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看不見的祈禱


    “萬能的匹格大神啊,您的光輝照耀著神諭大地,三十萬匹格的心無時無刻都在讚美您…”如同一個永無止境的夢,王海濱總覺得有一個聲音在耳邊縈繞。


    自從在衝天光幕中失去知覺之後,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時間,王海濱才恢複了知覺。王海濱想要挪動一下身體,但是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不聽使喚,如同被包裹了一層堅硬的外殼似的,絲毫挪動不得。王海濱想要睜開眼睛看一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一個驚人的發現幾乎令王海濱陷於絕望的境地。王海濱感覺到自己是睜著眼睛的,但是卻感覺不到任何光亮,眼前一片漆黑。


    難道我瞎了嗎?回想起那股耀眼的衝天光幕,王海濱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那團光幕是如此耀眼,強度是如此強烈,整個基地仿佛都被它照亮了。自己當時曾經直視這團光幕,視網膜遭受致命損傷在所難免。


    為了一頭豬,居然令自己變成了一個瞎子。自己變成了這樣,那四個夥伴們呢?不用想,他們的下場也一定很淒慘。特別是被巨型香豬吞到口中的那三個人,他們一定被香豬當作點心吃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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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多年了,王海濱第一次為自己的魯莽感覺到了後悔。


    可是後悔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關鍵是為什麽會出現一頭那樣的巨型香豬?從外觀上判斷,那個數萬斤重的巨型香豬絕對是自己飼養的八戒的放大版。可是短短幾個小時,一頭幾十斤重的小香豬怎麽可能像吹氣球一樣突然增大上千倍呢?更何況,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恐怖的怪物?


    正當王海濱頭腦一片混亂,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陣歌曲不像歌曲朗誦不像朗誦的聲音突然傳進王海濱的耳朵。這聲音是一個中年男子發出來的,口音很重,發音很像南方某地的方言。聲音抑揚頓挫,像是和尚念經,又像是清真寺裏的吟唱。伴隨著這個男子的聲音,還有一些類似打擊樂器的聲音傳過來。幾種聲音融合在一起,竟然營造出一種十分莊嚴肅穆的氛圍來。


    “匹格大神,神喻大陸?”這兩個名詞太陌生了,王海濱一時間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王海濱仔細聆聽這個中年男子的聲音,越聽越感覺到奇怪。中年男子分明是在吟誦一篇祭文,祭祀的是一個叫做匹格大神的神靈。這個神靈誕生在匹格大陸,創造了一個叫做匹格的智慧種族。這個中年男子祭祀匹格大神,希望匹格大神率領他們抵禦外族的侵略,給他們帶來繁榮安逸的生活。


    弄明白祭文的意思,王海濱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是電視裏正在播放的一個節目。這個電視劇描述的是某個神話傳說中的,那裏有一個神喻大陸,而且有一個叫做匹格的智慧種族,這個種族遭受外族入侵,他們的祭祀正在向上蒼祈禱。


    王海濱的心情稍微安靜了一些,能夠聽到電視的聲音,就說明他此刻正在一台現代化儀器的身邊,說明他還沒有死。隻要活著,就會有希望。至於雙目暫時失明,也並不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隻要他能夠醒過來,還是有治愈的希望的。


    然而接下來的事態發展,卻徹底打破了王海濱的猜測。那根本就不是一部電視劇,而是有一個真人在他身體附近說話。


    吟唱祭文的時間不太長,大約隻有四五分鍾就結束了。接下來是一陣嘈雜的聲音,似乎有不少人合著枯燥的樂器在附近跳舞。很快,嘈雜的聲音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寂靜。附近什麽聲音都沒有,王海濱聽不到,看不到,甚至也感覺不到。似乎這裏是一個絕對的真空,連空氣流動的波動都沒有。


    隔了一段時間之後,也許是幾個小時,也許是幾天,王海濱不能判定,因為在這個絕對寂靜的空間裏,王海濱已經沒有了時間的觀念,奇怪的樂聲又響了起來,又有人開始吟唱祭文了。


    這一次,祭文有了些許不同的地方。首先是吟唱祭文的那個人換了,不再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而是一個十分蒼老的聲音,估計至少有七八十歲。其次是內容,上一次祭文中說有三十萬個匹格,而這一次則是六十四萬匹格。老祭祀這次來主要是感恩的,他在祭文中感謝匹格大神幫他們擊潰了強敵,他們的家園保住了。


    隨後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人來吟唱一段祭文,都會有嘈雜的歌舞聲。吟唱祭文的人也不斷的改變,有的嗓子粗,有的嗓子尖細,有男的,也有女的。祭文的核心內容雖然永遠是讚美匹格大神,但是細節上卻是千變萬化。


