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正常人除了視野所能觸及的地方其他的視野死角都是戰爭迷霧的話,那麽山崎海不知道從上次在碧藍域界氣海中發生變化回來後,就仿佛開了全圖一般對視野死角的範圍有種朦朧的感應。


    當然,具體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無從考究。


    不過這種感應是十分真實的。


    昨天從北海道回來,山崎海在進柳源道場的時候,某一瞬間就有被窺伺的感覺——當時他很清楚那絕對不是什麽錯覺,但也隻以為某些小報記者蹲點。


    然而在日本,哪怕是小報刊的記者,除非想要整點牢飯吃吃,否則也不可能潛入他的家裏。


    於是在這一瞬間,山崎海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天那個窺伺的目光,暗忖來源或許不是什麽想要蹲點的小報記者...


    和今天潛入他房間的,


    會是同一個人嗎?


    山崎海有些無法肯定。


    就在他微微沉吟的時候,距離他收起邁出的腳步已經有段時間了。


    按理說,倘若對方是想要埋伏他的話,那麽在這個時候除非腦袋不太正常,否則不可能還沒有發現這一點。


    然而安靜的屋子裏並沒有發生任何動靜,對方一點都沒有表現出被發現後的慌亂。


    山崎海不由微微蹙眉。


    這個家夥...有那麽執著冷靜?


    放在以前,十分惜命的山崎海或許還會心生忌憚,二話不說地轉頭就走尋求幫手。


    可如今知道自己沒那麽容易狗帶後,山崎海也有了幾分藝高人膽大的感覺,收回去的腳步又再次邁出——仿佛在說,我知道你在裏麵,可是我偏偏就來了,下麵該你選擇了...


    倘若真有人埋伏山崎海,他這絲毫不懼且反其道而行的方式,恐怕是個人都要心裏慌一下。


    然而此時此刻,當山崎海走進房間看到躍入眼簾的人影時,瞳孔中倒映的這個男人臉色看上去卻沒有絲毫慌亂,僅僅是微微抬起頭凝視著山崎海。


    如果不是對方的埋伏方式有問題的話...


    那麽隻剩下一種可能。


    對方從始至終都沒想要埋伏搞偷襲。


    ......


    “小哥,我們又見麵了。”


    對麵的臉上逐漸露出了笑容,隻是這笑容中參雜著說不出的苦澀。


    是他!?


    山崎海認出了眼前的男人。


    哪怕對方此時衣衫襤褸,一副流落街頭的模樣,可那有些生冷的板寸頭和鼻梁上夾著的那副標誌性的琥珀色眼鏡,卻還是讓山崎海很快想起了對方的身份。


    阪本桐馬。


    曾經來過柳源道場要求轉簽居酒屋的安保協議,後來被山崎海兩劍斬飛,對方倒也幹脆利落地爽快走人。


    自打那以後,山崎海就再也沒見過他。


    想想也是,蘆川組的本部並不在涉穀區,阪本桐馬後來升入本部和涉穀區犄角旮旯裏的柳源道場自然罕有往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或許山崎海和阪本桐馬這輩子都沒有碰麵的機會。


    眼前這一幕既然出現,那就顯然是出了意外。


    阪本桐馬這幅東躲西藏的落魄模樣,這意外看上去似乎還沒那麽簡單,說實話就連山崎海都有些好奇了。


    這家夥哪怕是上次在柳源道場挨他揍了兩次,又挨了上杉雨龍一頓揍,當時可謂是大丟臉麵,但怎麽說也不應該突然就混得這麽落魄才對。


    總感覺哪裏好像不太對的樣子。


    “恕我冒昧打擾。”


    阪本桐馬臉上露出歉意,“如今在外麵有很多人在追殺我,我才不得選擇這種方式,來尋求小哥你的幫助。”


    “追殺嗎?”


