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尖厲的叫聲中透著痛苦,阿蠻在草叢上輾轉打滾,虎耳虎尾都已消退回去,隻是幾瞬,她就痛得冷汗淋漓,滲濕了那張美麗的臉容,火紅色的秀發散亂粘糊在臉上,玉墜搖曳不止,藍光黯淡,更顯得淒厲...


    幽杳、幽渺連忙逃到一邊去,都鬆了一口氣,又有些意外,沒想到主上竟有這一招。


    謝靈運見此就停下了咒語,肅道:"好了,別鬧了。"


    "啊...去死!!"沒想到阿蠻稍作喘息,就猛然的蹬腳躍起,再次撲向杳渺二女。痛楚不但沒有讓她畏懼,反而更加燃起她的憤怒,淩空之中,一個巨大的凶暴虎影從她背後衝出,咆哮聲震天:"嗷啊——!"


    "你!"謝靈運隻得又再念咒,她立時又痛苦倒地,這回他念得更快更重,她也更痛,整個人時而弓身時而挺直,翻來滾去,叫聲淒惻哀婉,碧目也已噙滿了鬥大的淚珠...


    咒聲漸漸放緩,淚水卻湧得更多,與淒汗一起劃破臉龐,阿蠻搖搖欲墜的站起身,扛著那劇痛,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兩妖女,好啊!他...他就這樣對我...


    見她還不肯罷休,謝靈運不禁又氣急又歎息:"阿蠻,別這樣..."


    純兒看得都十分難受,秀眉緊顰,杏目也蒙上水霧,走上去阻她,顫聲勸道:"阿蠻姐姐,聽我一回,饒了她們吧...我們還有大敵要對付,別因為一時之氣就互相殘殺..."


    "滾開...不然連你也,殺掉..."阿蠻突然鼓起力氣,一把推開純兒,猛地衝向幽杳幽渺!


    謝靈運不得已又念起咒語,這次更是放聲而念,最是熬人——


    而杳渺姐妹識趣地拖著賴皮五走遠了一些,關切的望來。


    "啊啊啊啊啊!!"這一番暴烈痛苦,令她幾乎魂飛出體,渾身仿佛被撕碎又撕碎,痛到了極致,冷汗滲得好像從水裏剛剛撈出來一樣,衣裳緊貼著胴體,描出那曼妙的曲線,碩胸起伏,長腿蜷縮,可此時這般美景,隻讓人生憐。


    當痛楚又停下,她已經癱在地上起不來,一堆爛泥般,麵容煞白,神色黯倦,望著他,心扉的徹痛卻沒有停下,話說出聲竟是哭泣:"你念啊,念啊,痛死我...痛死我你才開心...怎麽不念了啊..."


    "哎,你真是,我何嚐又好受了!"謝靈運大歎,她受咒這麽久,他全身寒冷刺骨這麽久!隻是這事絕對不能讓她亂來,他硬著心肝,決然道:"但你不要再鬧了,再鬧,我還會繼續念,何苦!"


    旁邊純兒亦流下清淚,也不知該如何勸說...


    "我鬧?你為了兩個妖女...就對我這麽狠..."阿蠻哭著,淚水決堤般湧了出來,雙拳捶打著地麵,"我跟你出生入死,相信你,奉承你...我背棄了虎族的信念,背棄了父兄的期望,你就這樣對我..."


    她強忍著哭意,肩膀一下一下地抖動,想把那更多的話吞下去,可終究忍不住,又哽咽的道:"我就不該救你...你不就是嫌我粗魯,不想著法子討你歡喜,平時油腔滑調,其實巴不得我死掉,嗬嗬..."她似笑非笑,驟然就喊道:"我就是這樣的啊!!"


    一串晶瑩的淚珠散落,她越說,眼神的變幻越複雜,憤怒,倔強,又有一道悲傷,委屈,失望,又有一道期待,懊惱,後悔,又有一道解脫...


    一瞬間,是那麽的千思萬緒,心亂如麻。


    "阿蠻..."謝靈運聽得怔怔,真的沒料到她竟有這麽多心思,似乎深陷於矛盾之中,幽杳幽渺隻是一條導火索罷了。


    他彎下身,溫柔道:"我沒有那麽想,你雖然有時很氣人,可大多時間都討人喜歡,至少我喜歡。但現在我二師兄生死不明,著實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還望你諒解。"


    "誰要你喜歡,誰在乎你二師兄!"阿蠻似是幸災樂禍,罵道:"你二師兄是死是活,我懶得搭理!死了最好!!"


    這母老虎!謝靈運心頭生怒,深吸一口氣,又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的性情如此,口是心非的,尤其眼前還在吵著,何必跟她扛呢。


    看著她滿臉淚汗交織的可憐樣子,一想之前她那有著情意的話,他就釋然了,伸手去為她拭擦淚痕,"對不起,苦了你了,剛才我也很心痛,還疼嗎?"


