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風旗,胡從道一日一夜便過陵昌、陽化兩縣,直直往長寧縣奔來。


    沿途,他本欲順手給兩縣各來道龍卷,但想著這等舉措,極可能將定宿府那歸真老道引來,就按捺下蠢蠢欲動的心思。尋思著,等做了一道雷霆將屍魁送回命匣的小子,再跟那老道繼續玩抓迷藏,豈不是更盡興。


    再過了小半日,在日正中天時,他一腳踩在長寧縣百裏外的新溪山上,遠遠眺望著前方的人氣騰騰得縣城。


    “嘿!好一幅人間盛景!”


    胡從道低聲輕笑了下,一晃身,人就出現在南城牆上。


    “咦,有同類的味道!”居高臨下,有風迎麵送來,他使勁地嗅了幾下,不由得皺起眉頭。


    順著味兒得方向,他張目往東市望去,就見著一個美嬌娘領著兩個小丫頭,後麵跟著個推著板車得青壯,款步姍姍地拐過縣道,往旁邊另條大道走去。


    “竟然是隻雌靈狐!”


    胡從道心中一顫,瞧著胡三娘搖曳生姿,再見她似嗔還笑與兩個黃毛丫頭對話,心中猛然湧上句詩詞: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北元坊間傳聞,此句是北元文聖,首遇太一觀相思遠時,情難自禁脫口而出。至於真假,卻不可考。這句詩詞在意清州流傳甚廣,畢竟牽扯到煉心府與太一觀兩尊真仙秘事,很是讓人生出無邊遐想。


    見著胡三娘,胡從道立馬就忘了此行所為何事。這會兒,他滿腦子都是與胡三娘結秦晉之好,生下一窩狐狸寶寶的旖旎畫麵。


    按理說,胡從道身為七尾妖狐,妖心早已經修煉的如同磐石,除了天妖大道,其餘皆難動其心。


    退一步講,天妖城貌比天仙的妖狐多不勝數,為何獨獨一眼就對胡三娘著迷上了?


    其原因有二,一是靈狐本身對妖狐就具有致命吸引力,不管是吸其陰 yuan陽 jing,還是常伴身側,皆能助推妖狐通往天妖之道;


    二是,胡從道蠱惑幻術已臻大成,偏偏胡三娘修煉的《煉神篇》,本身就極為克製邪魅蠱惑之術。


    而她自身就是此道高手。兩相結合下,胡三娘不知不覺中,已將魅惑幻術推往近道之術的層次,一言一行,無時不刻不在顛倒眾生。


    平日裏刻意收斂,長寧縣百姓也就隻覺得她貌若天仙,心有所旖念時,立馬就想起胡娘子那彪悍作風,直覺得臉頰隱隱生疼。


    但胡從道不同,他一眼就看到了胡三娘隱於體內的風姿,加上對於靈狐得貪欲,馬上就被勾的情動。使得他不知不覺中,反中了胡三娘的魅惑之術。


    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陰溝裏翻了船的胡從道,晃身間就穿著上了身錦袍,頭束玉簪,腰佩水玉,腳踩雲靴,再打上把紙扇,一副翩翩俊相公的模樣,踩風就落在胡三娘麵前。


    自以為瀟灑得打開紙扇,秋風中極其騷包地扇了兩下,便要開口問好,就聽著胡三娘冷冷的喝聲。


    “滾!”


    前些日子,因為蟲疫緣故,長寧縣湧進了眾多外縣人口。當中自然有不長眼的浪蕩公子哥、惡少及地痞無賴,很是再上演了場胡娘子拳打地痞,腳踩惡少的戲碼。


    兩小丫頭對這類狂蜂浪蝶早已經見怪不怪了,嘻嘻哈哈朝著胡從道擠眉弄眼;過路的群眾早已經駐腳,一臉戲謔樣子,就差搬把凳子,磕著瓜子,等好戲上場再吆喝兩聲,就齊全了。


    後邊的胡安,擱下板車,走上前來就想把他給拎走。


    胡從道剛打開紙扇時,已經悄然對胡三娘施了蠱惑之術。往常,這招對另個狐妖使來,對方早已經膩聲纏了上來。


    哪知道胡三娘竟然不按套路出牌,他被罵的有些發蒙,旋即陷入深深自我懷疑……


    胡安張開滿是老繭的右手,一把拎住胡從道的衣領,稍一用勁,想著將他甩往邊上的河裏,哪知道如同拎住山根,扯得自個往前一個踉蹌。


    聽著周遭“哄然”的發笑聲,丟了麵皮的胡安,剛想發狠,運轉《煉體篇》裏氣血搬運之法,抬頭就對上了胡從道那對似笑非笑的眼眸,精深一恍惚,自個就要往河裏跳去。


    “回來!”胡三娘見狀不對,及時發聲將胡安喚醒。


    見他一臉詘詘不知如何言語的樣子,她命令道:“胡安,帶媛媛和小鴨回蘇苑。”


    隨後,轉頭朝看戲的群眾說道:“諸位,還請散吧。”


    見胡娘子發聲趕人了,看戲的父老鄉親也就悶頭散去。


    等胡安和兩丫頭走遠,胡三娘這才對著眼前這個看不出深淺,直覺上是同類的胡從道說道:“公子,看夠了沒?”


    “小娘子這般威風,我卻是越瞧心裏兒越是歡喜的很。”


    胡三娘眉眼秋波一送,uu看書 w 嬌笑道:“公子嘴甜的緊,卻不知是何方高人?”


    胡從道被她“以聲傳術”的一哄,隻覺得自個威風重振,眼兒一溜,反問道:


    “小娘子,可知道天妖教?”


    他見胡三娘含笑點頭,半真半假說道:“我卻是天妖教胡從靈。”


    胡三娘心中一跳,旋即,眼睛一眯,即驚且喜問道:“公子,你莫非就是那傳聞中半腳入天妖,仙蹤不可測的胡副教主?”


    胡從道聽得她心兒“撲通”亂跳,見她桃花眼都要擠出心來,昂首說道:“小娘子說的沒錯。”


    胡三娘提著裙擺,輕輕下扯,盈盈朝他一禮,胸口風光微露半闕。


    這恰到好處地挑逗,瞧得胡從道兩眼邪火暴漲。


    “公子,非是奴家不信你,實在奴家敬仰胡副教主良久,始終無緣一見。”


    “卻不知道,公子可有物證?”


    胡三娘起身後,嬌聲說道。


    胡從道昏頭昏腦間,剛想從腹中吐出自個身份令牌,旋即意識到,上麵刻的是胡從道,而不是胡從靈。


    他想了下,牽起胡三娘滑若無骨,溫軟如玉得纖纖玉手,說道:“天下間,有誰敢冒充我胡從靈?”


    她輕輕將手自胡從道手中抽出,撫了下鬢角,幽幽回道:“公子,奴家還有要事,這就告辭。”


    說著,抬腳就往蘇苑走去。


    胡從道見自個一番表演,沒將她鎮住不說,反倒惹她生疑。


    他緊走幾步,攔在胡三娘麵前,說道:“小娘子,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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