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公子怒道:“醉兒你受傷了?是誰傷了你?”


    這白衣公子正是花思酒,那戴著麵紗的舞姬自然是獨孤忘憂。


    原來獨孤忘憂早已回到酒窖之中,二人久候醉生不歸,俱是擔心不已,隻好出來尋找,幸好給他們找到了!花思酒雖沒說這個“他”是誰,但誰都知道,這個房間,除了他們,便隻有一個人,阿涼!


    醉生嘴角流血,臉色蒼白,見到他來,勉力一笑,道:“思酒哥哥,你來了。”


    獨孤忘憂急忙查看醉生傷勢,隻覺她體內真氣雖弱,脈搏卻十分平穩,除了吐血之外全身並無傷勢,道:“花大哥,你別著急。醉生姑娘是因內力耗損過多,心脈一時承擔過多壓力而吐血,並無大礙。”


    花思酒心中痛極,他抱著醉生,將內力緩緩渡入醉生體內,好一會兒,才冷冷地向阿涼的方向道:“閣下是誰?為何傷我醉兒?”醉生雖不願吐露何人傷她,但花思酒聰明剔透,豈會猜不到與麵前這人有關?


    阿涼微微一笑,道:“我姓涼,名夢死。”


    花思酒沉聲道:“原來是十二夜樓樓主涼夢死,失敬,失敬!十二樓主雄才偉略,不知為何要為難一個女子?久聞十二夜樓心法絕世,花思酒今日便要領教一下十二樓主十二寒功的厲害!”


    阿涼卻轉頭向醉生道:“他便是你口中的思酒哥哥麽?原來是有子如玉,白壁微瑕的花思酒,果然名不虛傳,難怪讓你心心念念。”


    醉生道:“十二樓主,我們無意與你為難。我知你孤獨,隻是想有個人陪著你,但你作為一樓之主,想要什麽樣的人沒有?今日便放我們離開罷,我不想我們兩敗俱傷。今日所受之傷,我夏醉生今後絕不再提。”


    阿涼正要說話,思酒卻道:“醉兒,他如此傷你,我怎能就此罷手?”思酒說著,衣衫忽然無風自動,他將醉生交給獨孤忘憂,身子微蹲,潛運內力,風在他身周旋轉集聚,他雙掌拍出,一陣強勁的風流從他掌心流出,像是化成了一條呼風喚雨的金龍,破開雲霧,直直向涼夢死撲來!


    涼夢死運氣於掌,雙掌拍出,空氣中頓時出現無數寒冰飛刃!寒冰飛刃不僅範圍比之前更大,大小更是之前的二倍,房間內寒光閃閃,寒意逼人!


    隻聽“哢嚓”數聲,風流與冰刃正麵硬碰,彼此相持,不相上下!許多冰刃在風中折斷了,凉夢死雙掌接連拍出,卻是不斷補上新的冰刃!


    花思酒掌勢不停,他掌心流出的風流越湧越急,勢如猛虎地向前撲去!他的虎口滲出鮮血,一滴滴地滲到地上。


    隻聽“哢嚓哢嚓”數聲脆響,冰刃紛紛被風流切碎,風流裹挾著無數碎冰重重向涼夢死襲來,涼夢死見勢不好,急忙向左一躍,他身法快如鬼魅,躲過了風流的正麵相擊,但左臂還是被餘波刮到,鮮血涔涔而下!


    “什麽人?!”如此之大的響動終於驚動了十二夜樓之人,無數黃衫人拔劍而入,擁簇著涼夢死,將醉生三人團團圍住,眼看一場大戰不可避免!


    所有黃衫人劍指著花思酒三人,花思酒提掌胸前,已做好了決一死戰的準備!眼看數十柄長劍就要向三人身上刺去,卻聽一人道:“住手!”


    眾黃衫人堪堪停下手中的劍,驚愕地發現這道命令竟是被花思酒所傷的樓主發出的!


    凉夢死斥道:“都給我退下!讓他們走!”


    一個配著長劍、氣質清冷的黃衫人拱手向凉夢死道:“十二樓主,天香樓我們剛剛奪下,根基未穩,穩妥起見,三長老已下了死令,擅闖天香樓者,格殺勿論!今日怎可放過這三個身份不明之人?”


    凉夢死眼睛眯了起來,道:“落寂,你敢質疑我這個樓主的命令?意思是你隻聽三長老的,而不聽我的是麽?”


    落寂躬身道:“屬下不敢。”


    凉夢死從懷中掏出一麵金碧色的令牌,高舉令牌道:“這三人是我的朋友,我有機密要事相托他們去辦。十二夜令在此,我命令你們,讓他們離開!”


    黃衫人看到這麵令牌,麵上皆露出恭敬之色,滿屋之人俱跪了下來,異口同聲道:“生死熾然,苦惱無量。發大乘心,普及一切。願代眾生,受無量苦;令諸眾生,畢竟大樂。屬下謹遵樓主之命!”


