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容嬤嬤背著人,快速的朝別院西北角的那處小角門奔去,身後緊緊跟著高雲萍。


    出小角門往西,那邊有一處廢棄的柴房,平時不用,這幾日因大太太等人,所以,那裏也被打掃了幹淨,供丫鬟們每日生火做飯使用。


    到時,高雲萍先開了門,隨後,容嬤嬤馱著李青歌進去,屋裏還有一股油煙味未曾散盡,嗆的高雲萍本能皺緊眉頭。


    “唔,想不到這小丫頭還挺沉。”一進屋,容嬤嬤便將李青歌丟到了柴火堆上,然後對高雲萍說,“二小姐,你且在此看一下,我去叫人來。”


    “嗯,快去快回。”高雲萍捂住鼻子,甕聲甕氣道。


    “嗯。”容嬤嬤也不耽擱,哼了一聲,忙又甩開腿肚子,跑出去找人,那該死的李三,讓他在角門邊等著,結果人又不知死哪兒去了,還得她找。


    門被掩起,小小的柴房裏,就隻剩下李青歌與高雲萍兩個人。


    昏暗的光線裏,李青歌隻著雪白中衣,單薄的身子跌趴在柴火堆上,依稀隻能看到半張臉,烏黑的發絲長及腰上,妖嬈散開,倒別有一番嫵媚又柔弱的滋味。


    高雲萍細細瞧著,眼底流露出一抹邪惡額的笑來,她用腳踢了踢李青歌的小腿,確認她不會醒來後,又半蹲了身子,伸手抓起李青歌腰間的柔發,狠狠一笑,“臭丫頭,都是你,連累的本小姐半夜不能睡覺,還要幹這種雞鳴狗盜之事?真是他媽的晦氣。”


    說著,她竟將李青歌頭發狠狠一揪,隨後,又冷笑著鬆開,感覺到指間似乎纏繞著幾根發絲,她冷哼皺眉,用嘴吹開,“小賤人,待會有你受的,還有好半夜的時間呢,本小姐真的很想看看你被人玩殘的模樣,哼,天天一副清高的樣子,活該被人糟蹋,哈哈......”


    突然,柴房門一響,高雲萍一驚,“誰?”剛扭頭,就覺一股陰風襲來,脖間一陣悶痛,整個人眼前一黑,頓時栽了下去。


    “小姐。”醉兒一驚,她還沒動手呢,這高雲萍怎麽倒下去的。


    “我沒事。”李青歌沉聲回了一句,快速扔了手裏的柴火棍,也不顧醉兒,隻忙將高雲萍拖到了柴火堆上。


    高雲萍呀高雲萍,怪隻怪你與大太太那種人為伍?又如此歹毒害她李青歌。


    這一次,就讓你自食其果吧!


    “小姐——”醉兒有些傻眼的看著李青歌,剛才那一下是小姐打的?唔......


    “我們走,快。”為怕容嬤嬤撞到,李青歌忙一把捉住醉兒的手,拖著她就往外跑。


    剛出門,就見角門那邊兩個人影朝這邊匆匆而來,醉兒一嚇,手裏的木棍一滑,咕嚕嚕的滾落到地。


    李青歌臉色一變,忙拽著醉兒閃到陰暗的屋角。


    “誰?”容嬤嬤聽見聲音,立時停住了腳步,一手攔著李三,冷聲問。


    醉兒渾身直哆嗦,偏著臉看李青歌,“小......”


    李青歌食指抵在唇邊,示意她噤聲,醉兒嚇的後背緊緊貼著牆壁,一動不敢動。


    “誰?誰在那兒?”容嬤嬤又問了一聲,開始慢慢朝這邊走來,“是二姑娘嗎?”


    醉兒小臉嚇的慘白,生怕被容嬤嬤逮到,更怕被他們發現裏麵被打昏的高雲萍,到時候可就說不清了,然而,緊張之餘看向李青歌,卻隻見她微仰著頭,似乎冥想一般,卻並沒有半分焦急神色。


    “不出來,老身可要不客氣了。”確定不是高雲萍後,容嬤嬤臉色大變,又立刻陰冷的補了一句。


    醉兒雙手握拳,正考慮著要不要直接衝出去,和這老潑婦拚了算了。


    “喵嗚......”耳畔一聲貓叫,似乎有什麽東西順著李青歌的手飛了出去,一下子躍到了屋頂,很快又滾落開,“喵嗚......嗚......”


    醉兒一陣錯愕,小姐......竟然學貓叫??


