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高逸軒摸摸鼻子,十分無辜的看著李青歌清冷的背影。


    老板娘看李青歌一聲不吭的出了門,隨後狠狠剜了高逸軒一眼,“這小姑娘不錯,你可別看人家小,就欺負了人家?”


    “我......”高逸軒委屈,他哪有欺負她?每次都是她欺負他,好不好?


    “哎,不跟你說了。”猜想著大概是老板娘那張沒把門的嘴又在李青歌麵前胡亂說了什麽,高逸軒想著趕緊解釋要緊,也不與老板娘理論了,徑直追出了門。


    “丫頭,等等哥哥呢。”他從後追上,一手本能的搭在了她的肩上。


    李青歌當即變臉,停下身子,扭頭冷眼瞪他,“男女授受不親,二少爺請自重!”


    她的眼神如刺一般,讓他心口小小的疼痛了一下,“又怎麽了?才不還好好的嗎?”他神色有些沮喪。


    “沒什麽,多謝二少爺帶我來這裏買衣服,銀子回府後,我讓人給你送去。”李青歌道。


    高逸軒詫異的瞪大眸子,至於嘛?一下子就分這麽清了,幾件衣服就要還銀子??


    “那女人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麽?”不是問句,而是直接肯定了,不等李青歌說話,高逸軒就咬牙氣呼呼道,“丫頭,你別信她的,她一定對你說,我風流倜儻到處招惹女人,對不對?”


    還挺有自知之明?李青歌冷冷一笑。


    就知道是這個,高逸軒倒暗自鬆了一口氣,忙舉起右手道,“丫頭,我向你坦白,以前,是在遇到你以前,我是和幾個女人關係不錯,但......那都是逢場作戲,我可以發誓,我和他們之間什麽都沒有,真的。”


    “這是二少爺的私事,你不必對我解釋。”李青歌淡淡的看著他,似一點也不在意。


    高逸軒當沒聽見她的話,依舊舉手發誓道,“軒哥哥在此發誓,以前的都讓它過去,從認識丫頭的那一天起,軒哥哥心裏就隻有你一個,真的。”


    從認識的那天起??李青歌疑惑的望著他,不信。


    “真的,丫頭,別不理軒哥哥呀。”高逸軒唇角向上彎起,努力擠出討好的笑來。


    李青歌眼簾半垂,正欲說話,就聽一道脆生生的女聲傳來。


    “軒哥哥,真的是你嗎?”


    李青歌眼簾輕掀,就見柳如煙粉蝶兒似的,歡快的從前麵小攤前朝這邊飛奔了過來,頓時,來不及緩和的臉色又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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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逸軒也是錯愕的盯著跑來,一把挽住自己胳膊的柳如煙,“你?”


    “軒哥哥。”柳如煙眨巴著大眼睛,委屈可憐的望著他,“自那天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你了,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想煙兒嗎?”


    當然不想,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現,他差點忘記還認識這麽一號人呢。


    高逸軒幾近粗魯的從她雙臂間抽回胳膊,然後伸手想拉李青歌。


    李青歌卻稍稍偏了偏身子,避開他的手,淡淡道,“既然二少爺有事,青歌就先行回府了。”


    說罷,舉步徑直離去。


    “丫頭......”高逸軒立刻抬腿就要追去。


    柳如煙急忙拽住他的胳膊,嬌嗔的喊道,“軒哥哥。”


    “鬆手。”高逸軒回頭,神色嚴厲的喝斥。


    “軒哥哥。”柳如煙卻死命的捉住不放,反正,大街上,她才不信他真的敢對自己動粗。


    “你?”高逸軒氣急,但看李青歌頭也不回的就這麽走了,心裏除了沮喪之外,也有一些失望。


    就因為那老板娘無意中的一些話,她就疏離自己?


    就因為出了一個柳如煙,她就拋下自己?


    難道他高逸軒就這麽不值得她信任?就不值得她稍稍的爭取一下嗎?


    見高逸軒終於遲疑妥協,柳如煙唇角揚起得逞的笑意,“軒哥哥。”她嬌滴滴的喚著,帶著幾分討好的意味,“軒哥哥,你別生氣,煙兒這也是為你好呀,她是庭哥哥的未婚妻呀,你與她走的這樣近,讓庭哥哥怎麽想?”


    高逸庭?哼,他會在乎嗎?他此刻說不定還在夏之荷的房裏快活呢。


    高逸軒眼露譏誚,神色卻是一點點的頹然下來,那丫頭可真傻,她也不想想,她的身邊,除了他真心待她之外,還有其他人嗎?為何她就一點看不到他的好?處處想要推開他呢?她就真的一點也不在意他嗎?