    凉夢死向著三人道:“還不快走?耽誤了我囑咐的大事,可是要拿命來抵?”


    醉生不懂為何凉夢死之前死活不放自己離開,如今卻又改口,心中疑問無限,但此刻絕不是問話的好時機,她一拽思酒的袖子,思酒已明白了她的意思,此刻能脫身是最重要的,道:“十二樓主,我們有緣再見!”


    凉夢死微微一笑,他明白花思酒話裏的意思,他是說,下次見麵之時,他會把帳跟他算清楚!


    思酒抱著醉生,和獨孤忘憂一起從窗戶躍了出去。


    凉夢死看著他們的背影,臉上神色變幻,不知在想些什麽。


    思酒抱著醉生,和獨孤忘憂一路施展輕功急奔,奔行許久,直到確信十二夜樓的人沒有追來方才在一株樹下停下歇息。思酒小心地將醉生放下,醉生背倚著櫻樹,微風起處,無數白色的花瓣紛紛而落。此刻雖是盛夏,無願村中櫻花卻是違令盛放。醉生接住一片櫻花,仰頭望著,道:“思酒哥哥,傾塵有危險,我們要去救他!”


    思酒憂心道:“發生了什麽事?傾塵不是安然在他的傾塵宮中麽?誰人又可不經他的同意,闖入宮中?難道十二夜樓狼子野心,竟要占盡無願村西方之地不成?”


    醉生道:“不錯。阿涼……十二樓主親口對我說,傾塵宮雖被燒毀,但也是一座樓閣。十二夜樓此刻已派人去了!定要奪走傾塵宮!”


    思酒道:“我這便趕去傾塵宮救他!忘憂姑娘,不知你有何打算?”


    獨孤忘憂道:“我要趕去向天香樓主請罪複命。樓主一向行蹤無定,此此我去找他,也不知能不能找到。”


    思酒道:“忘憂姑娘,不知你可否答應我一個不情之請?”


    醉生搶道:“不可。思酒哥哥,你想讓忘憂姐姐帶著我去找天香樓主對麽?我不答應!傾塵是我二人共同的好友,我要和你一同去救他。我的傷隻是小傷,我還能一戰!”


    思酒見她態度堅決,知道她亦是憂心忡忡,此番她如若不去,心中一定會十分難過,歎道:“那我們便一起去罷。但你要答應我,一定要量力而為,絕不可勉強自己!”


    醉生道:“那是自然。”


    獨孤忘憂道:“還有一事。天香樓中藏著‘金風玉露’,若是你們到了萬不得已的關頭,性命垂危,可偷來‘金風玉露’,以救性命!”


    思酒道:“可是江湖七大靈藥之一的‘金風玉露’麽?”


    獨孤忘憂道:“不錯!隻要人未死絕,服下金風玉露,便可起死回生!”


    醉生道:“忘憂姐姐,多謝你,我們知道了。那我們便在此地分手,有緣再會!“


    孤獨忘憂道:“千萬珍重!“


    三人心中此刻有千言萬語,一時卻都噎在口邊,一句“千萬珍重”裏,包含著多少關切與期盼!他們是快意恩仇的江湖兒女,日夜生死廝殺,便不屑做那些惺惺作態的女兒之態,卻實希望著朋友與親人的平安,朋友之間,有再見那一日!


    當下孤獨忘憂與思酒、醉生分道揚鑣,思酒、醉生向來時之路而去,u看書 ww.uuansh 孤獨忘憂向南而去,夕陽下,三道身影從相聚到分離,漸漸消失在天際。


    傾塵宮離天香樓不遠,醉生、思酒展開輕功日夜兼程,疾馳而去,心中惴惴不安,十二夜樓比自己二人出發得早,不知自己二人能否趕在十二夜樓之前到達傾塵宮?醉生心頭不由隱隱閃過一個模糊的、不好的景象:當二人趕到之時,傾塵宮早已血濺當場,那一雙溫柔的、天真的眼睛將再也不會睜開了!


    思及於此,醉生雖已疲憊不堪,卻又加快了趕路的速度,二人心憂傾塵,竟然硬是在第二天黃昏,趕到了傾塵宮。


    醉生眼前仿佛已經閃過柔弱的少年笑意盈盈地站在破敗的小樓前,手裏提著一壺佳釀,正等著二人一起煮酒吟詩。


    二人急不可耐地奔到門口,隻見傾塵宮門前的傾塵台,早已被許多黃衫人團團圍了起來。醉生心中暗叫一聲糟糕,還是被十二夜樓的人搶了先!


    醉生拉著思酒撥開人群,向傾塵台上看去,隻見一個單薄柔弱的身影站在傾塵台一側,他一身白衣,似乎要隨風化去,手中握著一把劍,;另一側站著一個麵無表情的黃衫人,衣領上繡著紅色刺繡,手中提著一杆銀槍。


    那少年聽得人群騷動,咳了幾聲,慢慢向這邊回過頭來,正是傾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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