    “切,我當是什麽?原來不過是隻野貓呀,瞧你大驚小怪的。”李三先也是嚇的不敢出聲,待聽到貓叫後,又哧的嘲笑容嬤嬤大驚小怪起來。


    “你懂什麽?”容嬤嬤冷睨了他一眼,當然,她沒告訴他,這種事萬一敗露,是會出人命的。


    “切~~~”李三滿不在乎的撇撇嘴,繼而又是淫邪一笑,“你說,那小妞真的才不過十二歲?那嫩的......還真的要人命呢,想不到我李三,活到這份上,竟還有這等豔福?”


    瞧他那色急的樣兒,容嬤嬤冷笑,“便宜你這死鬼了,今晚上你愛怎麽折騰怎麽折騰,老娘就便宜你這一回,快去吧。”哼,隻要到了明日,看你還有命活?


    容嬤嬤心中早已算計好,大太太給了她五千銀子,讓其找人來解決李青歌,她本想找一些黑道上的,但後來李三頻頻來擾,她突然就動了心思,眼前不就是個一箭雙雕的好機會麽?


    若李三羞辱了李青歌,事情敗露,李青歌清譽不在,大太太交代的事自然也就完成了。


    而李三這廝敢勾、引玷汙閨閣小姐,自然也落不著好處,弄不好還得吃官司,到時候,她隻需要稍稍使點銀子,找到衙役尋個機會,將他在牢裏就給滅了,豈不幹淨?


    到時,自己麻煩沒了,銀子又有了著落,到底幹脆又利落。


    “嗬,嫩薑哪有老薑辣?老子還是喜歡你的那騷勁兒。”李三邊走邊手不安分的狠狠捏了一把容嬤嬤肥厚的屁股。


    容嬤嬤一個激靈,卻沒發怒,隻低聲道,“快些著吧,仔細被人看了去。”


    說著,快步朝柴房走去。


    打開柴房門,屋裏昏暗一片,隻隱隱約約能望見柴火堆上半趴著的人影。


    容嬤嬤冷哼一聲,“那個小蹄子,敢情又偷奸耍滑的先溜了?”對於高雲萍的做事風格,容嬤嬤早有領教,此刻也以為她是先跑了,倒也不以為然,隻將身邊的李三往前一推,“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那可是嬌滴滴的處呢。”


    一句話,直接將李三體內的邪火全部勾了出,竟不顧容嬤嬤還在場,便猴急的朝地上人影撲了上去,直接將其壓到地上,大掌先是摸了一下高雲萍的臉,觸及到那滑嫩的肌膚,口水都快流了,“幹,真他媽的水嫩......”


    說著,不管三七二十一,連拉帶拽的就撕扯著高雲萍的衣物。


    容嬤嬤站其身後,唇角勾起一抹陰毒的弧度,待聽到男人粗噶又愉悅的悶哼聲以及那猛烈的撞擊聲後,她冷然一笑,自出了門,並且好心的將門帶上。


    看到容嬤嬤離去的背影,再從那半敞的小窗內,瞟見柴房裏肮髒的一幕,不僅是李青歌,就連醉兒也惡心憤恨起來。


    原來,竟是如此齷齪?


    幸虧自家小姐早有防備,不然,那個被淩辱的人不就是小姐嗎?


    想到這,醉兒一身的冷汗,忍不住後怕啊,“小姐,大太太真不是人。”


    “自有她自食其果之時。”李青歌看了她一眼,迅速轉身離去。這一幕讓她想到前世萬春樓的那一夜,嗬,方式不一樣,手段卻都同樣的毒辣,毀其清白名譽,讓其一生活在痛苦與別人的唾棄之中?


    大太太,我李青歌究竟與你有何冤仇?至於你下此毒手?


    前世,她猶不敢相信,但這一世,她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大太太,唐婉。


    我李青歌與你不共戴天!


    “小姐,我們怎麽辦?”醉兒跟在她身側,擔心的問。


    李青歌腳步未停,渾身散發著比這夜色更冷的氣息,“回房睡覺。”


    嘎?醉兒有些愣神!


