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沒有象這一刻她的愛人她的老公那麽失望,老公的所作所為讓她的心冰涼。她可以理解他的糊塗,那個幕後人設計的陰謀太高明了,以致於讓他深信不疑;她也可以理解他的憤怒,任何一個男人聽說妻子“出軌”了,都會大發脾氣。


    但是,她不理解他為什麽那麽衝動?為什麽那麽固執已見?


    即便她是一個嫌犯,他也應該有耐心聽她辯解,何況是他最愛的妻子,他是一個警察,應該知道如何處理案件,他就沒有耐心聽取“嫌犯”的申訴嗎?他就沒有功夫坐下來和她一起辯論剖析疑點嗎?他破案就是那麽武斷嗎?因為有些證據對她不利,那麽她就是有罪,因為懷疑她出軌了,那麽她就是出軌了。


    當事情激化後,她沒有看到他的忍讓和冷靜,反而是堅定與她離婚,離婚還不算,還要搶奪他們的女兒。女兒是她的最愛,她無論如何都不會以這種屈辱的方式失去女兒。


    感情破裂就破裂吧,離婚就離婚吧,她不是一個隻會圍繞灶台轉的家庭主婦,更不是離了男人就不能生活的女人,離了婚她依然可以自信快樂的活著。


    可是,她不能失去女兒,女兒是她感情的最大寄托。如果她被醫院診斷為精神病人,那麽她就無權撫養女兒,如果她一直被關押在精神病院,事實上,她已經喪失了女兒的撫養權監護權。


    一想到她可能永遠失去女兒,她更加悲傷絕望,忍不住又哭泣起來。她突然覺得,她的堅持和抗爭毫無意義,在這樣黑暗扭曲的精神病院裏,她永無重見天日的機會。她想到了解脫,隻有死亡才能讓她徹底解脫。那一刻,她忘記了反抗,一心尋求死亡。


    終於,她實現了她的願望,她找到了最佳方式的自殺。當她把脖子套進繩套裏時,她最後一眼回望這個世界,她想到了媽媽,當她被精神病院的護工強行控製帶離時,她大聲向媽媽呼救,可是,她沒有等來媽媽的救助,隻看到媽媽兩眼熱淚傷心欲絕,她知道,媽媽救不了她。她仍然認為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還是媽媽,她忍不住悲呼一聲,“媽媽,對不起!”


    她把脖子套進繩套,用腳推開活動床,她全身的重量頓時都壓在細細的繩套上,巨大的疼痛襲來,她感到脖子快要斷了,她無法呼吸,胸腔裏象火一樣在燃燒。她想大聲質問,為什麽老天如此折磨她,即便她要死了,還要讓她痛苦萬分!可是,她已經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巨大的疼痛淹沒她,她眼前全是黑暗,她四肢徒勞的掙紮著,那是身體本能的反應,她的腦海裏全是雜亂無章的圖畫,都是她頻死前最留戀的人,她的媽媽,她的女兒,她的心中隻有兩個字,媽媽,媽媽……


    她突然看見,女兒嚎啕大哭著向她跑來,媽媽,媽媽,女兒大聲呼喚著。女兒的身後,是一片漆黑的陰影,緊隨著女兒的腳步向女兒追來,好似要把女兒吞噬。她的心揪起來,她迎向女兒,卻寸步難行,她隻能向女兒伸出兩手,希望抓到女兒。


    女兒離她隻有幾步距離,似乎她伸手就能把女兒摟進懷裏,可是,女兒身後的那片陰影已經開始吞噬女兒,女兒嬌小的身子大半都被黑影吞沒了,女兒仍然哭喊著向她跑來,迎著媽媽伸出兩隻小手,媽媽,抱我!黑暗徹底吞沒了女兒,這是女兒最後的聲音,最後的畫麵,不!她最後一聲呐喊,可是,世界已陷入完全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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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意識又恢複過來,她仍然感到胸腔裏火燒般的疼痛,那是窒息已久的狀態,她拚命咳嗽,努力呼吸每一絲新鮮空氣,房間裏那壓抑的讓她作嘔的氣息此時卻如鮮花般芬芳。她的眼前又出現模糊的光影,耳邊聽到這個世界特有的聲音,她知道她又活了過來。


    死而複生,她從沒有感到生命是那樣的寶貴,體驗過死亡的可怕,才知道生命的珍貴惜,而剛才,她差點殺死了自己,原來,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她的腦海依然粉亂陳雜,她隻感到委屈和悲傷,她又開始哭泣起來,她單薄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著。


    她終於恢複部分清醒,發覺她正坐在地上,半躺在張鋒懷裏,是他救了她。張鋒就在她的隔壁,她的哭泣聲突然停止,她瀕死前拚命掙紮,踢動活動床,撞擊牆壁,發出巨大的異聲,引起張鋒的警覺,他從外麵打開房門,把她救下來。


    他痛心批評她,無論如何都不要做這種傻事,如果她死了,會有很多人為她傷心!


