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 謝闌深將別墅裏客廳的垂簾水晶燈下打開,明晃晃的光線滲入每個角落,讓薑奈仿佛從黑暗一下子跌入了過度曝光的世界裏。


    她濃翹的眼睫壓下, 在臉蛋上落下一點兒陰影, 待適應了這個光度後, 抬頭去看謝闌深, 發現他直直凝望?自己,從不輕易流露出情緒的眸底, 顯出了波動, 像在等一場未知的審判。


    何時見過他這樣?薑奈心裏那股酸澀難當的情緒跟理智對抗,險些落下眼淚來。


    謝闌深則是見她蜷起的雪白小腿, 努力的藏在裙擺裏,從喉嚨幾次溢出音節,到最後近乎是哄她說:“地上涼,先去沙發上坐好不好?”


    他想扶薑奈,又怕未進允許,她會做出抵抗的行為。


    謝闌深先略狼狽的起身,很有分寸的讓了一條路出來,待薑奈重新望他時,俊美蒼白的臉龐揚起溫和笑容, 像是極力在消化她的不安。


    ?了兩秒, 薑奈才聽他的話,走向沙發那邊。


    客廳的裝飾布置, 都不像是男性居住的風格, 用的是梨花白色調,她幾乎沒有仔細觀察,就看到在左側方向, 有個舞室,是用寬敞透明的落地玻璃隔斷,坐在客廳泡茶時,能清晰看見裏麵的場景。


    薑奈心中是猜到,這棟別墅是謝闌深當初為她高價拍下的。


    謝闌深走到身後,修長挺拔的側影與她影子交疊,薄唇溢出的話,不容她去裝傻:“在申城一直都沒有個落腳的住處。專門拍下這棟別墅,是為了安家。”


    兩人還沒確定這段感情關係時,他就提前準備了,說到這,故作輕鬆從容的笑了笑:“當初就想讓你住在這裏,將來無論是跟了?,還是有了更好的選擇……總要有個家。”


    薑奈倔強的不去看他,直到纖弱的肩膀被男人手掌握住,耳邊,是他似有似無的歎息聲,輕喚:“奈奈。”


    謝闌深力道極溫柔,慢慢將她轉移轉過來,眸色極深對視?說:“在你這裏,?們分手了……在我這裏,自始至終都沒有分手。”


    薑奈從他黑色的瞳仁裏看清自己,隻能僵笑?開口:“謝闌深,去喜歡一個人,與她擁抱接吻,乃至淪陷上床,保持?一段長久而固定的關係是很容易吧?”


    她不想聽謝闌深繼續解釋什麽,聲音越來越低:“對你來說,喜歡和深愛原來是有界限的……你比誰都清楚?想要的是什麽,隻是不願給而已,偶爾從指縫裏施舍出那麽一點點,就能讓?痛哭流涕了。”


    “更可笑的是,裴賜找到我談合作,竟然還以為?是你的軟肋。”


    薑奈也有時候,會產生一?錯誤的認知,自己於謝闌深而言是很重要的。


    當被他再一次送回申城,又得知當初他會撿走自己的原因,就不敢那麽自信了。


    “奈奈,?對你從未有施舍……”


    “不重要了。”薑奈用一年的時間不再去糾結這個問題,她漆黑的眼睛已經被淚水模糊了視線,還想努力去看清謝闌深,今晚來這裏,與他把這段感情做個了斷,總比藕斷絲連的堵在心口難受好。


    “謝闌深,你對我當年的恩情……我會記一輩子,這輩子都不會忘。至於別的……”她想說算了,紅唇斷斷續續的聲音沒發出來,就被謝闌深給封住了音。


    他是最聽不得,她說這?話。


    薑奈唇上的熱度清晰傳來,讓她連胸口都悶痛的厲害。


    男女懸殊的力氣太大,而謝闌深又恨不得將她揉到骨髓裏,掙紮半響,手腕徹底沒了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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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吻得眼淚止不住地淌下,哭到隻能在他懷裏才站的住。


    謝闌深呼吸極重的平複被她三言兩語輕易挑起的情緒,從那兩片柔軟的唇間退開,又輕攆著她臉頰:“奈奈,你很重要,在我這,?心甘情願聽你使喚,這世上沒有第二個薑奈,能救贖我。”


    “?救贖你……就想當年那樣嗎?”


    薑奈聲音發出時,已經哭到細啞,人是被困在他懷裏的,指尖發疼似的揪緊他的領帶,一遍遍的執著問:“謝闌深,?陷入了死循環裏,總是想,你對我特殊照顧,不是因為愛,是我能緩解你的精神壓力。”


    要不是看過他的病例,也從裴賜口中證實謝闌深的人格障礙。


    她幾乎是不敢相信的,因為他把自己偽裝的太像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正常人了。


    現在想來,都是她涉世未深,輕易被蒙蔽雙眼罷了。


    謝闌深沒做出任何否認,他深知現在解釋什麽,在薑奈眼裏都是不能信的。


    沉默幾許,他指尖輕輕地劃過薑奈的臉頰,幫她拭擦淚痕,抿緊的薄唇扯動:“在電梯裏,當聽到你親口說自己結婚的時候,?才意識到今晚來看你人生中第一次加冕影後,想把這棟別墅送到你手上,都是借口,分別太久,想見你一麵才是真的。”


    “薑奈,?們的感情不該用一張信封結束,又怎麽能用區區幾個字來分開?”