    ——


    東廂房裏,大太太猶自靠在床頭,眼睛閉著,似睡著了一般。


    而高雲慧,讀了一個多時辰的經書之後,許是大太太自己聽不下去了,便脫口說自己身子乏,一雙腿酸脹無比,想讓她幫忙捏捏。


    那一捏,就捏到了後半夜。


    直到容嬤嬤回來。


    “太太。”屋裏的蠟燭已經燃盡了兩根,這一根才點上,滾燙的燭油還帶著茲拉茲拉的火星子,不時順著燭台滾落下來,在桌子上已經積成了厚厚的一坨灰黑色。


    容嬤嬤叫了兩聲,大太太都沒睜開眼睛,似乎睡的很沉,還是腳邊的高雲慧手上的勁兒稍微大了些,然後又放大聲音喊了一句,“母親——”


    大太太這才緩緩掀開眼皮,那有些泛紅的眼睛裏卻絲毫不見倦意,但她卻仍舊未清醒般的看了高雲慧好一會兒,方吃驚道,“哎喲,我的兒,你怎麽還在這兒?”說著,看了眼窗外,“天都這般晚了,都怪母親不好,一時眯過去了,竟忘記了你。”


    容嬤嬤這時候才回來,大太太猜到事情辦的差不多了,便縮回腿,坐直了身子,目光慈祥的看向高雲慧,“傻孩子,難為你伺候本夫人這麽半夜,快回去歇著吧,小蓮,快扶你主子回房,好生伺候著。”


    “是。”小蓮立在一旁,也早打盹好幾回了,此刻,聽見大太太如此吩咐,忙上前扶高雲慧。


    “母親,也早些歇息。”高雲慧起身行了個禮,然後恭敬退下。


    待兩人走後,大太太眼神漸漸冷卻,看向容嬤嬤,“事情如何?”


    “已經妥了。”容嬤嬤道。


    大太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使勁瞅了瞅容嬤嬤,才問,“那二丫頭呢?”


    “許是撐不住先回去睡了。”


    “哦?”大太太有些疑惑,那高雲萍是個沒事都要獻三分殷勤的人,今兒逮到這個機會,還不趕緊的到她這兒來邀功嗎?


    “你瞧見她回房的?”


    “這?”容嬤嬤心下一頓,忙道,“這倒沒有,奴婢與二小姐一起去的那李賤人房裏,然後一起將她帶到了柴房,後來,奴婢去角門那找人,讓二小姐看著的,但奴婢回來時,二小姐人已經走了。”


    “你確定那李青歌暈了?”大太太猶不放心的問。


    容嬤嬤趕緊又道,“太太放心,那迷香奴婢是專門找萬春樓的梅姐要的,她那邊專門用這藥來對付一些不聽話的姑娘,一準管用,錯不了,而且,奴婢試過,那李青歌確實是暈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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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大太太這才放下了心,一想到那李青歌此刻正不知被哪個野男人壓在身下淩辱的時候,她的臉上露出陰毒的笑來,甚至將高雲萍不見的事也拋到了腦後。


    “明天的事可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容嬤嬤答,“明天一早,有小沙彌來送菜糧,定然會將這一幕看去,到時,金燕等丫頭也會到場,還有,明兒是初二,有很多香客會趁早前來寺中進香。”


    大太太聽了,不住跟著點頭,覺得沒有再交代的了,便擺擺手,“罷了,都這會子了,你先下去歇著吧。”


    “是。”容嬤嬤應聲退下。


    門被關上,屋裏一片死寂。


    大太太從床上下來,慢慢的走到梳妝台前,說是梳妝台,其實,也不過是一張半舊的方桌罷了,丫鬟們打掃了幹淨,上麵擺了銅鏡、木梳,還有一些簡單的頭飾。


    她坐到凳子上,伸手拿起銅鏡,一張婦人的臉映在銅鏡中,清瘦如到削般的臉頰,再也不複年輕時的紅潤與嬌嫩,一雙本來還引以為傲的大眼睛,經過歲月的磨礪,也早就染上了風霜,幽深如枯井一般。


    哼,哼......


    唇角勾起,大太太突然冷笑兩聲,將銅鏡放下。


    老了,她的確是老了,努力了半輩子,她已經確定,她再也要不回高遠的心了。


    但是,那又怎樣?


    要不到他的心,她便要了他的人,要了他所有在乎的東西。


    赫連玉,他心中美麗的女神,哼,如今早已入土,隻怕屍骨都要化作泥土了。


    就連她的女兒,李青歌,她也要一起陪著下地獄。


    明天,明天一早,她就要看看那與赫連玉一般模樣的小賤人,將以怎樣的殘樣呈現在世人麵前。


    哈哈......


    大太太想著,竟然抑製不住的冷笑出聲,手裏不知何時攥著一塊玉佩,她仔細瞧了瞧,沒什麽稀奇,頂多十兩銀子罷了,普通的在市麵上隨意可買到,可這確實高遠說的祖傳之物。


    亦是他隨身攜帶多年的物件,是他用來給高逸庭與李青歌定親的信物。


    當年,為這塊玉佩,她跟他生了幾個月的氣,可到底還是沒得到手。


    啪——手掌一翻,狠狠拍在桌子上,玉佩頃刻間碎成四塊。


    大太太冷然一笑,哼,不過是低賤之物,當她稀罕麽?


