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意外的兩位訪客,帳篷又恢複了平靜。


    巴澤爾也消失得不見了蹤影。


    至於那封沒有封口的信,雷恩也沒打開看的意思,直接收入了折疊空間中。


    日子仿佛又恢複如初,他也沒閑著,拿出了配置藥劑材料,支起各種燒杯試管,準備開始配置藥劑。


    因為,今天又是該給圖斯特老頭子配置【黃金藥劑】的日子。


    ......


    雷恩現在的藥劑學基礎已經很牢固,這幾個月的不斷苦練基本功,讓他擁有了至少高級藥劑學徒的水平。即便是簡單的基因魔藥,也可以漸漸入門了。


    不多時,藥劑配置好。


    雷恩叫醒了帳篷裏閉眼小憩的圖斯特。這位老人雖然每天睡眠的世間很長,但都睡得很淺。


    “圖斯特爺爺,準備服用藥劑了。”


    他剛開口,圖斯特就條件反射似地睜開了眼。


    “雷恩小子,我似乎聽到剛才你在和人說話,是有客人來了麽?”


    “嗯,有兩個老熟人。不過已經走了。”


    雷恩沒多說,遞過了那支金燦燦的藥劑。


    圖斯特喝過之後,臉色這才有了一點活人的紅潤血色。


    這位風燭殘年的老人,最近越來越虛弱,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全身癱瘓,劇毒每日都在腐蝕他的身體,還完全看不到任何治愈的希望,這對於普通人來說,是早該放棄了的“絕望人生”。


    如果不是放不下他撿回來的小孫子卡爾,還有那他摯愛一生的機械科學,圖斯特估計也會失去活下去的信念。


    喝完藥,精力恢複得並不多,這是藥劑產生耐藥性的表現。


    老頭子清楚感受到了自己身體每況愈下,也明白能供他選擇的生命種類不多了,歎息道:“小雷恩...我這把老骨頭給你添麻煩了。”


    “哪算什麽麻煩啊,圖斯特爺爺。”


    雷恩笑著回應了一句,不以為然道:“不就是煉製一些藥劑麽?這本來也就是老師安排我的日常功課要做的練習啊。”


    圖斯特的一生,真的是大寫的“悲劇”。


    即便是雷恩這個外人聽上去,也唏噓不已。


    明明能可以背負“天才機械師”名頭,成為奧瑪皇家科學院傳奇一般的人物,卻因為那一場變故變得家破人亡,一無所有,在這偏遠城池苟渡餘生。


    頓了頓,他感受到了老人的悲觀情緒,寬慰道:“您也不用太焦慮的,我相信您一定能好起來的。”


    圖斯特也沒說話,長長歎息了一聲。


    ......


    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訪客一波接一波。


    雷恩正在給圖斯特用藥的時候,又是一波不速之客造訪了帳篷。


    “你們這裏是不是有個叫‘雷恩’的醫生學徒?”


    話的語氣很傲慢,不見人,都能猜到說話的家夥肯定有一張很欠揍的臉。


    定睛一看,卻是一個貴婦領著幾個仆人出現在了帳篷門口。


    雷恩抬眉懶洋洋地白了來人一眼,沒說話。


    這傲慢的語氣,無論來是誰,哪怕是奧瑪皇帝,他都沒興趣搭理。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沒打算搭理,不遠處躺著的圖斯特,看到那個貴婦人,目光卻陡然一僵。


    “哐當”,圖斯特手中的藥劑試管掉落在地,然後“嘩啦”摔成了玻璃碎片。


    雷恩聽著這一聲異常響動,心中咯噔一聲,還以為老頭子突發了“心髒病”什麽的意外。


    他沒去理會門口幾人,一臉緊張地跑了過去:“圖斯特爺爺,你沒事兒吧?”


    再一檢查,老頭呼吸略微有些急促,還微微有些紅潤,看上去不像是突發疾病。


    難道是藥劑出問題了?


    雷恩又是一驚,仔細一想,不對啊...所有程序都是嚴格按照“智腦”提示來的,根本不會出現任何誤差啊!


    他心中一驚,想到了一個可能。


    這...老頭子不會是回光返照了吧?


    而這時候,卡爾也放下了畫筆,滿臉關切地跑了過來,“爺爺,爺爺...你怎麽了?”


    “...”


    圖斯特始終沒有說話,一雙濁眸中隱隱閃爍著波光,仿佛故人重逢的那種呆滯。


    雷恩隱約明白了什麽,順著老頭的目光看了過去。


    .......


    門口五個人。


    看行頭很容易分辨出主次。


    貴婦人應該是領頭的,一個管家,三個帶著機械骨骼的壯漢保鏢。


    不會是...


    老頭子看人家貴婦人風韻猶存,這是起了色心?


    雷恩不知道為何,腦子裏冒出了這個古怪的念頭。


    麵紅耳赤,呼吸小急促,怎麽看都是“見色起意”的生理反應啊。


    不過,以醫學專業眼光來看,圖斯特身體現在的狀況很非常糟糕,根本不會有這種荷爾蒙異常分泌的可能。


    這...就有點耐人詢味兒了。


    圖斯特在光輝之城隱姓埋名三十年,常年都宅在鋪子裏不見光,知道他名字的一個手掌都數得過來,也沒什麽熟人。


    難不成,這女的是老頭子年輕時候的某個舊情人?


