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平安跟眾人講完了保人鏢的三忌,轉身上前敲了門。


    篤篤篤。


    不一會兒,聽得裏麵傳來應答的聲音。


    “誰啊?”


    穀平安朗聲回答:“我們是平安鏢局的,你們家主人讓我們來接鏢。”


    大門咿呀打開,探身出來一人,卻是一個老仆,打量眾人。


    “誰啊?”裏麵又傳來女聲。


    “夫人,他們說是平安鏢局,老爺讓過來接鏢的。”老仆回頭應答。


    “啊,那快請進來。”


    眾人跟著老仆,進了宅院。


    左右一瞧,宅院不大,也不豪闊。寥寥數間廂房,沒有飛簷畫角,卻是不事雕琢。再看那家裏的擺設,卻也是極為簡陋。


    錢夫人走了出來,卻又衣著光鮮,挺富貴的模樣。


    眾人都感到奇怪,心裏疑惑:這家子到底是有錢人家呢,還是平常人家,實在捉摸不透。


    錢夫人拿出了半塊雞血印章,與穀平安手上的雞血印章合作一處。


    嚴絲合縫,並無錯處。


    錢夫人見狀,轉頭吩咐老仆:“快,把毛毛叫醒,那兩隻箱子都帶上。”


    兩隻大箱子,一重一輕。


    “大牛,這箱子夠重的,八成有紅貨啊。”朱小福搬箱子掂量。


    “看著不像。他們家挺古怪的,搞不清楚。”牛開山搬了輕箱子。


    “怎見得?”


    “家裏裝修擺設,不像是大富大貴的氣派,所以我琢磨著,這紅貨未必有,不過,八成也是有錢的主兒。”


    “是啊,我看他老婆戴那金鐲子,足有六七兩哪,可咱們那區區幾兩鏢銀,他還跟咱們斤斤計較,還尋思著殺價。”


    “嗨!這叫越有錢越摳門。我看啊,徐萬海鐵公雞的外號,比較適合這個錢有餘!”牛開山嘴角一撇。


    “是啊,摳門至極。見了他們家,我總算是知道這家夥為什麽托鏢還想著殺價,看看,明明有錢,可這連自己的家,都不舍得拾掇拾掇,還沒見過這般儉省的。”朱小福搖頭苦笑。


    ……


    這邊,卻是孩子毛毛半夜睡得好好的,被鬧醒過來,迷迷糊糊,不管不顧的哭鬧叫喊起來。


    “我要找我爹,我要找我爹,我要找我爹……”


    “毛毛乖,不哭哦,不哭……”


    錢夫人嘴上念叨著,臉上卻是神思不屬,卻也沒有太多心思哄孩子。


    穀平安見狀,連忙上前,遞上錢有餘留下的花生米:“毛毛乖,不哭了,你看,這是你爹給你買的花生米,要不要吃?”


    果然,這一招真有效,毛毛立時眉開眼笑。


    接了鏢,眾人便連夜趕路,到了鬆橋驛,天已經大亮。


    諸事都還順遂,唯獨照看孩子,確實累人。不過,有錢夫人、穀平安兩位女子在,卻是不勞林禹、王兆興這等粗手大腳的男人插手。


    “來,毛毛,吃飯了。”


    “我不吃,我要爹做的紅燒肉。”


    “毛毛,乖,聽話。”


    “不吃,不吃,不吃就不吃。”


    “你再鬧,再鬧我把你扔山裏喂狼吃!”


    牛開山雖然不要照顧孩子,但最是不耐煩,早已經被孩子吵鬧的心裏不爽。


    這牛眼一瞪,也挺嚇人的。


    毛毛看都不看他一眼,根本不吃這一套:“我就不吃,就不吃!”


    穀平安連忙喝止牛開山道:“大牛,你幹什麽!他還是孩子!毛毛,你看這是什麽?你爹給你買的花生米,你想不想吃啊?給!”


    又是這一招。


    還別說真好使,毛毛得了花生米,又是眉開眼笑。


    眾人等了一個多時辰,錢有餘仍然沒有出現。


    王兆興開口道:“都已經過了午時,他現在還不到,估計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穀平安應道:“他說過了午時,就別等他了。把她們娘倆送出關。”


    錢夫人站了起來:“不!見不到我丈夫平平安安,我們娘倆都不走!”


