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爸爸…有客…咳…人嗎?”丁語蝶艱難地爬起身,正準備騰出部分位置。


    “你快些躺下休息,我讓他們睡我的床!”


    丁大山將兩人安放在大床上,連忙轉身蹲到小床旁邊,替丁語蝶蓋好破舊的棉被。


    “咳…咳…爸爸,不要…咳咳…管我了!”丁語蝶咳出一大攤血,表情痛苦不堪,眼眶通紅濕潤。


    丁大山握著她那蒼白無力的手,望著她那浮腫的臉龐,終於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一定會有辦法,我現在去給你煎藥。”丁大山輕輕將女兒的手放入棉被裏,勉強擠出一絲堅強的微笑。


    丁語蝶發自內心的露出笑容,輕輕合上雙眼,時不時還會發出幾聲咳嗽。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廉租房,丁大山早已準備好簡易的早餐,喂完丁語蝶之後,自己匆匆喝了幾口小米粥,便出門工作了。


    “咳咳…咳咳…”劇烈地咳嗽聲在狹小房間裏回蕩。


    狐狸麵具人砸吧著嘴,口水流出麵具,拉絲粘稠,滴在床單上,半夢半醒地念著:“大白菜,雞毛菜,通心菜,油麥菜…”


    “都多大啦,你還唱兒歌,幼不幼稚。”吳詭發出調侃性地笑聲,大手一揮,將狐狸麵具掃落。


    丁語蝶聽到動靜,艱難地轉過身,仔細打量著兩人。


    那狐狸麵具之下是張稚嫩的臉,紅撲撲的圓圓臉蛋,月兒彎彎般的睫毛,整齊劃一的短劉海,櫻桃粉嫩的小嘴吧,大約十四歲的模樣。


    另一名大哥哥皮膚蒼白,黑眼圈非常重,不知道為什麽,他笑起來非常地親切。


    “咳咳…咳咳…噗哼…”


    劇烈的咳嗽聲來襲,丁語蝶連忙捂住嘴巴,生怕吵醒兩人。


    吳詭翻過身,砸吧著嘴,緩緩睜開雙眼,隻見對麵躺著一名小女孩,頓時睡意全無,驚慌失措地爬起身。


    兩人對視足足有三秒,吳詭終於緩過神來,正打算開口詢問,沒成想小女孩一口鮮血噴出,嚇得出於本能,往後挪了一段距離。


    頓時感覺好像撞到了什麽東西,回頭望去,一名大約十三歲的女孩砸吧嘴,睡得非常香。


    吳詭雙手攪亂頭發,然後用力拍腦袋,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自己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幽姬…”


    隻見一名身穿藍色旗袍的美女飄然而至,瞧見四處髒亂不堪,連落腳的地都沒有,滿臉幽怨地問道:“喚我出來何事?”


    “麻煩替我查一下,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吳詭剛問完,幽姬立馬冷笑調侃道:“你現在所想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你是開心呢?還是不開心呢?”


    吳詭長籲一口氣,輕撫胸口,那種做賊心虛的負罪感完全消失了,感覺心裏舒暢了許多。


    “咳咳…大哥哥,咳咳…給…我拿…下…咳咳藥好嗎?”丁語蝶胸悶氣短,偏偏咳嗽還停不下來,隻覺喉嚨、胸口、肺部異常的痛苦,像被烈火灼燒一樣。


    吳詭連忙蹲在小床邊,左手搭在小女孩的額頭上,隻覺非常的燙,差不多快到39度了。


    取出銀針,掀開被子,一股黴味撲麵而來,屏住呼吸,往小女孩的幾處穴位紮去。


    “現在感覺怎麽樣?”


    “舒…舒服多了,謝謝大哥哥!”


    小女孩竟然不咳了,臉上露出純真的笑容,輕聲誇讚道:“大哥哥的醫術真厲害…”


    此刻,吳詭一點也笑不出來,本來一開始以為小女孩就是簡單的高燒,可紮完針之後,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小女孩得的是肺癌,而且還是肺癌晚期,差不多算半隻腳踏入了陰曹地府。


    “爸爸說我還有救,叫我千萬別放棄,原來爸爸沒有騙我。”


    小女孩乖乖地蓋好棉被,安靜的躺在小床上,望著橢圓形的白熾燈,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內心十分糾結,到底是該給她希望,還是讓她麵對現實?


    “對,你爸爸從來沒有騙你。”吳詭擠出一絲笑容,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一人躺著,一人蹲著,兩人聊了許多,從大事聊到小事,從小事聊到彼此。


    “大哥哥,語蝶告訴你個秘密喲!其實媽媽也得了這種怪病,她故意瞞著爸爸,一個人離開了家,不過有時候媽媽會回來看我。”


    “可現在我已經有十多天沒見過媽媽了,她會不會有事情,所以沒時間來看我?”


    吳詭強忍淚水,倒吸一口涼氣,輕聲回道:“肯定是這樣…”


    中午時分,狐狸麵具人方向傳出咕咕叫的聲音,隻見其忽然坐起,睡眼惺忪,嘴角流著口水,一臉傻笑:“嗬嗬,雨嬋要吃燒餅卷窩窩頭。”


    嘎吱~


    破舊的木門露出一條縫,隻見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猛漢低頭進入房間,手裏提著兩大袋熟食。


    猛漢的長相很獨特,正正方方的國字臉,結實鼓脹的肌肉,亂糟糟的頭發,未修理的胡子,身上的棉襖不僅破了許多洞,而且還單薄的很。


    “語蝶,你怎麽坐起來了?”丁大山將食物放在大床上,u看書 .uukanu.co 連忙上前查看丁語蝶。


    “爸爸,這位大哥哥是神醫!他給我紮了幾針,語蝶感覺好多了,你看都不咳嗽了!”丁語蝶開心的笑著,似乎在向男人表達,不用擔心自己的病。


    寬厚的手掌蓋住丁語蝶的額頭,高燒竟然奇跡般的退了,丁大山激動不已,這就代表自己又多了幾天時間。


    吳詭尷尬一笑,連忙退到一旁,忽然間一瞥,望見那大床上的短發女孩,她正在拚命地吃袋子裏的熟食,說是狼吞虎咽,倒不如用饕餮之徒來形容她。


    兩人對視,吳詭怒目圓睜,明顯是示意其放下,那是別人買的東西,再餓也不能趁人之危。


    那知女孩將頭埋進塑料袋裏,連手都不用了,完全沒將吳詭的警告放在眼裏。


    “嘿!你這小妮子,怎麽這般沒教養?”吳詭擼起袖子,朝張雨嬋的方向走去,準備好好教訓她一頓。


    隻見張雨嬋丟掉塑料袋,順手拿起一杯飲料,一口氣吸完,然後打了一個飽嗝,滿臉幸福地笑著。


    見吳詭慢慢逼近,張雨嬋立馬丟掉飲料瓶,猛然站起,雙手叉腰,紅撲撲地臉蛋鼓起,像兩個熟透的紅蘋果。


    “臭神棍!你賠我兩千萬!”


    吳詭上下打量著小女孩,一臉不可思議,這十三四歲的小屁孩,竟然是在地字區賣紙老虎的老狐狸?


    “張家後人?”吳詭臉色疑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爺爺的故事裏提到過北方紮紙張家,他們習得紮紙奇術,善紮紙通靈,行事詭秘,極少入世,可一旦入世,即有大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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