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謀推開院門,走到院中。他環顧四周,院內有三間平房、一口井和一個牛棚。


    幾個士兵打開屋門,龐謀在幾間屋內輪流探查。最後,他在一間屋內撿起了一條紅色絲巾。他仔細端詳著絲巾,好像想起了什麽。


    院外驟然響起的馬蹄聲打斷了他的思路,隻聽到院外的士兵恭敬地喊著:“蕭大人!”


    龐謀的眉頭皺了皺、很快舒展開來。他拍了拍衣上的灰塵,從袖中摸出佛珠,戴在手腕上。


    院門被打開,蕭天啟徑直走了進來。他的麵色有些不悅,但在看到龐謀時,還是擠出了一些微笑。龍文跟在蕭天啟身後,左右打量著。


    “蕭伯父,您怎麽來了。”龐謀從屋內笑著迎了出來。


    “和我就別見外了,侄女婿。新婚燕爾,不知道萍兒對你可好啊?”


    “萍兒賢良淑德、無微不至。”


    “那就好。你剛搬來城南鄉沒幾天就開始實地調查,你的這份態度讓我很欣慰啊。如今你已升為五等侯,卻要屈身在這城南鄉。我一直非常後悔,當初不該把你拉來。”


    “蕭伯父說哪裏話,能在您手下做事,幾等候又有什麽區別呢?倒是我要恭喜您,謝四方曾經僅僅是四等龍川侯。與他相比,現在的您還多擁有了一個淮江縣。”


    蕭天啟的笑容溢於言表,好像很受用。


    “你在這破院裏發現了什麽嗎?”


    “這大半個月來,我一直在追蹤玄之隊。這兩天,我將他們的活動範圍鎖定在了這一片區域。很可惜,我們晚了一步,他們在數天前已經逃走了。這是紅娘的絲巾。”龐謀遞上紅色絲巾。


    蕭天啟掃了一眼絲巾,並不感興趣。他站在院中、環顧四周,“我過段時間會參加對袍澤會的討伐,到時候龍川縣內的大小事務還要麻煩你幫我照看了。”


    “分內之事,”龐謀說。他想了想,覺得不對,“應大人征召龍穀郡內的武將,為的就是討伐袍澤會嗎?去年的鬆山之戰,其他反賊首領都未鏟除,僅僅是除掉了巫王。而現在又有傳聞,巫王金蟬脫殼、根本就沒有死。


    如果僅憑龍穀郡內護龍教的這些武將,應大人是絕不可能將反賊剿滅的!除非……除非皇城再調多位萬夫長來。可是,去年的鬆山之戰,我們的損失實在太大了,護龍教已經經不起這樣的損耗了。”


    “應大人說,這次護龍教會派二等侯前來。不過應大人是非常不希望總部派人插手龍穀郡內部的事的。


    據紅娘從皇城傳來的情報,在鬆山之戰後,巫王雖然沒死,卻實力大減,已經無法獨戰萬夫長。既然如此,他也就沒有那麽大的威脅了。


    這次二等候前來,總部勢必也會派萬夫長跟隨,隻是不知道會派幾位……也許那位前不久才封萬夫長武爵的海龍會來。”


    “海龍!”龐謀的表情不自然了起來。


    經過他長時間的調查,他逐漸看清了這個叫海龍的人。和當年的秦朝相比,兩人從武功到招式,從言談到舉止,都彷如一人。最重要的是,海龍的天賦和秦朝也幾乎一樣。封為萬夫長不過數月,他的實力就已經超過了大部分萬夫長,開始向高級武功第三層發起衝擊了!


    要是謝大人在就好了……想到這,龐謀不禁有些傷感。在蕭天啟的眼皮下,他在城南鄉如履薄冰、不敢有任何可能惹惱蕭天啟的舉動。


    “怎麽了,侄女婿?”


    “沒什麽,隻是想到袍澤會的凶殘,我就很為這場圍剿擔心。”


    “我也很擔心。這場圍剿,總部將龍文放到了很重要的位置。如今龍文的實力日益精進,成為萬夫長指日可待。我擔心總部隨時可能將他從我身邊調走,成為整個護龍教的共同財產。到那時,我這麽多年對他的精心培養,可就真的付之東流了啊!”


    ……


    喬汐坐在床邊,一口一口給秋鳴喂著粥。秋鳴瞥了眼屋內的林江、秦瀾與周滄三人,忍不住說:“你們這麽盯著我看,我怎麽吃的下去?”


    林江卻一反常態沒有笑,他轉向周滄,“小五去哪兒了?”


    “跟著林字門門主鄭念練武去了。”周滄回答。


    “嗯。”林江轉向秋鳴,“和你說一聲,山字門的江善門主邀請咱們幾個去他們營地做客。”


    “江善?”對這個名字,秋鳴頗為陌生。


    “一個草菅人命的嗜戰之人。”喬汐憤憤說道。


    “你準備去?”秋鳴望著林江。


    “江門主這麽給我一個普通門眾麵子,怎能不去?”林江笑著看向周滄,“周副門主的意思呢?”


    “隊長,你就別笑話我了。”周滄撓了撓頭。


    秋鳴沉默了一會兒,“你們一起去吧,人多也安全些。”


    喬汐看著秋鳴,又看了看林江,有些猶豫。


    “待會兒等小五回來了,我們四個一起去。喬汐就別去了,好好保護秋鳴。要是讓賊王被賊殺了,那丟臉可就丟大了。”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隻有秋鳴氣的咳嗽。


    ……


    夏夜,蟬鳴聲震耳欲聾。林江四人沿著竹林登上山頂的時候,uu看書 w.uukanh 已經有些出汗了。


    遠處,江善正獨自一人站在竹林中、手持長劍。他回頭,略帶挑釁地說:“沒想到啊,鬆山分舵的叛徒們竟然真的來赴約了,就不怕今天下不了山嗎?”


    林江麵色平靜,“好久不見,江舵主。盡管你很恨我,但林某不會忘記你的恩情。沒有你,林某、孫炎、李忠恐怕就要葬身大荒山了。”


    江善沒有料到林江會說這些。


    “江舵主,我知道你嫉惡如仇,與護龍教勢不兩立。但你是不是因為要與護龍教做對,而無辜地搭上了我們的性命?白羽、柳生、子夜、孫炎,他們都曾是你的部下,他們都或多或少因你而死。李忠大哥呢?也是如此。而且,還有多少我並不認識的天之隊、地之隊的隊員。因為你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讓我們疲於奔命、讓我們一次次與死神搏鬥。你這樣,對得起‘袍澤’二字嗎?”


    “玄之隊都是叛徒!叛徒有什麽資格指責我,就憑你現在普通門眾的身份!?”江善譏笑著。


    “我的確是普通門眾。可我代表的是每一個玄之隊的人,包括那些都沒有機會成為叛徒,早已化成一抔黃土的人。而你,你用一兩句表揚的話就概括了他們短暫的一生。你不能算一個合格的領袖。”


    “你懂什麽?我從頭到尾都在為自由與護龍教作戰,沒了自由,你們一個個都是奴隸!”江善手握長劍、向林江走來。


    林江取下紫檀弓,也徑直向江善走去,“我雖是獵戶的兒子,也懂兄弟情誼。我們可以為自由戰死,但不能為你的愚蠢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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