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筠回縣衙,並未發現赫連奚,而之前被震昏的侍衛與小廝,皆已經不見,依他判斷,隻怕已經遭人毒手,不敢多做停留,他立刻找來縣衙大人,親自調集人馬,連夜趕去各個村落,來查清下毒事件。


    ——


    暗處,赫連雲初扯下了遮麵的黑紗,望著那一隊隊的人馬在赫連筠的調遣下,整齊而有序的四下分布而去,不由冷笑,“哼,消息來的倒快,隻是,這樣一來,事情也許會更糟。”


    “更糟?”邊上,赫連奚雙手環抱,冷眼瞅著一身黑衣的皇妹,冷聲嘲諷道,“你的毒隻怕還沒有蔓延,就會被他抑製下去,如此,你的計劃又要如何實施?依我看,倒不如直接殺了幹脆。”想到李青歌的拒絕,她的逃離,赫連奚深目之中閃過嗜殺的暗光。


    “殺了?”赫連雲初斜眼冷凝著他,唇邊溢出輕蔑的笑意,“哼,三王兄的劍術,五王兄難道還沒領教過?即便是我親自出馬,也沒有完全的勝算,何況,他還有一幫焰門殺手。”


    “焰門?能敵的過我皇家禁衛軍?”赫連奚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眸光幽幽的遙望著深遠黑沉的夜空,頓了頓,方道,“還是,兄妹情深,你對你的三王兄心軟了?”


    “心軟?”赫連雲初雙眸一冷,露出危險的寒光,森冷的逼視著赫連奚。


    說她什麽都好,卻說她心軟?


    哼,她赫連雲初根本就沒有心,何來心軟?


    即便,她會心軟,也絕不會對赫連筠心軟。


    誰讓他是林貴妃那老妖婦的兒子?


    這一輩子,就算對任何人心軟,對豬對狗,也絕不會對他母子心軟......


    “你休要拿話激我,我赫連雲初的事還輪不著你來管。赫連奚,你給我聽好了,你我之間隻是合作的關係,別真拿你的王兄身份壓我,本公主可不稀罕。”她一字一句,似乎從齒縫裏咬出來的一般。


    對於她的無禮,赫連奚不怒反笑,“好,好,那本王倒是拭目以待,你會用什麽法子來對付你的好王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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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赫連雲初斜睨著他,枯深的大眼睛裏滿是蔑視,“要不是你今晚對那小賤人失手,隻怕,此刻我們已經有好戲看了呢。”


    赫連雲初深知,赫連筠心裏愛著李青歌。


    今晚,本來都是計劃好的,她引走赫連筠,讓赫連奚去對付李青歌,最好將她強占.......


    哼,看著心愛的女人被別的男人玷汙,那滋味定是不好受的吧。


    而比這打擊更深的還有呢。


    這一夜,她要在整個清水縣的水井裏下毒,她要一夜之間,這清水縣城成為人間地獄。


    到時,即便赫連筠能躲過瘟疫,但能躲的過這瘟疫造成的罪責嗎?


    赫連筠此次救災是奉父皇旨意,父皇對他期望很大,倘若此次他能成功解決此事,可謂功德一件,不論朝堂還是民間,皆會樹立威望,到時,太子之位傳於他也就順理成章了。


    可如果他辦砸了,父皇那裏不好交代不說,這天下百姓,他要如何交代?


    說不定,那高高在上的天朝三皇子,其實不過民間的瘟神,他一來,不但沒有造福百姓,反而使瘟疫蔓延,民不聊生......


    哼哼,那時,別說是父皇懲辦,就是百姓的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他。


    從天堂到地獄——一夕之間,她倒要看看,赫連筠母子要如何翻身?


    “哼,本王先得到的東西,遲早逃不出本王的掌心。”一想到李青歌的美貌還有那完美誘人的身子,赫連奚眼底閃過勢在必得的光芒,“對了,那賤人今晚逃了,隻怕已經跟赫連筠匯合。本王不想節外生枝,這幾日不會再出現。”


    “行,五王兄,這裏的事就交給雲初好了,你呀,趕緊挖個地洞藏起來,不然,被三王兄撞見,隻怕不殺你也會切下你的子孫根,哈哈.......”赫連雲初毫不客氣的揶揄。


    赫連奚冷睨了她一眼,眼底一閃而逝肅殺的寒芒,這個賤人,若不是現在還有用,他早就一掌拍死她了。


    “告辭,”赫連奚別過頭,朝幽暗的街頭望了一眼,轉身離去。


    赫連雲初沒有說話,隻是,雙目幽幽的望著赫連奚的背影,唇角邪氣的勾起。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赫連奚的心思她自然明了。


    他在利用她,她又何嚐不是利用他?


    哼,隻要赫連筠林貴妃一倒,接下來要收拾的便是這赫連奚。


    一旦這兩人都被她打殺下去,其他的人就不足畏懼了,即便是父皇......她也有的是手段對付。


    那老東西對不起她娘,更對不起她......