    不對啊...這年紀也對不上啊。


    這世界的女人普遍生兒育女較早,看上去是最多三十歲,當她老爹都差不多...


    咦...老爹?


    雷恩莫名想到了巴澤爾給他講的故事。


    也不對啊...


    巴澤爾不是說,圖斯特在奧瑪皇家科學院的時候是有個愛人,可不是被那現任的科學院院長侮辱逼死了麽?


    ......


    對方來意不善。


    雷恩這才發現,這貴婦人和之前挨揍的那個少女眉眼有五六分相似,和那個逼格很高的黑衣男也有四五分相似。


    很顯然,遵循遺傳學定理來說,這貴婦肯定和那挨揍的少女有血緣關係。


    打了小的,老的來了?


    對方一看來意就不善,雷恩也沒什麽好臉色。


    而這時候,那貴婦身邊的管家又用鼻孔掃視了一下帳篷裏的三人,再次用他那公鴨一般的嗓音問道:“你們這裏有沒有誰知道那個叫雷恩的醫生學徒在哪兒?就是那個用卑鄙手段剛才打傷了我家小姐...”


    這是電視劇本裏正常的狗仆姿態。


    貴族家庭裏的管家,雖然比不上貴族,可比平民尊貴太多。


    這頤指氣使的態度,在奧瑪帝國平民階層很好用。


    一般的平民聽到貴族老爺們問話,哪怕是無理要求,也會很恭敬地回應。


    原本他這態度在其他地方倒耍耍威風也沒什麽毛病,可雷恩這二十一世紀穿越來的大好青年看得這狗仗人勢的樣子?


    “光輝之城”不是奧瑪帝國,貴族耍威風那一套在這兒可不好使。


    即便是五大家族現在掌控了城池,形成了新一代的“隱形特權”階級,可卡沃大師製定的人人平等的理念依舊沒人敢隨意踐踏。


    何況,這還是在獵荒任務中。


    按照城裏的法律,甭管什麽貴族,哪怕是皇子親王來了,都是平等的獵荒者。


    .......


    好半晌,帳篷裏都沒人搭理這群不速之客。


    因為沒人說話,氣氛一下子變得十分尷尬。


    自己居然被這幾個下等民給無視了?


    那管家看著臉皮猛抽,又有些尷尬,側臉細碎地怒罵了一聲:“果然是窮鄉僻壤的鄉下人,一點禮節都不懂!”


    他看著自己兩次詢問無果,像是挨了棍子的老狗,再沒了凶勁兒,夾著尾巴躲在了主子身邊。


    不得不說,那婦人也有幾分姿色,七八分風韻配上那一身珠光寶氣的打扮,流露著上流社會貴婦的那種雍容高貴。


    “胡安管家,不得無禮。”


    這時候,當主子的終於肯出麵了。


    她看了看戴著麵具,又渾身是傷的雷恩,這才親口開口問道:“請問,雷恩醫生是哪一位?”


    這聲不痛不癢地輕聲嗬斥,雷恩可不感冒。


    這是貴族們慣用的招數,用惡仆來反襯自己的和善。


    嚇住了最好,嚇不住,也有他們出來當好人。這一反襯,這很容易套取人的信任,讚美貴族老爺夫人們仁慈的。


    雷恩可不傻,uu看書wwuukshu 沒有這主子示意,一個管家敢這麽狂妄?


    何況,那什麽“卑鄙手段”的字眼,讓人一聽就知道對方的來意。


    不過,這貴婦開口還算客氣。


    雷恩這才抬了抬眉,有了搭理的興致,冷冷地問道:“你們有什麽事兒?”


    那個貴婦人打量了雷恩一眼,像是精明的商人,眼底閃過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光芒。


    “你就是雷恩醫生吧?”


    她的微笑很職業,不討人喜,卻也讓人生不起厭惡,開門見山地說道:“是這樣的。剛才我那任性的女兒和你比試了一場,然後輸掉了魯維奧公爵大人送她的成人禮。所以我這個當母親的,隻能厚著臉皮來拜訪...”


    頓了頓,他又看了看躺著的圖斯特,以為他是雷恩的長輩,又道:“諸位應該聽說過的,魯維奧公爵大人身份尊貴,他要是聽說送出去的禮物被人賭鬥贏去了,我們家族洛佩茲會很顏麵盡失的...那位大人估計也會很生氣。”


    這女人說話很高明,什麽“大公爵”的字眼反複在話裏出現。


    不就是威脅麽?


    雷恩哪裏不明白這個女人肚子裏的壞水,表情冷淡地問道:“所以呢?夫人你什麽意思?”


    貴婦人拋出了自己的籌碼:“所以,我想贖回小女費婭輸掉這拳套。”


    說著,她示意身邊的管家,拿出了一張有價卷:“這是我們‘太陽花商會’的支票,五千萬裏索,算是贖回拳套的贖金。”


    雷恩瞥了一眼那張支票,淡淡地回應:“如果我不願意接受贖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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