    變化最明顯的是匹格的數量,從最初的三十萬匹格一路增加下去,最高峰竟然達到了四千多萬。然後匹格的數量逐次減少,最大的一次竟然一下子降低了一千五百多萬。


    當匹格的數量達到七百多萬的時候,這個叫做匹格的種族已經不再是單純的一個民族了,而是變成了一個國家。祭祀前來歌唱,祈禱匹格大神指引匹格國開疆拓土。當匹格的數量增加到八百五十萬的時候,匹格國已經變成了整個神喻大陸無敵的匹格大帝國,祭祀前來吟唱,主要目的是來報告大捷的。隨後匹格數量攀升的速度越來越快,每一次都會增加幾百萬。這個時候再也沒有大規模的戰爭,祭祀前來吟唱的目的變成了祈禱平安。


    從祭文的變化可以看得出來,自從這個匹格族發展壯大,最終變成統一神喻大陸的大帝國之後,匹格的生活水平直線上升。匹格們覺得很滿足,他們的進取精神逐漸喪失,開始享受安逸的生活了。


    一直到匹格的數量達到了四千一百多萬的時候,祭祀吟唱的主要內容才重新以戰爭為主題。似乎匹格們安逸的日子過得太久了,戰鬥力大大消退,那些被他們征服的民族趁機揭竿而起,意圖推翻強大的匹格大帝國。


    從那以後,祭祀每一次前來吟唱,匹格的數量都會有所減少,有的時候是幾十萬,有的時候是幾百萬。祭文的內容大多一致,都是請求匹格大神顯靈,幫助匹格大帝國渡過難關。當匹格的數量減少到不足一千六百萬的時候,一場災難性的大減員降臨了。祭祀幾乎是以一種近乎哭泣的聲音向匹格大神匯報,匹格大帝國不複存在了,匹格族正在遭受其他種族的肆意殘殺,在短短的十年之內,匹格被殺害了一千五百多萬,僅存的一百萬左右匹格大多數逃進了深山老林,過著惶惶不可終日的日子。


    說句實在話,聽這些枯燥的如同和尚念經似的聲音,對於王海濱來說的確是一種折磨。如果換了是以往,王海濱寧可堵住耳朵,也不要聽這些人呱燥。可是沒有辦法,王海濱的身體不能動彈,他的眼睛看不見光量,他隻能被動的聆聽這些可怕的噪音。


    久而久之,王海濱也適應了。王海濱強迫自己相信,自己是在做著一個十分乏味夢。因為王海濱雖然感覺到經曆了十分漫長的時間,但是他卻一點也沒有感覺到饑餓。隻要是夢,就有醒過來的一刻。因此王海濱迫切盼望著自己能夠醒過來的那一刻。


    不過聽了幾十次祭文吟唱之後,王海濱還是從這些祭文中窺探到了一些信息。如果這些祭文講述的是一個民族的話,王海濱已經理清楚了他們發展的脈絡了。


    首先這裏有一個神喻大陸,大陸上存在著許多智慧種族,其中一個智慧種族就是匹格族。匹格族的智力低下,好逸惡勞,因此在眾多種族中備受歧視。一直到匹格族的守護神匹格大神的神仆出現的那一刻,這種備受欺淩的局麵才得以改觀。


    匹格大神的神仆教會了匹格許多實用的知識,使他們的智力水平得到了空前提高。更為至關重要的是,匹格大神的神仆讓他們懂得了什麽是尊嚴,並且率領他們為了尊嚴進行了艱苦卓絕的戰鬥。匹格族在神仆的帶領下,經曆了一百多年的戰爭,最終統一了神喻大陸,成為整個大陸最強大的種族,所有的匹格搖身一變,從往日被人唾棄的白癡,變成了神喻大陸的統治者。


    然而正當匹格大帝國處於鼎盛時期的時候,匹格大神的神仆卻離開了匹格大帝國,回歸了匹格大神的懷抱。至此之後,匹格大帝國的國運每況日下,很快就分崩離析,那些昔日被征服的國家紛紛獨立。當最後一次大決戰失敗之後,匹格的數量下降到一百萬以下,再也不能支撐一個國家了。


    祭祀前來吟唱的時間是有規律性的,大約每隔十年來一次。王海濱粗略的估算了一下,他一共被動聆聽了四十多次吟唱。這也就是說,這個叫做匹格的智慧種族在四百多年間的時間裏,經曆了從一個近乎流浪族的小部落發展壯大,變成了一個強大的大帝國,然後盛極而衰,重新變成流浪種族的全過程。


    如果這不是一場夢,這絕對是一部精彩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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