    林禹直接問道:“你丈夫到底是幹什麽的?誰在找他的麻煩?他是欠了債,還是殺人搶劫?之前你丈夫也不說明情況,直接來托這麽一個稀裏糊塗的鏢。”


    穀平安臉色一紅,卻不好言語。這稀裏糊塗的鏢,可不就是她應了下來的麽,這會兒被林禹的話不經意刺了一下,便感覺不太好了。


    錢夫人卻是急了:“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欠債、殺人、搶劫。”


    王兆興道:“那到底是怎麽回事?錢夫人,你要是不說清楚,我們幫不了你。”


    穀平安扯了扯王兆興,搖頭輕聲道:“既然人家不便說,就不要問那麽多,別壞了鏢局的規矩。”


    王兆興這時可沒注意這麽多,脫口而出道:“可鏢規裏不也說了嘛,來曆不明貨不接。”


    穀平安剛剛被林禹的話刺了一下,正感到理虧不爽呢,這會兒又被老王的話直懟,頓時脹紅臉,怒道:


    “嗨呀,你還跟我講起規矩來了!這是個大活人,又不是貨物!再說了,咱們鏢規還有呢,老弱病殘咱必保,危急待援咱要管。”


    錢夫人聽二人爭論也沒有插話,直待聽到穀平安說了平安鏢局還有這等鏢規,頓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時跪了下來:“穀掌櫃,王師傅,求求你們古道熱腸,救救我丈夫,他不是壞人。”


    “你這是幹什麽!快起來,這可使不得!”穀平安連忙上前拉了起來。


    “穀掌櫃,你聽我說,我丈夫行事謹慎,很少跟我說他在外邊的事情,前天回來,他有點兒憂心忡忡的,叫我把家裏能帶走的家當全部收拾好,隨時準備出遠門。我問他出了什麽事,他隻說有人可能會找他的麻煩。”


    “是什麽人?”王兆興問道。


    “他沒有說。”錢夫人搖了搖頭。


    “這還用問,肯定是這兩箱金銀財寶,讓人盯上了唄。”朱小福旁邊插話道。


    錢夫人也不說話,轉身取了鑰匙,打開了兩個箱子。


    眾人一看,輕的那口箱子裏麵,箱子套箱子,層層打開,最後隻見一個首飾盒,僅僅裝著一些散碎銀兩和首飾。


    再看重的那口箱子,更絕了!卻都是石頭:雞血石、瑪瑙石、芙蓉石、獨山石……


    這錢有餘,還真是一個雅人呢!


    哪怕是做金石篆刻生意的手藝匠人,也少有帶著石頭跑路的。看來這家夥還真的是癡人啊。也隻有那等真正雅愛金石之人,才會這麽幹:自己都還沒有跑,卻讓老婆、孩子帶著一箱子石頭先跑。


    這石頭,分明就是極耽誤腳程的東西,卻還要帶在身邊跑路,uu看書.uashu 可見在他們的心目中,這東西有多麽重要。


    絕了!


    這等癡絕之人,若能轉念突破,癡念轉化為專注道心,卻是絕佳的修道材料。


    林禹心裏感歎,可惜想要癡絕者轉念,卻是比登天還難的事情。


    若不能突破,那麽癡念便會轉變為愚癡,卻會成為最大的修行障礙。


    還是要看機緣、領悟和智慧。


    不說林禹心裏尋思修道之事,卻說眾人見了這有錢人家的兩箱財寶,也是傻了眼,麵麵相覷。這哪裏是什麽有錢人家嘛。


    “這些石頭是我丈夫的愛好,都是我丈夫一塊一塊從山裏撿會來的收藏,並不值錢的,隻是對我丈夫而言卻是極為珍貴。而我們全部的家當,就是這盒首飾碎銀兩,總不至於因為這麽一點東西,我丈夫就招來麻煩吧?各位師傅,也不怕你們笑話,就這點兒家當,還是我丈夫一點一點攢出來的。”


    錢夫人說著說著,又要跪下哀求:“我保證,我丈夫絕對不會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各位鏢頭,求求你們行俠壯義,回城找找我丈夫,這些首飾銀兩都給你們,要沒了他,我們娘倆可怎麽活啊!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了!”


    林禹轉頭便道:“掌櫃,我看這樣吧。你帶錢夫人和孩子繼續往前走,我和王兄回去找錢有餘。到時候,我們在前麵三十裏的三河鎮會合。王兄,你覺得呢?”


    王兆興點頭:“掌櫃,林兄的主意穩妥。”


    穀平安沉吟片刻:“好吧。你們小心,找到錢有餘,盡快趕來與我們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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