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回答她,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詭譎難辨起來。我仿佛看到山洞的岩壁開始浮動,就像海麵上的波浪一樣。再抬頭看,頂部的岩石忽明忽暗,閃爍其間,像是布滿星辰的宇宙。


    “怎麽了,辰燁?你還好嗎,怎麽不走了?”


    夏妍輕輕推了我幾下,才把我從漫無邊際的幻想中拉了回來,周圍的一切也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越往深處走,山洞中的空氣就變得越發陰冷,溪水流淌的聲音,山洞外暴雨翻騰的聲音,再加上石鍾乳的水滴聲,讓這個山洞都充滿了一種迷蒙的感覺。


    “辰燁,我好冷。”


    我摸了摸夏妍的手,是由內而外的那種刺骨冰涼,感覺不到一絲身體的溫度,還時不時地打冷顫。我有些心急看著她,她的臉色煞白,嘴唇上也沒了血色,活像冬天裏被雪覆蓋的楊樹。


    “那你先披上我的外套。”我把自己身上已經半幹的外套脫下,給夏妍披上。


    我加快了腳步,拉著夏妍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對她說:“夏妍,沒事的,我們一定能找到其他的出口離開這裏。”


    “嗯。”夏妍回答道。


    走著走著,夏妍又輕柔的和我說:“辰燁,你知道嗎?其實我一點也不急著出去,這山洞裏的石壁,青苔,因為有你在我身邊,這些東西都變得有意義起來,如果在我身邊的不是你,那眼前的這些景色也不過如此,因為在我的身邊是你,那麽今天的這一切,就是一段無悔的旅程。”


    聽著夏妍的這些話,我甚至都不敢回頭看她,仿佛此時此刻的我,配不上她的喜歡一樣。


    就在我不知該說些什麽的時候,一縷白色的陽光不知從什麽地方鑽了進來,照射著這個布滿星辰的山洞。白色的光越來越強,我強忍著睜開眼睛,身旁的夏妍和那詭譎的山洞都已經消失了,我呆呆地躺在床上,看著潔白空洞的天花板。


    “辰燁。”我突然聽到我媽叫我的聲音。“你醒了嗎?醒了的話就下來吃早飯,正好我還有事情要和你說。”


    我回憶了一下剛才的那個夢,翻身起來,收拾好洗漱完便下了樓。


    剛從餐桌旁坐下,我就問我媽道:“媽,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媽站在我對麵,手裏一邊收拾著桌子上的東西,一邊對我說:“辰燁,媽問你,你和伊欣都訂婚兩年多了,打算什麽時候舉行婚禮呀?”


    我媽的話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不知所措地回答道:“我每天工作這麽忙,哪有時間想這個呀。”


    這時,我媽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坐下來,用近乎訓斥般地語氣對我說道:“忙什麽忙,我看你就是懶得想。”


    我傻笑了一下,拿起麵前的餐具說:“不是啦,媽,舉行婚禮很麻煩的,要籌備各種各樣的事情,我和伊欣哪有那麽多時間想這些啊。”


    說著,我扒拉了幾口粥,口齒不清的接著道:“對了,媽,你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


    我媽白了我一眼,滿臉認真的問我說:“你少給我轉移話題,就算你再怎麽忙,你也應該問問伊欣的想法吧,你有沒有問過她?”


    我霎時間沉默住了,過了好久才從嘴裏憋出兩個字:“沒有。”


    話剛說完,我媽又站了起來,走進廚房裏去收拾餐具,我聽到她在廚房裏對我說:“還真是一點都不能指望你這小子,等下次見到伊欣,我去給你問問,看看伊欣對結婚有什麽打算。”


    聽我媽這樣說,我急忙對她說道:“媽,其實沒必要,我和伊欣現在相處的挺好的。”


    “光好有什麽用,就是要趁現在,趕快把你的婚姻大事給辦了。這樣我也放心了,再說以後等你和伊欣有了孩子,我還能幫你們帶帶。”她的語氣似乎有些不滿。


    我隻好無奈地回答道:“那好吧,等以後哪天有時間了,我去問問伊欣的想法。”


    我剛想夾點菜吃,我媽就從廚房裏走出來,站在門口,看著我說:“別等以後了,拖的時間長了你又該忘了,我看啊,幹脆就明天吧,你把伊欣叫來家裏吃飯,我給你們做點好吃的。”


    “好好好!那我晚點跟她說。”


    吃完早飯,我就出門上班去了。中午的時候,我給肖峻打了個電話,想著下班後讓他陪我一起去原來的學校看看,找找有關於夢裏的那些場景。


    直到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我才在高中學校的門口見到肖峻,他從一輛黑色的轎車裏下來,穿著一件棕色的外套。遠遠的就聽到他在喊我的名字。


    “辰燁,你是不是來找關於失憶的事情?”


    等他走到我麵前,uu看書 .kanshu.m 我才回答他說:“對啊,我想來學校看看。”


    “哎呀,兄弟,我說你就別找了,伊欣要是知道該有多傷心啊。”他調侃道。


    我看著嬉皮笑臉的肖峻,認真的說:“所以我才要找啊,我要給自己一個清白。”


    說完,我和肖峻就一起往學校裏走去,周圍並沒有像我夢中一樣的景色,沒有古樸紅牆,也沒有碧綠的藤蔓。我和肖峻一前一後地走在一條土色的小路上。小路的兩邊,是半個人高的雜草,毫無章法的長在我夢中空曠的土地上,幾顆大樹也約好似的東倒西歪的生長在一旁,像是幾個十六、七歲的叛逆孩童。


    我一邊走,一邊向肖峻解釋著最近做的那些奇怪的夢:“肖峻,你知道嗎?我常常夢到夏妍,夢到和她一起去海邊,一起在高中的學校看雪,夢到聊起死亡是她臉上莫測的表情,夢到迷失在山洞裏時,她顫抖不安的手。”


    肖峻沒有說話,把頭轉向了一邊。


    我繼續說著:“我想找到夏妍,不為別的,隻是想弄清楚,她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和我究竟又有什麽聯係。”


    肖峻仍然沒有回答我,但我也沒有因此而停止訴說,仿佛這話不是對肖峻說的,更像是在問自己,我自言自語地說:“她會夢到我嗎?如果她也常常夢到我,那我就更應該去找她說清楚,我想讓她知道,我不愛她,我也不是那個值得她用生命去愛的人,我們有各自屬於自己的生活。”


    “但去哪裏找呢?我完全不知道該從哪裏找起,夏妍沒有給我留下任何線索。”我接著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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