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鄉,玄之隊小院。


    院外,一襲黑衣的秋鳴正靠著巨石休息。他非常疲倦、不過他的目光卻一直緊緊盯著遠處漸漸消失的人群。


    林江走過來,也是看向遠處,“剛剛過去的好像是謝四方的人馬吧?”


    秋鳴點點頭。


    “沒看到你?”


    秋鳴輕輕一笑,“看到了。不過,誰也不會把一個重傷、靠在路邊休息的人和大名鼎鼎的盜聖聯係在一起的。”


    林江啞然失笑。他看向秋鳴,皺起了眉頭,“你這次受的傷太嚴重了,就算你能養好,對你後來武學的精進都多少有一定影響。以你目前的身體,強行施展回旋斬這樣的高級武功太危險了啊。”


    秋鳴笑了笑,“林江,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估計還要在那牢裏呆一輩子。那樣的話,我這一身的武藝才是真的可惜了。”


    林江沉默著,抽出匕首,遞給秋鳴,“這楓葉匕首是我一位生死未卜的兄弟的,算是上乘的武器。我畢竟主要使弓,放在我身上有些暴殄天物了。上次看你用地順手,就送給你吧。”


    秋鳴看著遞來的匕首,搖搖頭。他緩慢地從懷中取出一把通體漆黑的匕首,像個孩子一樣壞笑著,“黑岐的凶名在龍穀郡可都是有名的,他的匕首不會差的。我盜聖這次可賺大了。”


    “還真以為自己是盜聖了。”林江無奈地收回匕首。


    秋鳴也收好匕首,開始把玩著戴在左手上白底黑紋的飾帶。他不解地問:“真想不通,你的玄之隊為什麽會喜歡帶這個。周滄選的是白底黃紋飾帶,他戴上後好像也很不習慣。”


    林江幹笑著,眨著眼睛,“傳統,鬆山分舵的傳統嘛。據說……能為你帶來好運。”


    秋鳴一臉狐疑,表示不相信。忽然,他問道:“今早文蘇姐說你們之前所在的鬆山分舵被滅了,是真的嗎?”


    林江點點頭,眼眸低垂,“我也不相信,分舵舵主江善也有著匹敵千夫長的實力,可惜這次他麵對的是蕭天啟。按照龍文的實力,除了袍澤會的巫王等寥寥幾人,在龍穀郡內基本可以說無人可擋。


    我想不通的是,鬆山分舵向來低調。作為外來者,你上山隻能看到耕作的農戶和幾間院子,根本不知道這裏還隱藏著袍澤會的一個分舵。鬆山分舵暴露的原因,隻能是有內鬼。”


    秋鳴點點頭、望向院中。院中,周滄正如往常一樣在練習黃塵碎石刀,他修煉第三層有段時間,已經略有小成了。


    林江緊隨秋鳴的目光,“我不確定我身邊是否有內鬼,我也不願意去相信這些人裏有人是內鬼。喬汐跟著我出生入死、小五講義氣很忠誠、文蘇姐陪著李忠大哥那麽多年、周滄又是李闖前輩的唯一親信。我不願懷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我寧願相信,這個內鬼一直在江善身邊。”


    ……


    天氣很好,淮江侯蕭天啟坐在城門外的茶館裏喝茶。


    龍文坐在他身旁、雙手環於胸前。大隊人馬站在兩人身後、整齊地等在路邊。


    此時,龐謀正騎著馬風塵仆仆地趕回新都城。到了城外,他瞥見了蕭天啟。他心頭一沉,知道來者不善。他翻身下馬、快步走到蕭天啟麵前,躬身行了一禮。


    蕭天啟並沒有搭理,他戴著佛珠的手搖晃著茶杯、觀察著裏麵漂浮的茶葉。時間流逝地很快,在龍文目不轉睛地注視下,龐謀的汗漸漸流了下來。


    “這不是新都侯龐大人嘛。蕭某遠道而來、特來拜會,卻在這城外等了一天。龐大人是不是應該給個解釋啊。”蕭天啟的聲音忽然響起,打破了沉默。


    “確實是龐某的失職。蕭大人,您城裏請,今晚我一定罰酒三杯。”


    “龐老弟就不用和我兜圈子了。我問的是,你去哪兒了。”蕭天啟放下茶杯,盯著龐謀。


    龐謀咽了口唾沫,“蕭大人,龐某今天去見龍川侯謝大人了。”


    蕭天啟輕輕笑了,“見龍川侯好啊。謝大人前途無量,聽聽他的教誨當然是很有好處的。不過,我也很想知道,謝大人都教了你什麽?”


    “謝大人並沒有教我什麽。他曾經囑咐我將上一任新都侯譚真收集的資料,主要是新都縣內和袍澤會相關的,交給他。我此行就是親自將資料護送給他的。”


    “謝大人日理萬機,身處龍川縣還心係全郡的賊人,真是吾輩的楷模。不過,如今新都縣內袍澤會的一處分舵——鬆山分舵已經被我剿滅了。謝大人一直關心此事,如果他知道,他會怎麽想呢,龐老弟?”蕭天啟饒有興致地問。


    龐謀心中一沉,那個譚真費盡心機都沒能毀其一隊的袍澤會分舵,就這麽被輕易地剿滅了嗎?龐謀再次躬身,脫口而出,“謝大人當然是非常驚訝,暗地裏佩服蕭大人您的能力。”


    蕭天啟哈哈大笑,他站起身、往城門處走去,龐謀等人連忙跟上。


    “去年我途經此處,你我譚真三人共同前往龍川縣,一路談笑風生,非常暢快。這才過去了半年,龐老弟就成為了一縣之侯,真是可喜可賀啊。不過,在新都縣蟄伏的這十年,uu看書 ww.uukan.co 我想應該不好受吧。”


    “是啊,一直苦於無人賞識。這兩年也多少有些心灰意冷了。”龐謀一邊接話,一邊思考著應對策略。


    “我對你的遭遇非誠惋惜。龐老弟是個人才,從皇城到現在一直都是。我很希望能和龐老弟共謀大業,不知道能否給我這個機會。”蕭天啟望向前方,聲音不輕不重。


    “能追隨蕭大人,是屬下的榮幸。”


    “在龍穀郡內,我雖然隻是淮江縣縣侯,但我時刻都在關心郡侯應玄武大人關心的事。應大人為了剿滅袍澤會,焚膏繼晷、夙夜憂歎。我們怎麽能對此不盡心盡力呢?


    人們都說我淮江侯這些年在護龍教戰功赫赫,靠的是龍文一人。龍文千夫長當然很強,但想在這臥虎藏龍的龍穀郡內與袍澤會周旋,僅靠他一人還是不夠的。今天既然有龐老弟作陪,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我在鬆山分舵裏安插了一個人,對於剿滅鬆山分舵,此人居功至偉。對於剿滅百鳴山的山賊,此人也提供了不小的助力。”蕭天啟微笑著看向龐謀。


    龐謀的心裏微微一怔。他曾經何嚐不想這麽做呢?他也曾設計“策反”了那個叫林江的鬆山分舵玄之隊隊長,為了讓林江贏得上級的信任,還專門送了一個七等侯和一位百夫長作為他的“功勳”。可在放走百夫長王誌之後,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從鬆山消失了。他是被逐出了鬆山,還是被江善殺了?龐謀不得而知。


    “唯一可惜的是,剿滅鬆山分舵時,讓那狡猾的江善跑掉了。”蕭天啟說著,搖了搖頭,輕撫起佛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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