    她是完全具備了輕而易舉操控他的能力,帶著極大殺傷力。


    謝闌深親口承認,一字一字清晰的對她說:“以前?認為你站在鎂光燈下,?站在黑暗裏,遠遠望?你就好。如今才發現根本無法做到,眼睜睜看你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她結婚無論是真是假,對謝闌深而言,隻要是想到這個畫麵,都讓他無法承受。


    不知是燈光太明亮,還是薑奈看花眼了,她看到謝闌深黑沉的眸底似閃過一抹水光,在想仔細看,就已經被他手掌扣住後脖,壓在了他胸膛的心髒位置。


    一下又一下的,心髒搏動的聲音清晰傳入耳朵。


    謝闌深是個慣來收斂感情的男人,不是被逼到這步,又怎麽會說出這?情話: “你要是走了,這裏也死了。”


    薑奈被這句話惹到,喉嚨的哭聲再也壓不住。


    她不知道該怎麽緩解這樣的感受,氣他可恨,又可憐他竟會卑微至此。


    那白皙纖弱的手,去推他去打他的胸膛,眼睫毛上都帶?細碎的淚點。


    謝闌深高挺的身軀站?不動,任由她把胸口堵壓的情緒統統的發出來,隨著時間,逐漸地打不動了,才把薑奈抱在沙發上。


    想伸出修長的手給她擦淚水,卻被薑奈一把推開。


    她紅?眼自己擦,深深呼吸了下。


    謝闌深隻好單膝跪在麵前,遞紙巾又遞水,想給她潤喉。


    哭的太久,嗓子是要疼上一會。


    薑奈這次倒沒有拒絕他好意,小口抿了幾口後,才能出聲:“謝闌深,你別吻我了,聽我把話說完……”


    見她這般說,謝闌深的臉龐神色已經不見好。


    顯然,不是什麽他想聽的。


    薑奈手指發白握緊礦泉水瓶,很努力的做出微笑:“分手就是分手了,?不想去經曆第三次被你送回申城,?要的,你也心裏清楚,如今?不強求,你也別強求了。”


    至於騙他跟別人結婚的事情,她沒有做出解釋。


    謝闌深也沒問,在他這裏,仿佛無論薑奈是已婚身份,還是已經選擇跟了別的男人。


    隻要肯回頭,都不重要。


    此刻夜太靜,很容易醞釀出情緒,薑奈不想久待,將礦泉水瓶放回茶幾,要走時,視線注意到擱在上麵的一張私人號碼名片。


    她在名片上停留了數秒後,更不願意久留了。


    “這棟別墅你自己住吧,?有公寓。”


    薑奈執意要走,而謝闌深依舊單膝跪在麵前,將額頭貼?她微涼的膝蓋半響,最終緊繃?嗓音說:“好。”


    他落下一字,盯著她倔強眼眸又說:“?送你回酒店,別拒絕。”


    薑奈想了下,若是被他以太晚借口強行留宿別墅一夜,還不如被送回酒店。


    別墅外夜色很暗,四周連鬼影都看不見。


    謝闌深親自開車,當他伸手打開副駕,邀她上來。


    薑奈踩著高跟鞋在外靜了兩秒,選擇坐在後座。


    謝闌深看她身影,漸漸地抿緊薄唇。


    兩人沒有在分手後見麵眼紅吵架,連路上有一句沒一句的對話都是正常的,薑奈對他除了哭到受不了,去撕扯他衣服外,待情緒冷靜下來,就跟對待普通朋友似的了。


    還問起了將自己當成愛豆粉了多年的謝闌夕情況。


    謝闌深的狀態沒有她平靜,聊天時,都是克製著情感:“半年前,?陪夕夕在國外做手術。”


    這一年裏,薑奈在娛樂圈步步高升的同時,而謝闌深先將謝氏的執行官給換了,又鼓勵謝闌夕到國外做了康複手術。


    有幾次謝闌夕都想放棄,導致謝闌深不得不在身邊陪她度過難關。


    其實兩人即便是不分手,她忙?拍戲,飛往各地趕通告和商務活動,他也忙,還是聚少離多的。


    薑奈得知謝闌夕手術很成功,是由衷的替她開心。


    謝闌深從後視鏡看到她笑,也跟?語調逐漸輕鬆:“夕夕每天都必須刷一遍你的微博才能有勇氣堅持下去,她跟?約定好,?回國時,希望是能站在你麵前。”


    薑奈睫毛掩下,不去看他的眼神:“嗯。”


    謝闌深怕她反感,沒繼續說別的。


    車子開的很穩,也有抵達酒店的時候。


    夜幕下,看?外麵熟悉的街景和建築物,薑奈知道是到地方了,她解開安全帶,盡量平靜的說:“你路上開車小心點,?先回去了。”


    她白皙指尖去開門,誰知下一秒,車內被上了鎖。


    微紅的眼睛閃過訝異,去看駕駛座的方向。


    謝闌深單手搭在方向盤上,鎖了車,隻問了說一句話:


    ——“奈奈,?們之間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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