    "走開...不要你假惺惺。"阿蠻拍開觸到臉上的手,麵無表情,眼神已經全然隻是凶冷,她輕聲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心扉很硬很僵,好像死去了的感覺,族裏說得果然是對的,為什麽她不聽,為什麽還會有那些不切實際的妄想...


    謝靈運微皺眉頭,她好像不是在說這件事...


    感到她的傷心,也不能因為二師兄危急就無視身邊人的感受,他先放下憂焚,生起一股溫情,伸出右手臂,哄道:"要不要給你咬上一口,算作補償?"


    阿蠻一句話都沒說,緩緩地撐了起來,半坐半躺,碧目偶爾看向他,裏麵冷若冰霜。


    "笑一個?"謝靈運自己先笑了,忽然想起初次相見的時候,她那掰著手指頭嘻嘻笑的憨態,笑道:"說起來我很久沒見過你嘻嘻笑了,師妹,那是你最可愛的樣子。笑一個?"


    "不笑。"


    "為什麽?"


    她沉默了一陣,才道:"因為我不高興,我是百獸之王,我不是籠中之鳥。"


    "那你怎麽才高興?"謝靈運想要她高興起來,便卷起衣袖,叫道:"咬我,純兒,你也來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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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蠻搖搖頭,又讓純兒走開,淡淡道:"我不要這種補償,我要...你把聚寶盆先給我,由我來保管,由我來用,我不想讓那兩妖女進去,她們就待在雷州城裏吧。"


    聚寶盆並不是單一認主的法寶,她用也是可以的。謝靈運想了想,想來暫時也不會離開雷州,就讓她開心開心罷,他點頭道:"好,依你了,等離開雷州的時候給回我。"


    "馬上。"阿蠻攤手催促。


    "嗯。"謝靈運取出聚寶盆來,遞到她手中,笑道:"大王,請收下!"


    阿蠻接過盆子,深深望了他一眼,臉上毫無笑意,隻有一股複雜。


    "別煩我。"她站起身,推開上來慰候的純兒,也不再走向杳渺二女那邊了,自己一個的走在前麵,身影落寞。


    清淚還沒幹,純兒憂心忡忡的道:"公子,阿蠻姐姐這回真的好難過..."


    謝靈運望著越走越遠的阿蠻,她確實不同平常,可是他還能怎麽做?這事兒本來就是她胡鬧衝動造成的,他該做的都做了,總不能讓她殺掉幽杳幽渺才好。


    若是平時,他當然願意花心思慢慢哄她,如今什麽情況?這邊她甫一無礙,那邊心頭就已經全是二師兄的事情,真沒什麽時間和心情去陪她,他道:"讓她自己冷靜冷靜吧。"


    "我覺得是她妒忌了..."純兒低語,澄澈的杏目有希求,"這幾天公子對幽杳、幽渺很好,阿蠻姐姐就一直不忿。你閉關的三天裏,她時不時罵你就會罵買衣服、色迷心竅什麽的,我還聽不懂,現在懂了。公子,你隻要給她作首詩,她雖然不通文墨,卻定要感動的;在杳渺麵前爭她幾句,讓她有麵子,她又會痛快..."


    "是我疏忽了,純兒,先由你去安慰她。"謝靈運一臉認真,"等救出我二師兄,我給你們買多少東西、作多少詩都行,現在人命關天啊!"


    純兒嗯的點點頭,雖心裏隱隱不安,但不再多言,公子說得也沒錯。


    這時候幽杳、幽渺走了上來,謝靈運吩咐道:"你們先別跟阿蠻接觸,自己小心點,出事立刻叫我。"兩女點頭應是。


    謝靈運最後沒有當即殺掉賴皮五,而是采取了杳渺的建議,向來迷魂變癡容易,控製心神難,不過賴皮五麵對死亡已經完全怵了,簡直是心甘情願的被兩女往元神植入一道神光。


    那是關於他們如何神威無敵,為的是震懾走一些妖魔;以及忘記了今天發生的事,謝靈運和玄野的關係不宜聲張,免得黑雷大聖和皇屍老妖串聯一起。


    像賴皮五這種流言散布人,如果一旦有假消息就幾乎廢掉了,但他們神威是真,倒也不怕別人不信。


    到底二師兄是不是被抓上了黑雷山,又是怎麽一回事,謝靈運還要小心地打聽清楚,準備去拜訪雷州的那些正派山門。


    不過因為天色已黑,趕路不及就次日再去,亦不回仙宅了,而入住了城中一家很是簡陋的客棧。


    打從那事起,阿蠻一直一言不發,為免她半夜悄悄尋仇,謝靈運讓杳渺二女宿在他房間裏,當然他睡床,她們睡榻,沒有發生任何事兒。


    也是知道他現在沒有那份心情,兩女很知趣,絲毫的挑逗都沒有。


    一夜過去,次天一大早,房間外麵就響起純兒慌失失的叫聲,謝靈運大聲讓她進來。嘎的門開,她衝了進來,驚慌道:"公子,阿蠻姐姐留書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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