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者,外忘其身,內忘其心,墮肢體、黜聰穎,離形去知,同於大通,此謂坐忘......”


    陸劍城的《坐忘法》,講究“鬆、沉、忘”三字,打坐運氣時,最忌諱被外物打擾,所以百年之前才會獨居於東海桃花島,不與外人往來。


    香料店內堂裏屋,柳瓏盤膝座於床榻上,閉目運行坐忘心法,再加有千年雪參的藥力相助,至多到明夜此時,便應能順利打通天地二脈,踏入兩儀境界。


    而香雪海因怕打擾到柳瓏運功,便幹脆將整座內堂的門都關了起來,自己則去了店鋪前堂休息。


    ......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時,香雪海悠悠醒來,洗漱過後,打開了前堂店門。


    因心底掛念著柳瓏,也無心招待上門采買香料的客人,隻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客人的問話。


    待送走客人後,便又愣愣坐在櫃台後頭發呆,心下隻盼著快些入夜,好去內堂看看自家相公有沒有順利突破至兩儀境界。


    稍頃,但見一名約三十餘歲,麵容清瘦,嘴唇泛紫的男子進入店內,其身後,還跟著一名神色冷峻的持劍扈衛。


    這男子不是他人,卻正是日前在望江酒樓二層遠遠垂涎香雪海容貌的漕幫少東家,丁墨林。


    隻見其一進入店中,一對桃花眼便定定盯住了香雪海,邪魅笑問道:“掌櫃的,你這店裏都存了哪些上好的香料,說來聽聽。”


    “客官安好。”見來了客人,香雪海自起身相迎。


    她雖一眼便看出這男子眼眶發青、嘴唇泛紫,顯然是一位被酒色給掏空了身子的紈絝子。


    但她開門做生意,卻也沒有把客人往外趕的道理。


    隻見其盈盈介紹道:“店內有上好的烏沉香、中州的杜衡、西域的月麟香、嶺南的沉香,還有鬱金、甘鬆、龍涎、白芷和劍南的檀香。”


    “每種香料各司其材,卻不知客觀買了香料是作何用?是送人,亦或是放於家中熏香?”


    “嘖嘖,還真不少。”丁墨林輕笑了一句,旋即便直接將身子往香雪海身上慢慢靠了過去,口中意味深長地調侃道:


    “本公子買香料,自然是要拿來送人的...送佳人!”


    但見那丁墨林越湊越近,嘴裏一股酸腐味直將香雪海熏地惡心不已,下意識地便把身子往後挪了一步。


    丁墨林見此越發得意,笑說道:“這樣吧,你這店裏有多少香料,今日本公子全都買了!”


    “全...全買了?!”香雪海微微一愣,一時也不知這男子是不是在戲弄自己,便猶豫著道了句:“公子若是全買,那可得不少銀子。”


    此時,一直持劍靜立於丁墨林身後的那名扈衛淡聲說道:“掌櫃的放心,你眼前這位,乃是河遷府漕幫的少東家,無論多少銀子,我家公子都出得起。”


    香雪海在河遷府開店多年,如何能沒聽過江南漕幫的惡名,一時心中便惴惴不安了起來,也不知這兩人今日來店裏,到底打著什麽主意?


    隻見其思忖片刻後,朝丁墨林納身施了一禮,說道:“原是來了大主顧,恕小女子方才眼拙了。”


    “公子若是要將本店的香料全都買了,需付上一百兩的銀子。”


    香雪海在知道丁墨林的身份後,也不敢故意將價格抬高,隻想將這位瘟神盡快送走,故而便隻出了一百兩銀子。


    這些銀錢,除去購買香料的成本和付給運貨鏢局應有的費用之外,她自己也沒賺多少,若再算上店鋪的租子,那便真是一文不賺了。


    “才一百兩?掌櫃的倒還真實誠。”丁墨林搖頭輕輕一笑,說道:“依本公子看,一百兩著實太少了些,隻憑這‘蝶戀花’的名頭,便至少值一千兩!”


    說著,徑直從袖口中取出兩張五百兩麵額的銀票遞了過去:“這是四海錢莊的銀票,兩份共計一千兩。”


    “掌櫃的開門做生意,想必應該聽過四海錢莊這塊金字招牌,且收好了。”


    “這?!”香雪海愣愣看著丁墨林遞過來的銀票,不知他究竟是何用意,一時也不敢伸手去接。


    丁墨林見此,眼眸中閃過一抹即將捕獲獵物前的快意,直接將銀票放在了櫃台上,口中說道:“掌櫃的,錢我給了,香料還勞煩掌櫃的給包起來,本公子這便要帶走。”


    末了又提醒了一句:“香掌櫃,且聽仔細了,本公子這一千兩,要買的可是你店裏所有的香料,一會別漏下了。”


    香雪海回過神來,忙應聲道:“是,記下了,公子且稍待,我們‘蝶戀花’在這府城內經營多年,是斷不會欺瞞客人私扣香料的。”


    說罷,匆匆便轉身去了櫃台打包所有香料。


    她這會兒也摸不準丁墨林的用意,也不願去猜了,心下隻想著快些送走此人,一會兒結賬時,直接將銀票退回去便是,銀錢也不想再賺了。


    畢竟她一名尋常百姓,實在招惹不起名動江南的江湖第一幫,漕幫。


    丁墨林邪笑著站定於店鋪之內,靜靜地看著香雪海那忙碌的身軀,幻想著其衣衫底下那曼妙玲瓏身姿,小腹處便隻覺得一團邪火不斷地拱起。


    一念及此,不由又伸出舌頭舔了舔那泛紫的嘴唇,u看書 ww.uush 眼眸之中透出的,已盡是赤裸裸的占有欲。


    稍過了半晌,隻見香雪海抹了把額頭上的香汗,將最後一包打包好的香料放於櫃台上,朝丁墨林說道:“公子,您要的香料都已打包好了,至於這銀票......”


    “且慢!”


    丁墨林早已按耐多時,見東西都打包好之後,那還能再忍得住腹中的那團邪火,徑直便開始露出了獠牙,邪笑道:


    “香掌櫃的,隻怕還漏了一樣香料吧?”


    “這,怎麽會?!”香雪海不明所以,蹙眉道。


    “嘿嘿,這河遷府城中誰人不知,‘蝶戀花’香料店內最為出名的,不是其它料材,而是你這位貓妖化形的美人兒,香雪海!”


    隻見丁墨林得意狂笑了起來:“本公子方才已然說了,一千兩銀子,要買的是這店裏所有的香料,這當中,自然也包括你香雪海身上的那一身雪狸毛!”


    “錢,你收下了。人,我便要帶走。”


    “一個願買,一個願賣,便是告到知府衙門去,也算不得本公子強搶民女,哈哈哈!”


    說罷,徑直朝身後那名持劍扈衛吩咐道:“謝鉉,動手拿人!”


    原來,這些日這丁墨林早便派人打聽清楚了香雪海的底細,知她是貓妖化形成人,其男人柳瓏,也不過是一個沒什麽背景的武後生。


    如此一來,唯一需要顧忌的,便隻剩下武朝律法了。


    因而才有了今日這一出,這丁墨林哪是真來買香料的,從一開始,便是打定了主意要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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