    山崎海腦補了一出黑道追殺的戲碼,搖了搖道,“抱歉,我可能幫不上你什麽忙。”


    他倒不是記仇的人,而且阪本桐馬當初也沒為難柳源道場,輸的幹脆爽利。


    主要是在山崎海的印象中,無論是黑道也好還是曰本的特色雅庫紮也好,這種人大部分都是將人性扔進下水溝裏的,哪怕實力不強也就像是一塊牛皮糖,但凡沾惹上了一點就沒什麽好下場。


    聽到山崎海話中有送客的意思,雖然沒有端起茶杯,但門口的他卻已經微微側開身體。


    識相一點的,這個時候就該快點走了。


    以阪本桐馬的性格,麵對這種情況也確實該走,可他並沒有走。


    “隻有你能幫我。”


    阪本桐馬視線注視著山崎海,身體動都沒動一下。


    說實話,他的年紀要比山崎海大上一倍,這樣求上門還賴這不走,其實是有點難為情的。


    可阪本桐馬心裏很清楚看,別說是如今已經分崩離析的蘆川組,放眼整個東京,他認識的人中除了眼前這個少年誰也幫不了他。


    想到這,阪本桐馬的心中也有些悵然。


    曾幾何時,他還為山崎海空有絕佳的劍道才能卻無法感受炁體而惋惜,沒想到一轉眼的時間,那個他曾經認為和他經曆頗有幾分相似的少年不僅邁過了那道門檻,而且還厚積薄發一日千裏。


    電視上最近經常能看到山崎海的報道。


    說實話,阪本桐馬心裏是有幾分慰藉的,身為雅庫紮的他無論將自己上半身收拾得再怎麽樣光鮮亮麗,下半身卻始終埋如淤泥中,從根子上就失去了光明正大的機會。


    山崎海就是他心中代表著光明的那一麵,代替著他活出了一個堂堂正正的樣子。


    然而,麵對他的請求,少年人的臉上卻依舊是不為所動。


    “抱歉,我真的幫不了你。”


    阪本桐馬深吸了一口氣,視線直視著山崎海的雙眼,忽然開口問道,“你就不想知道追殺我的是誰嗎?”


    性格好和老好人是兩回事。


    山崎海性格儒雅隨和沒錯,一般情況下也很少發脾氣。


    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可以容忍有人事先不打招呼就踏入他的房間,哪怕沒有偷襲的意圖,可在他禮讓三分後不僅沒有聽從善意的送客,居然還和他打啞謎賣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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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山崎海的語氣裏已經有些幾分不耐煩,“嗬嗬,是誰?你的仇人還能是誰?某個雅庫紮的頭目?警視廳第三偵查組的人?還是某個你惹不起的超凡者....”


    不管阪本桐馬的回答是什麽,山崎海都會毫不客氣的“請”他出去。


    不僅是出他的房間,而且還是出柳源道場,請的力度取決於對方的反抗程度。


    然而下一秒,阪本桐馬的話卻是讓山崎海微微一怔。


    “是晴天娃娃。”


    阪本桐馬深吸了一口氣,發現山崎海臉上的表情似乎怔了下,補充道,“準確地來說,是晴天披風俠。”


    ......


    神奇!


    世界真特麽神奇。


    山崎海一直認為自己是個遵紀守法,好好學習的良民,完全沒想到有一天,一個狼狽不堪地人跑到他麵前求救,說山崎海在追殺他。


    我追殺你。


    你還能安然無恙的站在我麵前汙蔑我?


    山崎海覺得這家夥不是在開玩笑...


    就是在玩什麽悖論猜測。


    可阪本桐馬卻一點都不這樣認為,他甚至還滿臉嚴肅地說道,“我不是他的對手,我來這裏想懇請山崎小哥協助我一起殺掉那個所謂的晴天披風俠。”


    山崎海這次不是發怔了。


    他是真的被逗樂了。


    好家夥。


    我協助你殺我自己?


