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川城外,湖中。


    龐謀側倚在船中央,望著倒映著天空與遠山的湖麵,目光有些遊離。船頭放置的香爐散出幽幽的檀香,讓人心曠神怡。


    “灰明,這次護龍教的損失可有些大啊,連應大人都為皇室捐軀了。要是當時我頭腦發熱跟著去了,說不定現在就回不來了。”


    “龐大人英明。”灰明站在船尾撐船。


    “龍穀郡是一盤大棋,如今群龍無首,是有些麻煩的。可總部應該清楚,玄袍會才是麻煩的根源。不鏟除玄袍會,是不會有新的龍穀郡侯的。”


    “龐大人的意思是……”


    “總部很快就要派人來征討玄袍會了。這一次,肯定要重視我的意見了。”


    “那龐大人有希望成為主帥了!”


    “主帥我倒是沒什麽興趣。隻是如果玄袍會敗在我的手上,那這份戰功……”


    小船在湖上漂了很久,才慢慢靠岸。龐謀上岸時,發現遠處的涼亭中站著一個人,正麵色凝重地望著自己。


    龐謀連忙迎了上去,“澹台大人。”


    澹台遠的臉上沒有笑容。他拄著拐杖,看著龐謀,“龐謀賢侄真是料事如神啊,新都城一戰,護龍教果然慘敗而回。”


    龐謀恭敬地說:“龐某怎敢認為護龍教會敗。隻是龐謀太過膽小,不敢前去,才找個理由推脫而已。”


    澹台遠轉向湖麵,冷笑一聲,“此次我回皇城,受到了極大的責罵。一個郡侯,一位萬夫長,就這麽沒了。護龍教自誕生之日起近六十載,從來沒有過這麽大的損失啊。”


    龐謀站在一旁,沉默著。


    “我為朱教主推薦了你。不久後,你將作為主帥,討伐玄袍會!”


    龐謀躬身,抑製不住臉上的笑意。可還沒待他收起笑容,澹台遠的下一句話頓時讓他五雷轟頂!


    “朱教主會親自督戰,到時候,你要好好表現。”


    “教主親自來!?”龐謀抬起頭、怔怔地望著澹台遠。他瞬間感覺到空氣的燥熱,汗水順著脖頸流到胸口。


    “教主不關心過程,隻要玄袍會覆滅。尤其是那位黑衣冥王。”


    “是……”


    “最後一個問題,你回答完,我也就動身回皇城了。教主問你,這次你要多少兵馬?”


    龐謀望向澹台遠的側臉。那張側臉布滿褶皺、有些斑點,可那望向遠方的雙眼卻格外有神。一時,龐謀竟揣測不出澹台遠的心思。


    龐謀低下頭、認真地說:“龐某不才,如果能給我海龍萬夫長、龍文萬夫長、再加兩位萬夫長,定能擊潰玄袍會。”


    “四位萬夫長!?”澹台遠憤怒地盯著龐謀,“護龍教不比當年,如今隻剩七位萬夫長,這其中,還有兩位在沿海和蠻荒邊境。你讓教主如何調這麽多萬夫長給你?!”


    “澹台大人,玄袍會的實力您領教過,不是區區兩位萬夫長能夠抗衡的。此次教主親自前來督戰,沒有額外的萬夫長進行保護,難道要將教主置身險地嗎?更何況,巫王這幾年都沒有出現,他是生是死我們並不清楚。如果他意外出現了呢?他的巫術……”


    澹台遠猛地盯住龐謀,可龐謀卻戛然而止,並沒有說下去。


    良久,澹台遠收回了目光。他緩緩轉身,向亭外走去,兩名侍從連忙扶住了他。


    “龐謀賢侄做事幹淨,我很欣賞。這次是你在帝國揚名的機會,你可千萬要把握住了。”


    ……


    林江推門而入的時候,江善正坐在床邊往胳膊上塗藥。


    江善疼得直流眼淚,可是在看到林江進來,他的麵色立刻恢複了鎮定。


    “江舵主,好久不見了。”林江笑著說。他環顧四周,窗戶是關著的,屋內的光線很暗。屋角的櫃子裏放著三壇酒,


    江善將盛滿糊狀草藥的碗放在桌上,語氣不鹹不淡,“有事嗎,林副幫主?”


    “沒事就不能找江舵主喝喝酒了?”林江笑著向屋角的櫃子走去。


    “站住。”江善盯著林江,“冥王和你什麽關係我很清楚,你想找我喝兩頓酒就把我留在玄袍會,未免太天真了吧。”


    “江舵主多慮了。”林江陪著笑。


    “你在鬆山上呆的時間也不算短,什麽時候見過我喝過酒了?喝酒誤事,死在酒後的英雄豪傑還少嗎?


    不過,我也不是迂腐之人。等到護龍教被滅的那天,我自會大醉三天,隻不過不是現在。你別碰那酒了。酒放在那兒,就是拿來提醒我的。”


    林江訕訕一笑,收回了手。他推開椅子坐下,望著江善。


    “江舵主,我們相處的時間隻有幾個月,說實話,我對你不算太了解。我曾經以為你為了抵抗護龍教可以不擇手段、是個不近人情的人。不過,你能在玄袍會最危難的時候前來相助,看來你也不是那麽地不近人情。”


    “奉承的話就不必說了,我的行事作風一向如此。當年我給玄之隊下的命令,uu看書.uukanh.co 換做現在的我,依然會下達、一道都不會少。你的夥伴們的結局是一樣的。”


    房間中的氣氛忽然緊張。林江望著江善,平靜地問:“那你這次為什麽會來救冥王?”


    “並不是救,隻是為了與護龍教作戰而來。我與護龍教的血海深仇你是無法理解的,小子。我勸你也不要企圖說服我加入玄袍會,因為玄袍會裏找不出齊王、蒼狼王那樣的強者讓我臣服。”


    “強者……你覺得我算強者嗎?”


    江善望了林江一眼,迅速移開有些忌憚的視線。曾經的手下如今超越了自己,這放在誰的心裏都不會好受。


    看到江善沒有答話,林江笑了笑,“我們來打個賭,怎麽樣?你和我比試一場,如果我輸了,我任你處置,包括在大庭廣眾下向你道歉,都可以。可是如果你輸了,我也不用你加入玄袍會,隻要你承諾在下一場與護龍教的大戰結束前堅決與玄袍會站在一起就行了。”


    江善冷冷一笑。


    看到江善的視線依然漂移不定,林江將楓葉匕首取出,放在桌上,“你受傷了,而且傷的不輕,我也不占你便宜。我不用我的弓,隻用我的匕首和你打,如何?”


    江善緊緊盯住匕首,又盯住林江。他雙眼微縮、呼吸加快,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好,這可是你說的,你可不要後悔。我這就去鐵匠鋪,你等著!”


    林江朝門外喊了一聲,一位侍從走上前來,雙手托著已經完全鑄好的長劍,恭恭敬敬地放到滿臉驚訝的江善麵前。


    “江舵主,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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