    他早該下地獄了。


    可是,娘是那麽愛他,不是嗎?


    因此,等她奪得一切,就會送那老東西去地獄,讓他去娘麵前,跟娘恕罪懺悔。


    ——


    天空越發的暗沉,大片的烏雲攏了過來,似乎要下雨的樣子。


    縣衙的人手很快分布至各個村落,然後找出村裏的頭兒,自去組織人馬,挨家挨戶的去審查。


    這邊,赫連筠與李青歌等人匯合,聽說這井水裏的毒是能導致瘟疫之後,不由也變了臉色。


    即便是從別處飲水過來,即便是重新挖井,也沒有那麽快。


    何況,毒井在此,總是個禍害,就地掩埋?又怕那水映在地下,流到邊上的莊稼田裏地裏,同樣會禍害無窮。


    “依我看,下毒之人定然又是你那雲初妹妹。”高逸軒冷冷的朝赫連筠望了一眼,“她故意引你我出來,讓赫連奚那混蛋欺負李青歌,其實,也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你想,一旦丫頭受辱,你我還能幹的了別的嗎?自然,為她下毒害人提供了有利的時機。”


    赫連筠黑沉著臉,其實,他心裏也是怒到不行。


    邊上,蘭千雪見兩個男人掐架,瞧的是不亦樂乎,心裏還盼著,打吧打吧,打起來,他正好可以趁亂帶著小乖乖。


    李青歌瞟了三人一眼,沉聲道,“先別說誰是誰非,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們誰都不想不是嗎?”此刻,似乎隻有她一個人是最冷靜的,她蹲下、身子,仔細的瞧著桶裏的水,然後道,“師父......”


    她本是叫慣了口,因又情形危急,將之前兩人的不快暫時忘了,所以,就這麽喊了出來,自己倒是渾然不覺。


    而赫連筠卻是猛然僵住,一雙眼睛帶著驚喜的光芒,定定的看著李青歌。


    師父?她還叫他師父......


    她並沒有恨他嗎?


    這一刻,赫連筠差點喜極而泣,卻是裝的麵容不改的,問了一句,“何事?”


    李青歌頭也未抬,隻認真道,“我想試一試。”她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隨後起身,看著赫連筠,道,“師父,你留在這裏,若有什麽狀況,也好及時處理。我和逸軒雪兒要先回城一趟。”


    “嗯?”


    “我想,我可以配出解藥。”李青歌又補了一句。


    “啊?”蘭千雪不知是驚喜還是驚愕的看著李青歌,頓時揶揄起來,“小乖,你又要配藥?你知不知道,你上次給我配的藥......尤其是那屍蘭花,是人吃的嗎?哼,你可別說,這次還要用什麽可怕的東西做藥引子,萬一真的是的話,這水即便是好了,我猜也沒人敢喝。”


    “逸軒,你騎馬帶我。”李青歌直接忽視蘭千雪的話,對高逸軒吩咐著。


    蘭千雪鬱悶的癟了癟嘴巴,看他二人已經上了馬,連忙飛身上了一匹馬,追了上去,“小乖,你等等我呢。”


    這邊,赫連筠靜靜的站在水井邊,看著李青歌與高逸軒策馬離去,心內五味雜陳,夜風吹過,刮在臉頰竟然有絲絲冷冷的疼意。


    ——


    一回縣城,李青歌便直奔最大的一家藥房,簡單的跟掌櫃的說了幾句,便直接去藥庫裏麵找藥。


    身後,高逸軒看著那掌櫃的沒聽明白,反而想上前揪住李青歌時,一把拍在了他肩膀上,隨後,自懷裏掏出幾張銀票,全部砸進他懷裏。


    那掌櫃的一見銀票上的金額,頓時嚇傻了眼,隨後就是樂的眼睛暈乎乎的。


    蘭千雪見狀,十分鄙視的冷笑一聲,卻是對高逸軒的,心想,有錢了不起啊?


    他還是大理城的少主呢?他們家那銀子多的都快黴了。


    不過,一想到大理城,還有裏麵住著的那個老怪物時,他心裏頓時如刺紮過,狠狠的痛了下。


    ——


    李青歌是來找藥的,她知道幾味藥放在一起,是可以化解那種毒的。


    高逸軒與蘭千雪兩個人不懂,但都陪在她身邊,每當她取出什麽藥需要用的時候,兩人會自動伸出手替她拿著。


    “你搶什麽?”看高逸軒一雙都拿著藥,蘭千雪氣的嚷了起來,“小乖明明是讓我拿的。”


    “她說的嗎?那怎麽到了我手上?”高逸軒涼涼的瞅著蘭千雪,就見不慣他明明一個大男人,卻頂著比女人還要妖嬈美麗百倍千倍的臉,還有,那一頭如海藻般散落肩頭的烏發,那一雙如深海般漂亮的眼眸......真是,漂亮的讓人真是不爽呢。