    那你還不如讓我自殺算了。


    山崎海不是輕易被人欺騙的性格,要是編別的謊言說不聽他還能聽幾分,但說晴天披風俠就十有八九在扯淡了,心裏麵已經不打算和對方多說什麽。


    阪本桐馬在社會的淤泥中摸爬打滾那麽久,慣是會看人臉色的,這會兒也已經發現了山崎海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了,心中頓時沒了先前的淡定。


    說實話,阪本桐馬之所以會求到山崎海這來。


    一方麵固然是因為他所認識的人中,如今隻有柳源道場的這位山崎小哥最為強大,前幾天北海道的凶獸被他斬殺殆盡的新聞可謂是鋪天蓋地。


    另外一方麵,阪本桐馬覺得山崎海是最有可能幫助自己的人。


    因為曾經來柳源道場的時候,他記得山崎海在麵對武力的時候挺身而出時,說過的一句話。


    “我覺得這樣做不對。”


    顯然,這是一個以對錯分辨事情的年輕人,用鄰國的古話來說就是心中帶有“俠氣”,更難得的是他還有能夠讓對錯歸位的強大實力。


    可今天,山崎海的反應卻完全出乎了阪本桐馬的預料。


    是太過於駭人聽聞了嗎?


    他心中這般想到。


    畢竟晴天披風俠在“兩京之地”的聲望如日中天,現在他一個自己就不幹淨的雅庫紮跑出來指責,說晴天披風俠涉嫌暴力組織的血腥屠殺。


    這大部分人不用想都知道該不該信了。


    阪本桐馬以為自己找到了答案,心中不由歎了口氣,抬頭看了眼麵無表情的山崎海。


    算了...


    他忽然想到,雖然山崎海如今厚積薄發,一日千裏。


    可碼頭上那個陰森可怖,如同幽靈一般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魅影再次浮現。


    哪怕拉上山崎海,說不定也隻是多一個墊背的,他們依舊不是那個晴天娃娃的對手。


    想到這,阪本桐馬頓時有些釋然了,臉上苦澀一笑,抬起腳步邊走邊說道,“我雖然是個雅庫紮,但也算是忠義之輩,沒有撒謊騙人的習慣,你們所謂的晴天披風俠真的有問題,問題很大,昨晚在東京灣...”


    說到這裏,阪本桐馬已經跨出了房間。


    偏偏卻也正是在這個時候。、


    山崎海出聲叫住了他。


    “等一下,你剛剛說的是...東京灣?”


    阪本桐馬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了山崎海。


    後者的臉色卻有些古怪。


    因為山崎海想起了剛剛回道場下車時,五條晴莫名其妙地試探問了一句“東京灣昨晚的風大不大?”


    山崎海當時不明所以,回了句我怎麽知道。


    五條晴可是內閣情報部的,和她的哥哥兩人都知道山崎海“晴天披風俠”的真實身份。


    此時想起來,難道說...阪本桐馬沒有騙人。


    昨晚東京灣真出現了個“晴天娃娃”?


    他腦海中迅速將一切串聯起來,臉上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於是山崎海走到書桌旁放下書包,走到桌子前倒了兩杯茶水,轉過身對阪本桐馬露出了笑容。


    “或許,


    你可以花一點時間,


    講一講你的故事。”


    阪本桐馬聞言一愣,他沒想到自己先前那般懇求,山崎海完全無動於衷。


    此時卻莫名其妙變臉一般,讓他說出他的故事。


    這...那還是說一說吧。


    阪本桐馬歎了口氣,轉身回頭,順手關上了房門。


    ......