    她還沒有從死後餘生的後怕中完全恢複過來,在這樣黑暗壓抑的房間裏,她越發感到孤獨、寒冷和無助,她渾身顫抖不停。張鋒的嗬護讓她感到溫暖,她沒有想到男女有別,隻是覺得他是她唯一的依托,她緊緊摟住他的胳膊,低聲啜泣。


    此時此刻,張鋒是她唯一的依助,唯一的傾訴對象,她忍不住哀怨的哭訴,她沒有出軌,她是清白的,她沒有精神病,但是,沒有人相信她,所有親人都拋棄了她,她並不想死,可是活著更痛苦,她不想永遠活在這個暗無天日的精神病院裏……


    張鋒安慰她,他相信她是清白的,一個人敢於用死亡來證明,那麽她所說的話一定是真實的,他永遠相信她是一個好女人。他說她不會孤獨,讓她不要再害怕,他會在這裏陪伴她,她在這裏呆一天,他會陪伴她一天。他還請求她原涼,是他害她受此痛苦,害她差點損命。


    她非常感動,張鋒於她隻是一個非親非故的男人,卻在她最危難的時候救下她,還答應在這樣可怕的地方繼續陪伴她,而且,他對她深深自責,祈求她的原涼,他的自責是那麽痛切和真摯。她並不知道他的自責有深層原因,因為她所遭受的磨難可以說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對她的自責是他發自內心的懺悔,她隻是認為他自責是沒有看護好她,讓她差點自盡,這讓她不僅感動,更覺得他是可信賴可依賴的男人。


    然後,不知不覺,他的唇吻在了她的唇上,她不清楚這是怎麽發生的,她剛開始還有些排斥,但是很快,她就接納了他熱烈的吻,她緊緊擁抱著他,熱情的回應他。接下來,在這個黑暗的精神病院的房間裏,她和他發生了清醒狀態下不該發生但是在那種混亂狀態下順其自然的事情……


    激情過後,她的情緒逐漸恢複正常,她開始內疚,畢竟,她和常雨澤還是夫妻關係,兩人沒有真正離婚,她與張鋒發生關係就是對婚姻的背叛。不過,她又自我安慰,反正常雨澤已經堅信她出軌了,那麽,她無需再堅持了,如果她被放出去,她就承認,她不是一個清白的女人,她和別的男人發生了關係。


    那個夜晚,是她關進精神病院感到最寧靜和溫暖的一個夜晚,她和他呆了很久,他和她聊了許多話,盡可能持平她彷徨無助的內心。以前,她認識張鋒隻是作為門店員工,工作認真待人熱情,是一個很樸實的農村青年。而那晚,她和他親密相處,又發覺他的深層世界,他有著與年齡完全不符的深厚的人生閱曆,他平淡的語言下往往包含著深刻的生活哲理。


    他給她講述一滴蜜糖的故事,勸她多關注生活裏的美好事物,放棄自殺的愚蠢念頭:


    有個旅客在沙漠裏走著,忽然後麵出現一群餓狼,向他追來。他大吃一驚,拚命奔跑,就在餓狼快追上他時,他看見前麵有口不知有多深的井,不顧一切跳了進去。


    那是一口枯井,井底有很多毒蛇,昂首吐舌,熱切等待他落下來,好咬他的血肉。


    他大驚失措下,胡亂伸手去抓可以救命的東西,結果給他抓到一棵在井中間橫伸出來的小樹,把他穩在半空處。上有餓狼,下有毒蛇,那人陷身在上下兩難的絕境。


    就在他剛鬆一口氣的時刻,有兩隻大老鼠從鼠洞裏跑出來,用尖利的牙齒啃咬樹根,這棵救命的小樹看起來也支持不多大會了。


    就在這生死不多的時刻,他看到了眼前樹葉上有一滴蜜糖,於是他忘記了上麵的餓狼,下麵的毒蛇,也忘掉了快要給老鼠咬斷的小樹,閉上眼睛,伸出舌頭,全心全意去舐嚐那滴蜜糖的甜美。


    張鋒總結說,現在,對他來說,顧客的那一雙雙腳丫子就是他眼中的蜜糖,那是他生活的主要希望,隻要他的手能抓住那些腳丫子,他就能掙到錢,有了錢就有了生活的動力。


    他的這番說教也給了徐虹啟迪,她聯想到她的生活,女兒就是她的蜜糖,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放棄可愛的女兒,她要看著女兒健康成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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