    蘭千雪鄙夷的瞪他一眼,“小乖在這呢,小爺懶的跟你動粗。”然而,話雖如此說著,那眼角卻是時刻盯著李青歌,見她從一個抽屜裏又拿出一大包藥的時候,他二話不說,直接上前從李青歌手裏搶了過來,寶貝似的抱在懷裏,一邊還諂媚的對李青歌笑,“小乖,這個重,我幫你拿著。”


    高逸軒嗤的一笑,“幼稚。”


    “雪兒。”李青歌眼角一抽,自蘭千雪懷裏拿過藥,然後,兩指撚了一點放在鼻尖,嗅了嗅,隨後,又放進了抽屜裏,“這個藥我弄錯了,應該不需要的。”


    “——”蘭千雪頓時麵色難看起來,怎麽到他這裏就不需要了。


    李青歌卻已經轉身朝其他貨櫃而去。


    做事的時候,李青歌就是極其認真的,全身心的投入,因此就連近在咫尺的兩個大男人,也完全拋到了腦後,對於他們做過什麽又說過什麽,完全沒在意。


    她此刻一心想找到解藥,來緩解清水縣的危機。


    瘟疫,她是見過的,那種還有著生命的死城,看不到希望的恐懼——真的可怕。


    如果,她不能配出解藥,這整個縣城的百姓隻怕都要遭殃,為了以絕後患,哪怕是這些百姓無辜,皇上怕是也不會讓他們逃往外地,說不定還會集體絞殺......


    這樣的慘劇,不是沒發生過。


    ——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李青歌配齊了所有的藥,“我們走吧。”


    上馬之前,高逸軒將手裏的藥往蘭千雪懷裏一塞,“麻煩了。”


    一語未了,已然攜了李青歌上馬,策馬先行離去。


    蘭千雪氣的捶胸頓足,連忙抓起藥,騎馬追上去。


    ——


    馬背上,李青歌側首抬頭,看著高逸軒夜色下尤為俊朗的眉目,隻是,細看之下,他蒼白的唇角還有幹涸的血絲,不禁問,“你怎麽樣?還好嗎?”


    “?好的很呢。”高逸軒不知她為何這樣問,但是在女人麵前,哪有示弱的呢。


    李青歌放心的點頭,“這就好。”


    還以為她這是關心自己,高逸軒心裏就跟裹了蜜似的,一手抱著她的腰,輕聲道,“丫頭,隻要你在我身邊,我就什麽都好。”


    李青歌卻是目光望向了遠處,一直在思索著一個問題。


    其實,她能配的藥隻是抑製那種毒的,但是要完全解毒的話,就不是很確定了。


    但有高逸軒在的話——事情完全就會變成另外一個樣子的。


    ——


    高逸軒低了下頭,看著她沒有反抗自己的懷抱,反而將頭微微枕在他的胸口,心裏更甜了,唇角不自覺的飛揚起來。


    隻是,樂極生悲——


    他怎麽也沒想到,到了水井之後,李青歌竟然朝赫連筠借了把匕首,要放他的血。


    “丫頭,你不是來真的吧?”看著她右手匕首,左手一隻青瓷大碗,高逸軒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逸軒。”李青歌也不想這樣,她知道他身上有傷,若放血的話對他身子不好,可眼下,她沒有其他的辦法,“對不起,就這一次。”


    “可是,為什麽?”高逸軒十分不解,隻要她能給自己一個理由,就算讓他死,他也是樂意的,可是,突然就拿了匕首要他放血,他真心有點猶豫了。


    赫連筠與蘭千雪同樣疑惑的看著李青歌,雖然,這兩人都十分不待見高逸軒,但是,也不能讓他枉命。


    李青歌哪裏有那麽多的時間去解釋,一把捉住高逸軒的胳膊,用匕首猛然一劃,就見殷紅的血珠不住的往碗裏滴落。


    “逸軒,對不起。我的那些藥還不足以對抗那毒。但是,你就不一樣了,你忘記我曾經給你吃的赤龍膽了嗎?赤龍膽能百毒不侵,同時也能解百毒的。所以......”


    她話沒說完,所有人都懂了。


    赫連筠深深的看著李青歌,眼底用過複雜的情愫。


    蘭千雪則是幸災樂禍的看著高逸軒,嘿,被放血了呢。


    而高逸軒卻是緩緩的勾起了嘴角,淺淺的笑了起來,溫柔的看著李青歌,“好了,我懂,你要多少,盡管拿去。”


    李青歌抬頭,白了他一眼,心底卻是無限感動,但見他胳膊上的血痕以及不住滴落的血珠,心也跟著抽痛起來。


    很快,那碗底被血水淹沒,李青歌連忙拿出止血的藥灑在高逸軒的胳膊上,又將繃帶與他包紮好。


    蘭千雪一旁瞧的愣愣的,乖乖,這止血藥還有繃帶都是從那家藥店拿的,難道,那時,這小丫頭就已經想放高逸軒的血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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