,空氣當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屍臭味,某些原本看上去名貴的家具擺設等物,看上去被什麽東西砸爛了一般,肆意的丟在地上。


    一些原本放置在櫃子當中瑣碎的物品,也混含著地上鋪滿的紙錢與雜物,淩亂的灑在地上。


    這裏看上去好像剛剛經曆了一場惡戰那樣。


    燈火通明的前廳,一片狼藉,沉溺在一種怪異的靜謐當中,這絲靜謐像是暴風雨之前的那短暫的寧靜,愈發讓人心神不安。


    “砰!”木頭碎裂的聲響,猶如一道雷霆般劃破這絲本就不應存在的靜謐,無數碎裂的木料宛若雪花一般從半空當中絲絲縷縷的落下,隨著這些碎裂的木渣一同墜落的,還有一個人形的黑色物體。


    那東西宛若一塊生鐵般的隨著散架的木渣一同墜落到了地麵,發出刺耳的一聲巨響,這聲巨響淹沒了站在二樓九叔的說話聲。


    讓蘇陽隻模模糊糊的聽到了一句:“別讓......跑”


    九叔扶著二樓碎裂的木製欄杆,那處人形缺口正是任老太爺所化成的那具黑毛僵所撞碎,而方才那塊隨著碎裂的木渣一同墜落到一樓的黑色物體,則正是那具黑毛僵。


    “吼!”與九叔的對敵,看上去讓那具黑毛僵很是不好過,他渾身原本整齊的清朝官袍,此時已經變得衣衫襤褸,稀碎的袍服還略有幾分散亂的掛在他的身上。


    從而裸露出他已經完全生滿黑毛的軀殼,讓他看上去好似一隻黑色的猩猩。


    它在發出一聲詭異的嘶吼聲之後,披散著籠成條狀的黑色頭發,便在本能對於血肉的渴望之下,朝著蘇陽蹦了過來。


    眼前任威勇所化成的這具黑毛僵,高大,壯碩,渾身僵硬且生滿黑毛,未曾生長黑毛裸露在外的肌膚,甚至有黑鐵般冷冽的質感。


    刀槍不入,尋常辟邪之物難以起到作用,黑煞,本就是墓裏頭最邪門的玩意兒。


    一股腐爛的屍臭味朝著蘇陽迎麵而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從這具黑毛僵嗓子眼當中迸發而出的類似野獸般的嘶吼。


    在經曆過最初的那隻孤魂般的老鬼,再到那個枯骨豔墳的董小玉,蘇陽本以為對於鬼物已經並無怵意。


    然而,若要說之前的那些鬼,給他的感覺不過是邪門外道,猶如山間之溪流,並未曾有太大的衝擊的話。


    那麽,眼前的這具黑毛僵,他所能感到在這具僵直,人立的屍體當中,所聚集的那股凶惡之氣,比之之前的老鬼簡直若延綿不絕的大浪,奔騰怒號,咆哮著朝他衝來。


    而他,好似這片地方僅僅餘下了他一個人,麵對著如濤似浪潮的凶氣,延綿不絕的朝著自己拍了過來。


    他懼怕,卻不膽怯。


    “我有一符,可鎮屍!”


    手中那張黃褐色的符籙被他夾在指間,宛若翩翩起舞的蝴蝶般嫋嫋的飛至那場奔騰咆哮的浪潮最頂端,看似輕柔,卻讓這場已行至近前的浩大浪潮隨之而平息。


    鎮屍符被貼在任老太爺的額前,黃褐色的符紙上以朱砂繪製而成的繁複符文,閃過一絲暗紅色的光澤之後,那具黑毛僵便猶如石像般,維持著戟張的嘴,兩顆長長的屍牙,露了出來。


    任老太爺所化成的黑毛僵,此時與蘇陽正麵對麵的站著,二人之間的距離不足一寸,蘇陽甚至能夠從他大張的口中,嗅到那股極為濃鬱的瘴氣。


    “尋常的鎮屍符對他無有用的,蘇陽,用墨鬥線!”九叔沿著二樓的木梯一邊往下跑,一邊衝著蘇陽喊道。


    隨著九叔的話語聲,剛剛落下,隻見原本張貼在任老太爺額前的那張鎮屍符,緩緩的發出“滋滋——”的聲響,隨著這“滋滋”聲,緩緩的冒出一陣一陣的白色煙霧。


    “砰!”


    隻聞一聲漸落,那張原本鎮在任老太爺額前的鎮屍符從中間燃燒了起來,並且逐漸的化成了一堆灰燼......


    幸虧有九叔的提醒,蘇陽早便後撤了兩步,這才堪堪躲過任老太爺的屍牙,否則他現在身上非得多出兩個血洞來。


    這幾下兔起鶻落,說起來漫長,實質上也就幾個喘息的時間,任老太爺在失去了鎮屍符的束縛之後,迅速的兩個起躍便又朝著蘇陽撲了過去。


    蘇陽眼見親手耗損了三百三十點敕封的精良品質的鎮屍符,就這般付之一炬,頓時心中便是一悚。


    且,任老太爺似乎是被蘇陽方才張貼的那張符籙所激怒,猶如一隻迅捷的獵豹般的朝著蘇陽撲了過來。


    此時再想拉開墨鬥線與秋生配合對敵,uu看書 uukanshu 哪裏還來得及。


    情急之下,蘇陽猛地想起之前自己耗損了大量功德值敕封的那張精良品質的小雷符,當即一把便將之從貼身處取出。


    口中念念有詞:“天地無極,乾坤借法,符起!”


    那張黃褐色的符籙此時仿若有了生命一般,在蘇陽的掌心之間發出一陣震顫,幾絲雷芒化作數道銀色的小蛇,在虛空當中發出“劈啪”的電流之聲,朝著任老太爺奔騰而去。


    符籙之道,成符之時,法渾若天成,換言之,一張粗糙的符紙,更像是封印了本身繁複的符文所帶來的法力。


    而激發這些法力的,便是施術者本身的咒語。


    符籙,乃是工具,像是槍炮,本就對於施術者無須有過多嚴苛的要求,而咒語本身,則更似槍械的扳機。


    這也便能夠解釋蘇陽此時還未曾入道,修煉法術,便能夠施展雷法之緣由。


    “砰!”


    雷道,乃是天下至陽至剛之道,也是這天下萬法當中最為剛猛霸道之法。對於天下陰邪外道,具有天生的克製。


    盡管蘇陽的這道小雷符所能夠施展出的神通,比之上古之時,純正的道家五雷正法而言,微不足道。


    即便如此,懲治一隻黑毛僵,卻也綽綽有餘。


    方才還滿臉凶惡之色,煞氣密布的任老太爺,現在猶如一隻人形草芥般被那幾道雷道打入半空之中,撞在屋頂,將吊在屋頂上的那盞西洋水晶燈撞的粉碎。


    隨即重重的摔在地上,被那盞水晶燈碎裂的玻璃渣埋沒在了地板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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