    傍晚五點,一個戴著酒紅色貝雷帽的小蘿莉背著小書包,沿路腳上黑色的圓頭小皮鞋還踢著一塊石子。


    到了柳源道場時,她一腳大力抽射,將小石子踢飛進了庭院中。


    沒錯,柳源紗千子今晚的心情有些不美麗。


    學校裏的好朋友奈奈子,今天和她因為一件事情鬧僵了。


    在此之前,柳源紗千子非常喜歡晴天披風俠,奈奈子喜歡光之巨人,可兩人也都是朋友,彼此尊重對方的愛好。


    可就在今天,最後一節課上課前奈奈子忽然神秘兮兮地拉住柳源紗千子,偷偷告訴她“晴天披風俠是個壞蛋殺人犯,大家一直都被他的偽裝欺騙了”。


    麵對奈奈子板著小臉煞有介事的誣陷,柳源紗千子展露出了不加掩飾的失望。


    她一直都以為,奈奈子和她一樣,都是能夠接受尊重她人偶像的人。


    沒想到對方的麵具下,居然是這樣女孩,當著她的麵詆毀她心目中的超級英雄。


    晴天披風俠怎麽可能是壞蛋殺人犯?


    於是放學的時候,柳源紗千子臉色十分平靜地對奈奈子說,“以後不要來找我玩了,我們不再是朋友了。”


    奈奈子聞言當場就愣住了。


    柳源紗千子在小學裏雖然朋友不多,但長相精致可愛、性格還有些早熟,學習成績名列前茅人氣可謂超高,很多小女生都羨慕想和她做朋友,但心裏又覺得自己配不上。


    每次教室外走道上遇到柳源紗千子,那些小女孩都會行注目禮,眼中滿是閃動的小星星。


    唯獨奈奈子性格有點憨,前陣子拿著母親給她做的手工巧克力帶給柳源紗千子吃。


    她原本以為對方會高冷的拒絕,沒想到柳源紗千子不僅吃了她的巧克力,還分給她漫畫書看——唔,盡管都是她看不太懂的少女戀愛漫畫。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兩人成為了朋友,奈奈子對此還是十分自豪的。


    可她沒有想到的是,今天居然因為一句話,這段來之不易的友誼就要畫上了句點。


    於是她急的趕緊解釋,消息千真萬確,父親是在警視廳的網監部工作的...


    結果柳源紗千子看向她的目光卻更加失望了,二話沒說背起小書包就回家了。


    ......


    一路上沉默不語地回到家門口,柳源紗千子的心情也舒緩了一些。


    不料晚上吃飯的時候,父親沒事亂換台,一個收費的關東小電視台卻放出了一段馬賽克視頻。


    “世界上最大的騙子,揭露晴天披風俠真實的一麵。”


    看到這個新聞,飯桌上的眾人都是一愣,柳源紗千子更是跳起來奪走父親手中的遙控器光速換台。


    大家都知道柳源紗千子是晴天披風俠的死忠粉,見狀也都沒說什麽,隻是轉移了話題。


    而柳源紗千子吃飯的時候,沒事就低手刷幾下手機,漸漸地,她的小臉也越來越生氣。


    “看到視頻了嗎?我早就知道這家夥是壞蛋了,你們不信。”


    “我沒說錯吧,正經人誰會躲在那個幽靈一般的白布後麵。”


    “你們說這家夥殺了多少人?不會是個變態殺人狂吧?”


    “......“


    顯然,哪怕昨夜網監部第一時間刪除的視頻,可總會有極少數人保存傳播,現在已經有人刷到那些視頻了。


    可讓柳源紗千子失望的是,評論區居然沒多少人為晴天披風俠站出來說一句話。


    ......


    悶悶不樂的吃完飯,柳源紗千子正要回房間,從環廊路過山崎海的房間時卻發現山崎海穿好運動衣,手中領著一把皮革包裹的大劍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柳源紗千子見狀小臉一愣。


    “歐尼桑晚上要出去嗎?”


    山崎海轉身關上房門,視線越過柳源紗千子,朝著漆黑的庭院某處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旋即臉上露出了儒雅隨和的笑容,摸了摸柳源紗千子的腦袋。


    “嗯,去打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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