    “軒哥哥,那邊新開了一家茶樓,裏麵還請了有名的說書聖手百曉生說書呢,要不要跟煙兒一起去坐坐?”見他不語,柳如煙趁勝追擊。


    鼻端傳來柳如煙的脂粉香,讓高逸軒微微皺眉,他想到剛才在筠王府裏,李青歌坐在書桌前寫藥方,他倚在桌側靜靜的看著,她身上那淡淡的清香,讓他很是沉醉,即便這麽一會,已經叫他想念。


    “走開。”用力甩開柳如煙,高逸軒佞笑起來,“柳如煙,柳太傅就是這麽教你的嗎?當著街上抓著男人不放?是你太缺男人了嗎?要不要本少爺去找太傅他老家聊聊,讓他找點給你找個男人?”


    “你?”柳如煙一張小臉頃刻間成了豬肝色,各種難堪齊齊湧上,眼淚很快模糊她的雙眼,“你?高逸軒——難道喜歡你也有錯嗎?”


    高逸軒冷眼看著她哭的梨花帶雨,唇角含戲謔的笑,“罷,本少可沒那個福氣消受,還請如煙小姐趕緊另喜他人吧,本少感激不盡。”


    “你當真......狠心。”柳如煙恨恨的跺腳,咬牙切齒指著他,“好,你喜歡那個小賤人是嗎?好,你別後悔。”


    喜歡李青歌,有什麽好後悔的。


    高逸軒無所謂的聳聳眉,就那麽看著柳如煙哭著跑了。


    不過,那是她自找的,不是嗎?他早已對她說清楚過,他喜歡的人是李青歌,她卻屢次來挑釁,煩。


    隻是,再回頭,李青歌早已不見了。


    高逸軒心裏又沉悶了起來,想就這麽回去找她,心有不甘,該死的小丫頭,憑什麽每次都給他甩臉子?他又沒有做什麽,以前那些事是在認識她之前,如果知道她會出現,他敢招惹其他女人嗎?


    還有柳如煙,誰知道這女人怎麽見鬼的就出現了?


    他還覺得冤枉呐,這死丫頭倒好,一句話不聽人說,就直接將他丟給了別的女人。


    哼,他就不信,她一點也不在意。


    ——


    李青歌一回高府,還沒到自己的院子,就被高逸庭半途截下了。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為何要那樣對母親?”高逸庭站在樹下,麵容冷峻陰沉,見到李青歌,神色更加陰霾。


    李青歌淡淡站定,迎上他責問的目光,哼的一笑,笑意卻未達眼底,“這話,大少爺該問大太太才是。問她為何要如此對我李青歌。”


    “你......”高逸庭冷哼,“我當然想問,但母親現在被關押在縣衙,且一直昏迷未醒,這件事,我隻能問你。”


    “哦。”被關了,還沒醒?李青歌點點頭,起碼斷了兩根肋骨,還是昏了好,醒了隻怕更疼。


    她微微挑眉,接著道,“你母親借這次普濟寺之行,想找人玷汙我的清白,結果陰差陽錯,害了二姐姐。就這麽簡單。至於最後發生的事,那完全也是你母親咎由自取,罪有應得,她想拉容嬤嬤做替死鬼,容嬤嬤反水,就將你母親之前做過的惡事一一坦白交代了。至於什麽惡事,我也就懶的說了,你生在高府,聽到的看到的親身感觸到的,應該要比我多的多吧。”


    高逸庭頓覺啞口無言,原本還想聽到李青歌的愧疚與自責,甚至向他討饒,卻不料,她說的那麽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母親是怎樣的人,他自然清楚,隻是,萬沒料到她會對李青歌下手。


    當下人們回來說起這事時,他第一反應是心裏一緊,接著卻又為李青歌的幸運鬆了一口氣,最後,才對母親的慘況擔憂憤怒,他想不到母親對李青歌下手,更想不到李青歌會反擊,直接將母親弄殘了關進了衙門。


    “你......”麵對此時的李青歌,高逸庭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指責嗎?是母親先下手的,安撫嗎?可她現在這個樣子,分明不需要——


    “你這個死賤人,你終於回來了,看本小姐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正當兩人就這麽涼涼的僵持著時,高雲瑤不知從哪兒突然冒了出來,瘋了一般就朝李青歌撲了來,雙手張著,那長長的指甲想要抓李青歌的臉。


    李青歌忙一閃身,高逸庭也本能的出手阻撓,自己一側身,將她護到了自己身後。


    而高雲瑤跑的太猛卻撲了個空,腳下一時沒刹住,整個人直直的撞到了樹上,幸好雙手撐著,才不至於撞的鼻青臉腫。


    “瑤兒,你又鬧什麽?”高逸庭冷聲責備。


    高雲瑤轉過身來,手掌被粗糙的樹皮磨破了,有些疼,這讓她氣急,“哥,”她手指著李青歌,像一隻炸了毛的好鬥母雞,嚷道,“你還護著這小賤人,你知不知道她害的母親昏迷不醒,到現在還被關在縣衙?”


