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顧玄等一行人在門口互相見禮,打著招呼,卻見穿著一身勁裝,甚至佩著刀的靖龍,突然從裏麵走了出來,然後揚起頭,朝著外麵喊了一聲,在瞧見了夜知槐後,麵色微變,馬上緊走兩步,上前抱拳行禮道:“靖龍見過夜大人!”


    夜知槐一轉頭,看向靖龍,表情讓人如沐春風,亦是學著他們軍伍中人的特有的習慣,朝其抱拳禮道:“靖龍兄,這一別大半年,風采更勝以往啊!”


    靖龍低下頭,恭恭敬敬地退到了顧玄身後,這才道:“夜大人客氣了。”


    顧玄見狀,眉頭一挑,顯然是有些疑惑,可緊接著又迅速地回複了原本的熱絡樣子,朝著裏麵一伸手,邀請道:“夜大人,咱們還是進屋裏談吧,讓您這位尚書大人一直站在門口,實在是有違禮數,倒顯得玄有些不懂事了。”


    夜知槐趕忙往後一欠身,有些受寵若驚地道:“太,王爺太客氣了,您先請!”


    包括馬家兄弟以及摩羅貝提這三個下人在內,眾人隨之一起往裏走,由搶先進去探完路再回來的靖龍給大家一起帶到了這棟宅子豪氣的主廳裏,顧玄朝著旁邊一使眼色,靖龍趕緊躬身抱拳道:“王爺,屬下告退。”


    顧玄揮了揮手,沒有多言,這時候的他,隱然已經有了上位者的風範,他這時候要與夜知槐談正事,自然需要有放心的人在屋外留守,防止有外人偷聽,所以那三人也一起跟著靖龍出去了。


    眼看那三人已經走了,夜知槐又往旁邊一看,語氣有些遲疑地問道:“這,陸兄?”


    這意思,顯然是要陸議也回避一下。


    顧玄趕忙道:“陸先生聽得。”


    夜知槐聞言,眉頭微蹙,顯然是有些不悅,隨即道:“王爺,非是下官不信任這位陸先生,隻是有些話,王爺一人聽過之後,是否告與他人,王爺自然可以另行做主,但這之前。。。。。。”


    話不說完,是為了避免尷尬,但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顯了。


    顧玄對夜知槐的態度心生不喜,正欲先讓陸議放心留下,陸議卻主動說道:“夜大人這話說的不錯,王爺,您是主子,有些事情,自然該您一個人知道,至於是否需要下麵的人參謀,也該您自己來決定。”


    說罷,便深深揖禮,然後道:“下官告退。”


    眼看陸議轉身離開,顧玄欲言又止,本想開口挽留他,可最後還是作罷,由得陸議先出去了,倒不是真的不信任他,而是他現在的身份地位已經不一樣了,很多事,由不得自己,必須得在外人的麵前樹立權威才行,這也是陸議給他傳達的意思,如果隻對一個人偏聽偏信,哪怕那個人的確值得這樣做,卻也容易讓其他人心裏不舒服。


    兩人一前一後地入到了屋中,待得夜知槐合上了門,這才轉過身,笑著誇讚道:“這位陸兄,真是生得豐神俊朗,仿若謫仙人一般,也不知王爺您從哪兒得來的一位奇人呐。”


    這顯然是在打聽陸議的來曆,但顧玄怎麽可能向他抖露實情,且不說整個人族,上至中庭,下至南地,知道光明會存在的人都不多,這自然不可以隨意與人說,更何況他對夜知槐都不是十足信任,這就更不可能說與他聽了。


    “天下之大,藏龍臥虎,奇人異事,自然良多,這沒什麽奇怪的,玄離家這些時日,吃了這麽多苦頭後,學到的第一件事,那就是永遠也不要小瞧任何一個人,比如夜大人身上,似乎也藏著不少秘密呢,您說對不對?”


    夜知槐那是什麽等級的老狐狸,哪裏能被他嚇住,笑得不漏一絲破綻,看著便讓人心生信任之感,張開嘴,正欲回答,顧玄卻又開口道:“至於玄學到的第二件事呢,那就是永遠也不要隨便去探聽一些別人本沒打算說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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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知槐這次倒是有些驚訝了,但仍舊表現的滴水不漏,攤開手,語氣很是自然地道:“夜某可沒什麽秘密,若真要說有,那無非也就是一點不入流的小心思罷了,王爺如大日懸天,明察秋毫,心裏肯定如明鏡一樣,夜某便不多嘴了,倒是今天,王爺真可謂是打了一場大勝仗呀!”


    顧玄見他轉移了話題,也背過身,緩緩地走到了主位上坐下,沒有繼續問下去,由得夜知槐繼續道:“這次之後,那些還在搖擺不定的牆頭草,或許都要再好生考慮一下了,不過今天晚上的這場慶功會,依然隻邀請了幾位夜某在認真考察過心性後,認為絕對是忠於王爺的可用之人,這幾日,再讓夜某去遊說一番,數日之後,王爺還可以舉行一場大宴會,那時候,才稱得上這‘賓客如雲’四個字。”


    顧玄讚歎道:“都勞煩夜大人您多費心了,其實今日夜大人的表現,才真是讓人歎為觀止啊,誰能想到,平日裏那般沉默的夜大人,這一出手,連一位禮部侍郎親自下場,都被您三言兩語地輕易擊敗呢?”


