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梁師成、童貫、李彥、王黼、朱勔,是宋欽宗時期的落水狗,可是在宋徽宗時代,那就是近乎無敵的存在。


    為什麽,因為趙佶需要,因為趙佶信寵。


    那趙佶需要什麽,沒有內憂外患,無需操勞國事,作一個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太平天子。可是一場燕雲之夢,讓豐亨豫大成了笑話,趙佶還要蔡京等人何用?


    國內民力衰竭叛亂不止,北方女真凶惡戰亂已顯,趙佶雖然不願麵對,可敏感的神經還是意識到前景不妙,便厭棄了舊臣開始啟用清流,試圖應對未知的危險和恐懼。


    所以,即使沒有李宗瑞橫空出世,趙佶也不會讓吳敏李綱他們吃虧,因為這些人是他當前想要大用的。而李宗瑞就是清流幹將李綱的小兒子,此父子二人在北事上極有見地,趙佶自然另眼相看。


    趙佶信寵什麽,貼心伺候的梁師成,以天下奉一人的蔡京,搜刮西北的李彥,搶掠東南的朱勔,分化西軍攻夏滅遼的童貫,阿諛奉承聽話懂事的王黼。當然,還有光著身子跳舞的浪子宰相李邦彥,滿口葷話臭不要臉的樞密副使蔡攸。


    而李宗瑞的馬屁更非同凡響。一千年的馬屁在後世讓人惡心無趣,可是放到一千年前,那就是新奇有趣且肉麻得讓人舒爽。


    “官家,您英明神武,簡直就是凱撒啊!什麽,凱撒是誰?那臣就給您講講神聖羅馬帝國……”


    “官家,您血統最為高貴,乃是上帝的獨生子!啥,上帝是誰?那臣給你講講上帝耶和華和耶穌基督……”


    “官家,您就是龍,還見什麽真龍啊?啊,一定要見,那沒問題,回頭臣就給您挖出來。啥,吹牛,那不能啊,侏羅紀可是恐龍時代,埋在地下都成化石多了去了。啥叫侏羅紀,侏羅紀是哪年,臣也不知道啊,反正是很早很早以前。官家你聽臣給你說,這個世界其實是個球……”


    “神仙,官家您就是神仙啊,您是行走在人間的諸神之王!官家您別吐啊,臣給您介紹一下埃及的諸神,也叫法老,還有他們的金字塔、木乃伊……”


    “官家,你大度啊,咱大宋的商稅有漏洞,那些孫子瞧著你老人家仁慈,一個個不要臉沒完沒了占您便宜,您放心,西水門就交給臣了,保證豐厚還不傷民,你瞧好吧!啥,還能怎麽收,定額稅、增值稅還有利潤所得稅,行,臣給您解釋解釋……”


    極北之地有白熊,極南之地有企鵝,大海深處有巨鯨,南美叢林有森蚺,珠穆朗瑪峰有一萬步高,加勒比還是“媽了比”有海盜和不老泉?


    梁師成,如今隻有門外伺候的資格,一邊聽一邊撇著嘴冷笑,你小子無恥,滿嘴胡說八道瞎編亂造,幹脆去續寫山海經去得了。直到非洲草原二哥,叫什麽鬣狗捕食時要掏什麽肛,才讓梁師成臀部一緊。


    所以,熱熱鬧鬧陪趙佶用完餐,告辭離去的李宗瑞已經不是李宗瑞,而是六賊之外第七賊,當朝新貴、天子近臣李大牛掰,六親不認的步伐讓梁師成也得拱手哈腰。


    “哎,老梁,吃了麽?”


    老梁?還吃了嗎?你個小屁孩兒,在裏麵陪著官家胡吃海塞,難道不知道咱家吃沒吃?


    “多謝公子惦記,咱家還……”、


    “行了行了,客氣客氣,你怎麽還當真了?”不等梁師成吐血,就聽見更討厭的聲音:“少爺跟官家和太子請過旨意了,今後左安世和那五十個孫子,就跟著少爺混了。老梁,還愣著幹什麽,快去安排啊,少爺我要帶走。”


    “呸!”望著前呼後擁離去的李宗瑞,梁師成偷偷吐了老大的一口吐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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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左啊!”


    “大人你吩咐!”


    “你說少爺我牛不牛?”


    “當然牛,您是天子新貴,滿京城誰不知道?”


    “那我怎麽覺得,少爺比不上你呢?”


    “啥意思?”


    “少爺三言兩語,就弄到了梁師成,弄垮了王黼。”


    “大人威武!”


    “可你老左三言兩語,就讓我老子收拾了少爺我,少爺我自歎不如你啊。”


    “大人饒命,末將嘴賤,可誰能想到,您老子他和咱不是一個路數啊。”


    “你占我便宜。”


    “末將該死,大人饒命。”


    “瞧你說的,少爺仁心一片,還能殺人不成?隻是一口氣憋在心裏,實在難受啊。”


    “大人,要不您打末將,隻要大人仁慈給留口氣,末將甘願受罰!”


    “胡說,憑你還氣不著少爺,少爺是在國子監挨了打,讓他們欺負了,還讓老子收了銀子,你說少爺能忍?少爺是人財兩空,再加上肉體精神雙摧殘,少爺命苦啊!”