    “這件事,哥自有主張,你先回房。”高逸庭令道。


    “不,我不。”不止是母親這件事,還有自己生病期間,李青歌折磨羞辱她的事,高雲瑤覺得,若不把李青歌扒成皮,根本難消她心頭之恨,袖子一捋,高雲瑤又要上前來打,還吩咐著身後的金鈴與柳綠,“你們兩個,給我按住這小賤人,今天本小姐要不把她廢了,本小姐就不姓高。”


    “胡鬧!”高逸庭臉色鐵青,這個妹妹越來越不像話了,連他現在見了,都有些厭了,“金鈴柳綠,還不將小姐拉回房去。”


    “哥——”高雲瑤簡直不敢相信,“哥,你是不是喜歡上這小賤人了?”


    “......”高逸庭一愣,眼睛不禁向身側的李青歌看去。


    李青歌聽言,卻是淒然失笑,喜歡??這聽來多麽滑稽,恐怕連他自己也不信。


    果然,就聽高逸庭有些惱怒的低吼道,“瑤兒,還不回房?難道要等爹回來動家法嗎?”


    “哥——”雖然沒有聽到高逸庭親口承認,但他的神色卻表現的明明白白了。


    高逸庭鄙夷一笑,“哼,真想不到這小賤人勾人的本事還不小,連哥哥你也上心了嗎?哥,夏姐姐怎麽辦?若夏姐姐知道了......夏姐姐——”


    高雲瑤的眼神一震,陡然朝他們身後緩緩行來的身影望去,“夏姐姐,你來了?”


    高逸庭心下一沉,回頭望去,就見夏之荷已經走了來,在與他不到一臂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美麗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勉強的淺笑。


    “大表哥,我......我聽說姨媽出了事,不知怎樣了,就想來找你問問。”她聲音柔柔弱弱的問,這些日子,因身體有恙,她原本豐腴的麵頰消受了不少,那一套紫色衣裙穿在她身上,也寬鬆了不少,微風習習,吹的她衣擺翩動,就好似連她的人也要吹走似的。


    看她清瘦憔悴,高逸庭心口頓生憐惜之意,拋下李青歌,他走上前去,伸手捋過她腮邊亂了的發絲,看到她一側臉頰處那淡淡的粉色疤痕,輕輕一歎,“怎麽就出來了?我不是說過晚飯時分去看你嗎?看你,才好又出來吹風,要是再受了風寒怎麽辦?”


    “怎麽會?人家哪有你說的那麽弱不禁風?”夏之荷粉麵含羞,麵帶嬌怯,眼神晶亮的朝他瞟了一眼,情意綿綿,隨後又緩緩看向受冷落的李青歌,目中炫耀之意很是明顯,“呀,李妹妹,你也在呀?聽說你與姨媽之間似乎有些誤會,到底怎麽回事?”


    “想知道什麽就問大少爺吧,該說的,我都對他說過了。”李青歌淡然一笑,隨後,在眾人怔愣之時,翩然離去。


    “喂,你給我站住,小賤人。”高雲瑤忙追了上去。


    就在她伸出手臂,剛要抓李青歌時,李青歌卻突然站定,陡然回眸,黑漆漆的眸中閃爍著邪惡的幽光,讓高雲瑤本能的縮回了手,“你?你?”


    “大姐姐,你想打我嗎?”李青歌嘴角一翹,竟然笑的明媚,突然,她上身一傾,快速的在高雲瑤耳邊小聲說,“你母親已經半死不活,你也別急,下一個就是你。”


    “啊?你?”高雲瑤驚恐的全身僵直,“你——”


    “大姐姐,不打嗎?不打青歌就先回房了哦。”李青歌重又笑道,輕蔑的看了眼高雲瑤,然後冷笑著離去。


    “你,你——”高雲瑤手指著李青歌的背影,許久才說出話來,尖叫道,“大哥,是她,是她害的母親,她還說下一個就是我,哥,她要害我,她要害我呢。”


    眾人聽言,都不自覺的搖了搖頭,高雲瑤的這翻關於李青歌要害她的言論,從她發病期間隔三差五的就要鬧兩出,可到現在,她不都好好的嗎?而且,每次,都隻見她對人家李青歌喊打喊罵的,李青歌對她都是客氣有禮。


