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出現可怕的東西!怎麽辦?”


    “你們拿好十字架躲起來。”


    “你什麽時候趕到?它——嘟——”


    “喂?瓊斯太太?”


    ……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舊金山日落區的某條大街,下車的黑發青年行色匆匆,黑色風衣隨寒風揚起。


    他朝一座燈光閃爍的獨棟宅子去。


    按門鈴片刻,麵前的大門緩緩地往後推,黑漆漆的門縫宛如半睜開的眼睛,隨時浮現屋主的臉。


    然而沒有。


    亞裔青年桑諾窺探黑色的縫隙一陣,完全看不見門後的情形。


    門縫裏比夜色更黑。


    “瓊斯太太?瓊斯先生?”


    門後沒有人回應。


    桑諾打開暗金色的煙盒,拿出一片翠綠的月桂葉。路燈的照耀下葉子隱約閃爍金粉,他把葉子放在舌底。


    “我不客氣打擾了。”


    吱——他推開門盯著黑燈瞎火的屋裏,從容地邁步。


    外麵橙黃的燈光傾瀉地板,他的影子在鞋尖前伸長。轉眼,地上的燈光越來越少直到被黑暗吞噬。


    砰。


    背後的門慢慢地自動關上,屋裏的家具如同被墨染黑。


    手機的電筒光緊接亮起,煞白的光束掠過身處的玄關。他盯著手裏的一棵三葉草,看見三片葉子迅速往下耷拉。


    這是屋裏存在死靈的證據,也證明求助他的瓊斯太太不是神經病。


    桑諾隨手丟掉失去生命力的三葉草,信步經過右邊黑漆漆的樓梯口。


    三個月前,他是種花家的一名研究生,一覺醒來成了舊金山1/4混血的亞裔,現在兼職驅魔師。


    兼職的原因比較複雜。


    嘎吱,他踩到一些東西。


    白光下移,照亮腳下的兩塊拚圖碎片,他粗略一瞟便繼續向前。


    沿著短小的中庭走去,他先照射左邊的廚房,霎時寒光閃爍——那是滴水的水龍頭,滴答聲接二連三。


    前麵是淩亂的客廳,玻璃窗反射刺眼的電筒光。


    桑諾不緊不慢地掃視滿地碎片,發現沙發下麵躺著幾塊拚圖碎塊。碗碟、花瓶的碎片遍地,如果不留神,不會注意到零散的拚圖碎塊。


    這次他蹲下來撿起一塊仔細檢查,照亮有顏色的一麵。其一半跟沙發一樣是褐色,一半是黑色。


    此刻全屋近乎死寂,大廳的燈在他到來的時候全部熄滅,他認為現在安靜過頭。


    一旦家有惡靈,少不了乒乒乓乓的動靜,這是惡靈宣布主權的手段。


    當燈光掃過客廳旁邊的走廊,牆上的黑影隨之晃動。


    客廳與飯廳相連,而飯廳與衛生間隔著黑乎乎的走廊。


    他在走廊撿到一本倒扣地麵的聖經,見一疊書頁被折,心感不妙。


    普通人貿然念祈禱文對付惡靈會弄巧成拙,甚至會刺激惡靈。


    桑諾拿著書走向衛生間,如果瓊斯一家沒躲在衛生間就在二樓。


    正當他照射衛生間內,背後響起輕微的一聲“吱”。


    背後是飯廳的另一扇門。


    他驀然頓足,全神貫注地聆聽。


    喘息間,涼颼颼的風拂過後腦勺,後退半步的他與棒球棍擦鼻而過。


    白光晃過棒球棍敲來的方向,照亮兩張慘白的臉。


    原來是瓊斯夫婦。


    “我來了。”他把手機放在下巴底下照明,展示友好溫和的笑容。


    笑肌被陰影分割。


    “鬼啊啊啊啊!”


    尖叫太過刺耳,桑諾一本正經地移開手機。“是我,別慌。”


    “啊?是桑老板的聲音……你終於來了!”緊握十字架的瓊斯太太用力扯桑諾,“快,進來再說!”


    他隨夫妻倆進客廳,接著瓊斯先生手忙腳亂地關上客廳的門。


    “老天,你不知道剛才家裏的物品到處飛,而且所有燈突然黑了,多麽可怕!還有它的笑聲,就像蒸汽火車的車輪,鏗鏘鏗鏘那樣難聽!還有它根本不害怕我的祈禱,怎麽辦?”


    “等等,我來到之前燈就全部熄了?”


    “是的,一直到現在也是,怎麽了?”


    桑諾沉思的表情嚇壞夫妻倆。


    “還、還有,我們的兒子傑克不知道躲哪裏去。桑老板,你有話請直接說。”瓊斯太太快要哭了。


    桑諾並沒馬上解釋,而是再度拿出煙盒,分別給兩人一片月桂葉。“含在嘴裏,防止惡靈附身。”


    “哦哦。”瓊斯太太不假思索地塞嘴裏。


    禿頂冒汗的瓊斯則打量平平無奇的葉子,猶豫不決,然後拉妻子到一旁竊竊私語。“桑老板改當牧師了嗎?”


    “不是,怎麽了?”


    瓊斯沒好氣地瞪她,“你不是該找道格牧師來嗎?他隻是一個香料店的老板而已!”


    “親愛的,你不明白。是道格牧師建議我求助桑老板,uu看書 .ukansh.om道格牧師說他的父母曾經是驅魔師的助手,有能力幫助我們。”


    “可是……”


    葉子能驅魔?他很是懷疑。


    桑諾察覺瓊斯質疑的目光,笑臉尤其斯文:“沒有防範的活人在惡靈眼裏是香噴噴的蘋果派。它們最愛奴役鮮活或者純潔的靈魂,你願意當朝九晚五的房奴還是當惡靈的奴隸呢?”


    瓊斯拿葉子的手發抖。


    瓊斯太太看不過他磨嘰,奪過他的葉子強塞進他嘴裏。


    見瓊斯沒有抗拒地吐出來,桑諾確定兩人沒被附身。


    倒是兩人不自覺地隔著袖子撓手腕,他感到奇怪。


    “你們撓什麽?”


    “不知道,就覺得癢。”說著,瓊斯太太擼起衣袖。


    “法克……”瓊斯目瞪口呆。


    一條條紅痕將她的手腕皮膚割裂般。紅痕幼細,像紅筆畫上的線段,不過每一條線段凹凸不平,並非筆直。


    瓊斯急忙擼自己的袖子,驚覺手腕出現一模一樣的紅痕。他急了:“這是什麽?是不是惡靈要附身?”


    “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癢?”


    “今晚?不記得了,癢就撓唄。傑克有沒有?我們快去找他!”


    桑諾攔著毛燥的兩人:“冷靜點。你們住在這裏十年沒出事,到底做了什麽導致惡靈出現?最近你們添置新的物品嗎?還是翻出屬於這房子的老古董?”


    夫妻倆麵麵相覷,隨即陷入沉思。


    “我最近……”瓊斯太太的雙眼蕩漾電筒的白光。“在閣樓找到一件舊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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