    這些可不是故意擠兌他的反話,而是顧玄發自內心地由衷感歎,夜知槐這吏部尚書,的確稱職,雖然今日朝堂的事來說,他算得上一句“公器私用”了,但不得不說,人家能把這麽多人的履曆背得清清楚楚,並且從中找出破綻和漏洞,這就是一種本事。


    能力無關善惡,這種本事用好了,那自然對朝廷是一種福氣,最起碼證明了他不是那種得過且過,幹一天是一天的性子,人有上進心,肯鑽研,怎麽都算得上是好事。


    夜知槐擺擺手,很是自然地道:“夜某做的,實在是不值一提,今天也隻不過是有人撐腰,夜某的膽氣才稍微足了一些罷了,有些話,也不妨與王爺明說了,夜某相助王爺,這是陛下的授意,再看今日陛下說的那些話,心裏對王爺那是十分看好和信任的,就連那天官之首的張大人,都在為王爺您說好話,到現在,毫不誇張地說,是大局已定了,那些暗地裏要動歪心思的人,隻不過是土雞瓦狗,彈指可破,隻是在籠絡人心上,王爺還須再下些功夫。”


    夜知槐很有自信,這次哪怕不靠他背後勢力的幫助,這大涼官場,也可隨他自由來去了,哪怕他之前未曾經營關係,也沒有什麽常年交好,互倚為犄角之勢,守望相助的官場好友,但這官員嘛,其實跟做生意的商人是一樣的,哪兒有什麽因為彼此的私交好,就輕易跟隨站隊,至死都不挪窩的老實人,做官做到他們這種程度的,那都是聞風而動,一旦嗅到腥味就會撲上去的野獸,他們的一言一行,一一舉一動,一切都隻為“利”這一個字罷了。


    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而已,今天他們可以是江州黨人,明天就可以是太子黨的中堅,一切隻看他們需要什麽,而對方又需要什麽,唯一要注意的,不過就是得把握好搖擺的尺度,別落得一個牆頭草的臭名罷了。


    這陛下欽點,甚至主動為其造勢,塑造根基的太子爺,那就是一塊打不爛的金字招牌,在朝中影響力最大的尚書令張伯仁甚至都不需要主動站隊,他隻要保持中立,靠著自己的手段,其他人還不得被製得服服帖帖的麽。


    就拿今天來舉例,他夜知槐想要扳倒一個政敵,還真不是什麽難事。


    顧玄也是心生感慨,未曾想,往日裏瞧著權勢那般大,威嚴那般重的官員,現在到了自己的麵前,也得乖乖俯首了,想到這,他突然問道:“那左未都,看來也是您的手筆了?”


    夜知槐這時候一麵上前,袖袍裏暗中握住了一個人形的東西,一麵保持微笑道:“都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做官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左大人也是個識時務的,他自然清楚,對他而言,眼下最好的選擇是什麽,他衝的越前,隻要活下來,得到的好處自然也就越多,不是麽,對了,王爺,下官先前贈送給您的那套內甲,您可有隨身攜帶麽?”


    話頭突然莫名其妙地就轉到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地方,顧玄微微一愣,但不解其意,還當是夜知槐在主動邀功,於是也實誠地回答道:“此等保命的好東西,玄當然是一直穿在身上的,夜大人放心,您的好,玄都記在心裏的,日後自然有報答的一天。”


    一語言罷,卻久久不見夜知槐傳來回音,顧玄忍不住抬起頭,然後霍然站起身,這次倒不是作假,而是真的很關切地問道:“夜大人,您這是怎麽了?”


    卻見剛才還好好的夜知槐,此刻不過一眨眼的時間,突然變得麵如白紙,額頭冷汗直冒,連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看著都知道狀態很是不好。


    “我,下官,下官,下官許是早上吃壞了肚子,跟,要跟太子您告罪,下官得先行離開了。”


    他一手捂著肚子,表情甚為痛苦,把顧玄也看得一驚,不過轉念一想,也對,因為朝會都開的很早,這些需要上朝的官員們,大多在雞鳴之時就得起床,到皇宮的時候天都還沒亮呢,府上也沒到生火的時候,往往因為不想驚動家人,所以要麽是用頭天晚上的菜直接將就一下,要麽就在宮外隨便吃點小攤販的東西填肚子。


    這也是京城的一大奇觀,在早上的時候,皇宮門口什麽小吃,包括熱湯麵的攤子都有,其實就是為了給這些朱紫公卿們特意準備的,連宮裏的侍衛們也不會驅趕,可能自己看饞了,等到等下換班的時候,也會來上一點,小攤販的東西,或許不幹淨,偶爾吃壞肚子,倒也正常。


    “若是內急,府上也有地方可以如廁,夜大人您要不。。。。。。”


    夜知槐保持著緩慢後退的動作,同時連連擺手,有些急切地道:“太子,哦,王爺告罪,夜某初來乍到,也找不到地方,何況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夜某府上都常備著藥的,這裏回去也不遠,屬下,下官告退,告退。。。。。。”


    說罷,不等顧玄回答,他竟然拉開門,直接邁步就出去了,顧玄見了,倒也不以為意,這人有三急嘛,一旦出了狀況,別說其他人了,就連他也受不了,也就由得夜知槐去了,再說以夜知槐的城府,竟然都弄成了這樣子,顯然也不像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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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都不得不吹一下自己,不說精雕細琢,但每一個自稱,動作的描寫,都是有其意義的,大家可以分析下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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