    所以,這種話,說多了沒人會信,反而讓更多的人覺得,高家大小姐這腦子是真的不正常了,那麽一個標致的小美人,差不多算是廢了。


    “金鈴柳綠,帶小姐回房。”高逸庭看著高雲瑤那瘋狂的樣子,有些頭疼。


    “不,我不回去,大哥,她要殺我,她要將我點天燈,真的。”高雲瑤朝高逸庭這邊撲過來,嚇的夏之荷忙躲到了他身後。


    “好了,夠了,再鬧下去,我也救不了你。”高逸庭沉聲冷喝,高雲瑤一愣,變了,變了,就連一向疼愛自己的大哥也變的這麽冷漠,不在乎她的死活了嗎?


    ”上次,爹就吩咐讓人帶你去農莊休養,是娘阻止了下來,你若再這樣胡鬧下去,大哥也幫不了你了。”


    “農莊?”高雲瑤詫異極了,隨後忙道,“不,大哥,那種又髒又臭的地方,瑤兒不去。”


    “不想去就乖乖的,現在回房。”高逸庭道。


    “可是——嗚嗚,連大哥也不疼我了,我去找娘。”高雲瑤一咬牙,最後腳一跺,雙手絞著帕子便氣呼呼的跑了。


    金鈴柳綠兩個忙跟了過去。


    “大表哥。”這時,夏之荷才敢從他身後出來,“剛才你對瑤妹妹也凶了些,想她病了這些日子,心裏難免鬱結,你該多哄哄才是。”


    “荷兒,你總是這麽替人著想,你忘了你的臉是誰傷的了?”高逸庭揉揉她的發,一臉疼惜,“要不是因為是自己的妹妹,我怎麽會這麽輕易放過,說來,對你總是不公平的。”


    夏之荷趁機靠在他胸口,“大表哥,你別這麽說,怎麽說,瑤妹妹也是你的親妹妹,我也拿她當親妹妹,那件事早已過去,如今,我的臉也好的差不多了,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怪她的。”


    “你能這麽想就好。”高逸庭很是欣慰的點點頭。


    “可是,大表哥。”夏之荷微微揚起巴掌大的小臉,眼露疑惑,“我聽說是李妹妹害的姨媽,這到底怎麽回事?姨媽往日裏對她那麽好,當她親生的女兒一般,李妹妹怎麽會害姨媽呢?”


    “這件事說來話長,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回頭等爹回來了,就知曉了。”高逸庭有些敷衍道,他此刻並不想與夏之荷說到李青歌。


    “嗯。”夏之荷眼底掠過一絲不甘,照理說,李青歌害的唐婉半殘的進了衙門,高逸庭這個長子怎麽著也該找李青歌算賬才是,可是,剛才她偷偷在旁瞧了半天,不但沒見高逸庭懲罰李青歌,相反,高雲瑤來發難時,他竟還幫著李青歌,尤其是高雲瑤要抓向李青歌時,他眼裏的緊張那麽呼之欲出,讓她很不舒服。


    究竟,還是動心了的。


    男人——


    “不過,我看李妹妹近來也著實有些怪呢,大表哥有空就多去看看李妹妹吧,想來,她也是可憐的人,這麽小小年紀便沒了父母,又與姨媽之間鬧了這些不愉快,大表哥也該問問,她和姨媽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若真的有,還是盡早解除為好,如今姨媽還在衙門裏,不知怎樣,荷兒心裏好擔心呢,聽說一直昏迷不醒,是嗎?”


    本是柔柔怯怯的話,聽的高逸庭沒來由的煩躁起來。


    “這件事,衙門自會處置,至於母親那裏,上午我已經去過,已經拖了大夫照看。”他神色有些不耐的回道。


    “哦。”就這樣嗎?都沒說要怎麽處置李青歌?夏之荷心裏很失望了,卻也沒再說什麽,作為女人,她很懂得適可而止。


    ——


    李青歌回到自己苑中,醉兒等人也早已回來了,李青畫還在歇中覺,醉兒便幫翠蓉收拾屋子。


    眾人各自忙碌,麵上都裝的什麽事也沒有似的。


    隻是,天色將黑,李青歌掌燈準備歇息時,突然響起了叩叩叩的敲門聲。


    她疑是醉兒有事,今晚她囑咐醉兒陪翠蓉的。


    可是,一開門,濃重的酒氣和著夜風撲麵而來,嗆的她眯緊了眼睛,還沒看清來人,就被一團巨大的陰影包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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