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失蹤二載的魏王曹曄庶子,扶風郡王曹鳳瑜橫空出世,在陵州有了音訊,引起天下震動。


    傳言,三年前曹鳳瑜回祖地祭祖時,半途被仇家殺害。那些原本與魏王結仇不共戴天的人家,得到曹曄子嗣被殺之事後歡天喜地,如慶國般熱鬧,現在卻如喪考妣,抱怨天道不公。


    中原占據天下武林腹地,名震天下的名門正派多數來自中原,而這中原之主便是那位廟堂與市井口碑皆差的魏王曹曄。


    市井百姓常說在藩王的地盤兒,藩王就是土皇帝。皇帝高高在上,遠在天邊,藩王殺起人來如草芥,捏死螞蟻般簡單,武林盟主就是藩王看管武林的棋子罷了。


    有位不世出的山林隱士曾言,若是把大章王朝的版圖看作是一條龍脈,央安城雖處龍心,但五行缺水。龍喜水,無水不歡,遲早會亡,而澤濟兩州五行富水,這條‘龍’早完要向曹曄討碗水喝。


    這種現在來看難以置信的讖言,在大章九道二十四州內傳的風言風語,議論之聲在廟堂,在市井,在百兩價的青湖酒裏,在一文錢的大碗茶裏。


    誰都不知道這位瘋子的來曆,其樣貌也無人知曉,甚至不清楚這句話發源何地何時,就這麽平地一聲雷炸響在元正十八年,鬧得滿城風雨,人聲鼎沸。


    皇帝柳彰並未因為此事對魏王心存戒備,心生隔閡,這件事就如同十七年前那件傷及大章柳家氣運的‘那件事’一樣,石沉大海。


    不管多少逆耳忠臣冒死直諫,折子如山,皇帝柳彰從未表態,選擇無視沉默。


    ……


    此時的‘弑君者’‘中原之主’的魏王曹曄,站在淩頂山腳下的王府門口,等待著失蹤兩年之久的‘庶子’歸來。


    經曆過人生起起伏伏的他,並沒有把太多作為父親期盼兒子回家的情緒在臉上表露出來,隻是將一隻手握拳負於身後,拇指摩挲著其他四指。


    雖多年遠離沙場,但那種統帥二十萬大軍的氣勢猶存,看慣死亡的眼神遮掩不住思念與期待所交織的神色。


    雖說快要到天命之年,鬢角卻生幾縷白發,一絲不苟的梳於腦後。他不喜扳指玉佩,更愛出自名匠之手的天下名劍,更愛將名劍贈英雄。


    這兩年來,他養的三百密探幾乎傾巢而出,尋找返鄉祭祖的庶子,竟然都一無所獲的陸陸續續而歸,不僅如此,更為離奇的是有一百餘密探竟遭遇不測,被暗中殺害,那幾縷白絲與此事有著莫大的關聯。


    若不是藏匿在陵州的密探發現了那位與扶風郡王樣貌相似的小乞丐,不知又會白了多少青絲。


    在他的左側是雍容華貴的‘隋陽公主’柳雉,錦羅華服,鳳簪盤黑絲,唇脂妖豔如花,在紅潤白皙的麵容上如那雪地裏流淌的鮮血,鮮豔奪目。


    耳墜叮叮,發墜嚶嚶,冷若冰霜的站在魏王身邊,高高在上,傲睨萬物,年少時在央安城就有‘冷豔鋸’之雅名,曾在‘嬋娟榜’名列前三甲,令天下無數文墨騷客求見。


    市井百姓傳言,當年,‘詩聖’李慕白還未化臻入聖,皇帝柳彰也隻是占據一隅之地的陳淮王。


    李慕白遊曆婺州時,被陳淮王邀請府中做客,遊玩中見到了獨坐閑庭的柳雉,覺得驚為天人,念念不忘。


    為答謝陳淮王的款待之情,醉酒後為柳雉寫下一句流芳千古的名句: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都說李慕白無酒不歡,喝醉的狀態如天上神仙風流倜儻,醉得糊塗,詩卻更為灑脫豪邁。


    陳淮王驚歎李慕白文采之餘還笑罵這廝不風流不成活。這天下誰人不知李慕白詩性豪放灑脫,生活習性也是極為風流,這等輕薄言語所有人並未在意。


    陳淮王登基為帝,邀請李慕白進宮做太子洗馬的散官。直至次年皇帝宣布隋陽公主嫁給魏王後,李慕白便以‘遊曆江山’為由罷官離京。


    那日,便是隋陽公主出嫁之時。


    那年,太子洗馬二四年紀,隋陽公主十八。


    往事過眼雲煙,可回味也可轉眼即逝,可是未來可期。


    誰又會想到平時裏以‘仁義’服人的陳淮王會造反登基為帝,也不會想到那位吊兒郎當言語輕佻的窮酸詩人會化臻入境,成為‘詩聖’。也沒有人會想到十三代忠良文武世家的曹曄會謀逆弑君。


    這個世界意想不到的事情太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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