    一掃手,將殘玉掃到了地上,大太太猛然起身,自吹滅了蠟燭,上床睡覺。


    ——


    彼時,李青歌與醉兒,更是趁著夜色無人,匆忙趕回屋裏,一關上房門,醉兒整個人便靠在了門上,手拍著胸口,“唔,嚇死人了。”


    李青歌卻沒理她,徑直爬上了床,拉上被子,將自己蒙到了被子裏。


    “小姐。”屋裏沒有點燈,昏昏暗暗的,醉兒好一會兒才適應了裏麵的光線,然後,摸索著也爬上了床。


    “小姐,你沒事吧?”


    李青歌搖了搖頭,悶哼了一聲,卻並沒有回答。


    醉兒小心翼翼的鑽到床裏,貼著她睡,可是,一閉眼,眼前閃現的便是兩個黑影到房裏將李青歌擄走的畫麵,再就是那柴房裏,那惡心的男人侵犯高雲萍......


    唔......深吸一口氣,醉兒睜大了眼睛,憋屈道,“小姐,睡不著。”


    李青歌悶了一會兒,也緩緩拉下被子,露出小腦袋,看向醉兒,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下,竟然熠熠生輝。


    “醉兒,看到了麽?這就是那疼愛我如親生的女兒一般的大伯母?還是我未來的婆婆?”


    她聲音清冷,帶著某種讓人心顫的淒厲,讓醉兒聽著心裏慌慌的。


    “看到了。”醉兒點頭。


    “好,很好。”李青歌輕輕拍了拍她,然後,一翻身又睡下,惹的醉兒雲裏霧裏,好?很好?什麽好?什麽很好?


    但對著李青歌冷峻的後背,醉兒抿了抿唇,愣是一句話也問不出來。


    小姐,真的很不一樣了呢。


    心思敏捷,出手狠辣,連她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醉兒心裏怪怪的,也說不出是好是壞。


    終究是歎息一聲,睜著眼睛,胡思亂想去。


    ——


    另一邊,高雲慧自東廂房出來,思及剛才容嬤嬤的神色,猜想李青歌說不定已經著了道,她不敢怠慢,當即命小蓮去李青歌房中看看,若沒人的話,隻怕真的糟糕了,那麽,她就得想辦法來救人。


    小蓮不明白主子為何對李青歌這麽在意,竟然敢一再的觸怒大太太?


    但跟在高雲慧身邊多年,她自是知道小姐的脾氣,多做少問才是正經,所以,什麽也沒說,就又出去了。


    李青歌房中一片漆黑,但小蓮還是敲了敲門。


    叩叩叩聲,讓李青歌心房一震,“誰?”聲音比這夜色還要冷,讓門外的小蓮本能一顫,但好歹還聽出了這確實是李青歌的聲音,忙穩了穩神,道,“李姑娘,奴婢小蓮。”


    “什麽事?”李青歌心裏驟時一暖,那高雲慧與自己非親非故,竟然連番幫助自己,這份情,她會記下。


    “哦,也沒什麽要緊的事。”小蓮心思一轉,含糊回道,“昨兒小姐房裏,撿到一方帕子,三姑娘叫問問,是不是李姑娘落下的,特叫奴婢來問問。”


    被窩裏,李青歌輕輕一笑,深更半夜到人房裏問有沒有丟了帕子?這謊撒的——


    不過,對於這份心意,李青歌心中領了。


    “難為你了,回去告訴三姐姐,青歌的帕子一直好好的在身上的,並沒有丟,你再去問問別人吧。”


    “是。”小蓮答應著,忙又回了去。


    “怎麽樣?”高雲慧在房中踱步,正思考著要怎麽樣幫李青歌,這時小蓮推門進來,她忙問。


    小蓮道,“李姑娘說帕子好好的在身上,並不是她丟的。”


    “哦?”如此說來,李青歌好好的在房中,並未有事。


    高雲慧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不過,疑惑又生起。


    如果李青歌無事,那麽,容嬤嬤之前那樣的神色?究竟為何?


    不過,這滿府之中,全都是她高雲慧厭惡之人,也就李青歌一個外來的姑娘,還能入得她眼。


    所以,得知李青歌無恙之後,高雲慧也就懶的再想其他,自去睡覺了。


    ——


    天將黎明,幽藍色的天空零星的點綴著幾顆殘星。


    突然,普濟寺上空傳出一聲尖叫,劃破這寧靜的初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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