    “什麽暗門子裏養出的東西,敢欺負毆打咱們公子,李大人,您告訴俺是誰,老左非把他們腸子揪出來不可,還得讓他們家大人給您賠償!”


    “還是老左跟少爺親近啊。行,也就是十七八個,都是些宰執尚書侍郎家的什麽下三濫子弟。”


    “啊?”


    瞧著左安世跪在馬前,揚起的臉上一副忠心還沒消退,就瞬間又慫了,李宗瑞冷笑:“怕了?要不還是你替他們,給少爺出氣賠銀子?”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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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課的鍾聲響起,成群結隊的士子,便一波一波的走了出來。


    國子監也有學子宿舍,可都是給外地士子準備的,那些落戶京師的士子,自然是要回家。


    可今天,除了天家血脈,甭管你是宰執的孫子,還是尚書的兒子,或者侍郎的侄子,都讓全副武裝的禦營給堵住了。


    身後站著當朝顯貴李公子,左安世以下五十一人,再無從前見這些人低頭哈腰的慫樣。


    顯然,老左和弟兄們做出了艱難的選擇。


    趙諶和幾個皇家子弟也走了出來,瞧見前麵熱鬧便是一愣,遠遠瞅見“好友”李宗瑞,便扔下同伴領著仆從侍衛,跑了過來。


    “是你啊,聽說你不是養傷呢嗎,怎麽領著禦營跑國子監堵門來了?”


    “皇孫殿下,我想死你了,來,抱抱!”


    “哎哎,有話好好說,你輕一點啊,我不好這個。”


    “廢話,我也不好這個,這不是見了殿下,高興嗎?”


    “你見我也高興?”


    “不隻高興,簡直就是久旱逢甘霖。”


    “哈哈,你胡說八道。你說,你這麽大陣仗,到底是要幹什麽?”


    “我可沒胡說,就是等你啊,沒有你,我怎麽知道那天都有哪些王八蛋,那咱報複誰去啊?”


    “啊?你真敢打他們?”


    “難道我沒打?除了那幾個,其他的不是跑了嗎?”


    “行,我也恨他們,我幫你認人。”


    有知根知底的趙諶在,人依然沒抓全,估計有聰明的躲在國子監。那裏是老姐公公的地盤,李宗瑞不好領兵直闖,就隻好拿抓了現行的四五個人出氣。


    大宋的規矩,左安世等人不能動手,可是幫著圍堵不讓跑,那還是沒問題的,畢竟也是左班殿直,天子身邊的扈從。


    “小子,那天有你吧?”李宗瑞玩弄這馬鞭。


    “你想幹什麽,我讓我爹參你。”


    “哦,你爹比蔡京、王黼厲害?”


    “不是我們的主意,是蔡允讓我們幹的。”


    “哎,少爺大度,既然他爺爺幫我收拾他了,還弄到天子那裏領罪,又送來十萬貫賠罪,少爺也就高抬貴手原諒他一次。可你們呢,這麽多天過去,有什麽表示沒有?”


    “我家沒有十萬貫啊!”


    “哎,別哭,少爺是死要錢的嗎,少爺高風亮節,沒找你們要十萬貫啊。可是你們連個態度都沒有,是不是有點沒有人味?”


    “我們給你賠罪,礬樓怎麽樣,吃食美人隨你點,也是兩份好不好?”


    “蔡家可是當晚就賠罪了,還送上十萬貫醫藥費,你們這樣糊弄,讓蔡允情何以堪?”


    “你,你,你別欺人太甚,我們也不是好欺負的…”


    “是嗎?”


    “啊呦,你敢打我!啊,哎呦…”


    “我們和你拚…嘔…太監了…”


    “哎呦,鼻子…”


    “快跑,你們讓開,uu看書uukasu 姓左的,我認識你,你敢插手,不怕我爹,哎呦…”


    “咱們弟兄,隻是圍觀啊,你們別冤枉俺們,有能耐你們找李公子去,咱老左…嘶…公子這招夠毒,啊不,高啊。”


    “媽呀,打死人了…”


    “爹,救命啊,姓李的,你要倒黴…噢…”


    等李宗瑞沒勁兒了,便扔下血淋漓的鞭子,喘著粗氣擺出“天下第七賊”的氣勢:“回去跟你們大人說,三品以上的一萬貫,三品以下的五千貫,若是少爺沒收到,就打上門去找他們要。”


    忽然想起老子黑吃黑的德行,李宗瑞連忙一指左安世:“都交給他…”


    “你還是快跑吧?”人群裏傳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我跑,憑什麽?”李宗瑞怒目向聲音出處看去。


    國子監諸生中,一位中年窮酸站出來微微一笑:“因為謝祭酒正往這裏過來。”


    “啊?”李宗瑞大驚,抬頭一看,果然謝克家剛出大門,正怒氣衝衝往這裏疾走。


    “夠義氣,我請你吃酒。”李宗瑞感激地一拱手,就想上馬逃跑。


    “好,那我這就跟你走,說好了,你請客,礬樓。”窮酸毫不客氣地跟上來。


    “礬樓,小王也去。”趙諶湊熱鬧。


    李宗瑞臉色一垮:“獅子大開口啊,一句話就值礬樓?比少爺我還無恥。”


    “反正你有錢。”窮酸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


    “兄台大名?”李宗瑞快速上馬。


    “陳東!”陳東搶了左安世的馬。


    “陳東?”李宗瑞差點掉下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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