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和賀真人,隱於天上白雲。


    兩人見人潮,極其詭異的依次有序地退出杏花坊,眼中皆是一凜。


    “以聲遞術,盞茶功夫,滿城百姓皆入幻境。”


    “賀叔叔,這胡娘子的蠱惑之術,著實可驚可怖。”


    賀真人沉聲回道:“所幸胡娘子無害人之心,否則今日,怕是無人可以幸免。”


    白霜眼底寒芒轉瞬即逝,旋即說道:


    “單以幻術論,天妖之下,怕能比得過胡娘子的,屈指可數。”


    他長歎道:“可惜胡娘子向來不離蘇先生左右,倘若收入長公主麾下,行軍布陣憑添三分勝算!”


    兩人沉默了會兒後,賀真人就聽白霜說道:“賀叔叔,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咱們下去吧。”


    他點了點頭,按下雲頭,須臾間便落在了蘇苑門前。


    “篤篤。”賀真人上前敲門。


    不一會兒,他就聽到胡安不耐煩的語氣自門後傳來:“又是誰?!”


    還不等他回話,大門“吱呀”聲就被打開了條縫隙,胡安眼神淩冽地探出。


    “胡安,是老道我。”賀真人開口回道。


    “賀真人,這位仙姑是?”


    胡安一眼看到與賀真人並肩而立的白霜,眼中驚豔之色一閃而過,旋即沉聲詢問。


    賀真人撫了下長須,笑道:“胡安,通報下蘇先生,說有貴客臨門。”


    “兩位,請進。”胡安聞言,不再過問,即打開大門,躬身說道。


    賀真人率先入門,白霜隨後朝胡安點了下頭後,隨後而入。


    兩人轉過影壁小門,跨出院門時,就見著蘇鳳起和胡娘子,懷裏各抱著個小丫頭,正坐在院裏石凳上說話。


    “蘇先生,胡娘子,今兒老道領了貴客來訪!”賀真人笑道。


    蘇鳳起和胡三娘,轉頭就見著自賀真人後麵,緩步上前的白霜。


    胡三娘一眼就認出了白霜,心內立即揪起驚濤駭浪!


    還不等她有所動作,就見著白霜朝自己和蘇鳳起行了個道揖,說道:


    “太一觀白霜,見過蘇先生,胡娘子。”


    蘇鳳起聞言,心中咯噔一跳!兩人齊齊對視一眼後,旋即,心有靈犀般,放下何小鴨和張媛媛,俯首朝白霜回了一禮。


    “小鴨,媛媛,你兩先回房。”起身後,蘇鳳起朝兩丫頭說道。


    何小鴨和張媛媛這時候極其懂事,齊齊點頭,再小大人樣朝白霜行禮後,就跑回自己房間裏去了。


    “賀道長,這位仙姑,莫非是長公主?”蘇鳳起朝賀真人詢問。


    蘇鳳起見賀真人點了點頭,臉露驚詫,即驚且喜說道:


    “賀真人,白道友,請先入座。”


    “寒舍簡陋,怠慢貴客。”


    說著,他引兩人入座,轉頭朝胡三娘說道:“三娘,去燒壺茶水。”


    胡三娘點了點頭,朝白霜說道:“仙姑見諒,三娘去去就來。”


    白霜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下胡三娘,隨後點了點頭,說道:“有勞胡娘子了。”


    胡三娘朝她笑了下,轉身朝廚房走去。


    背對著白霜,她眼內驚慌之色一湧而出,旋即便又壓下!如往常般信然行走,然而,每次踏下腳步,她心兒便不為人知地輕跳一下!短短十來米,走的幾近脫力。


    直到走進廚房,她沒見白霜出聲,才終於舒了口氣。她一邊正常燒水,取茶葉,一邊暗咐:


    “看她樣子,應是沒認出我。”


    “自從修習《太上玉闕靈始經》,體內妖氣早已一掃而空,我近乎脫胎換骨。”


    “是了!單憑南明密探收集的信息,即便我與春風樓樓主同名,麵貌有六七分相似;但狐妖一族,自古皆冠胡姓,三娘兩字又極尋常,且化形女身大都貌美形似。”


    “初來長寧縣時,以賀司茂的老道,都不曾認出我來。”


    “她再厲害,未成仙人前,也無法看通我和公子的心思。”


    想到這,胡三娘嘴角翹起,心態平和地端起茶盤,娉娉婷婷出了廚房,往院中石桌走去。


    “蘇先生,白霜登門造訪前,已然聽賀真人談及定宿府蟲疫之事。”說著,白霜站起身來,朝蘇鳳起躬身行禮。


    “白霜在此,謝蘇先生仗義出手。”


    蘇鳳起將白霜虛撫而起,說道:“蘇某不過略盡綿薄之力,當不得白道友如此大禮。”


    兩人再次入座後,胡三娘已然斟好茶水,將茶杯擺放在各人眼前。


    “真人、仙姑,請喝茶。”胡三娘端莊坐下,說道。


    白霜和賀真人點了下頭,各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蘇先生,聽賀真人說你喜字帖,正好我這有帖草聖書法,便作謝禮,望勿推辭。”


    將茶杯輕放回石桌上後,白霜從袖中抽出一卷書軸,遞往蘇鳳起。


    蘇鳳起接過書軸,轉手遞給胡三娘後,才回頭說道:


    “如此,蘇某卻之不恭了。”


    胡三娘抱著書軸,告了聲罪後,往書房走去。等她再回返,坐下時,四人已經沒了一開始的拘束。


    “蘇某早有耳聞,說白道友有天女之姿。”


    “當下,卻覺得應改一字。”


    白霜微微頷首,微覺他言語有些孟浪;賀真人卻是接了話:“蘇先生,應改何字?”


    蘇鳳起正色回道:“應是天仙之姿。”


    一字之差,立意立時不同,隱約指出白霜半仙境界。


    賀真人笑道:“蘇先生端的慧眼。”


    白霜注視著蘇鳳起,見他不似作偽,不由得輕笑道:“蘇先生謬讚了。”


    隨後,她看著胡三娘眉心的花瓣和星粒,意有所指:


    “胡娘子亦是天仙之姿,手段更是玄奇。”


    胡三娘盈盈一笑,回道:“三娘這點微末法門,還入不了仙姑法眼。”


    白霜似笑非笑看了她一樣,轉頭朝蘇鳳起說道:


    “昨晚見蘇先生凝星液成符,端的玄奧異常;而白霜所修法門亦偏重符篆一道。”


    “見獵心喜下,還想跟蘇先生討教下。”


    蘇鳳起心裏一笑,知道重頭戲來了。


    “蘇某正好有道符篆,還請白道友和賀道長賜教。”


    不等兩人回應,他抬起右掌,往右眼輕輕一拍,“天羅地網符”便自瞳孔內飛出,落在他掌上時,已有巴掌大。


    任符懸浮於空,白霜和賀真人凝目看去,見符上有無數橫豎線條繪成法網,裏間法力湧動,隱約間覺得自己周身法力,竟有無所遁形之感。


    “蘇先生,此符何名謂?”賀真人問道。


    “此為‘天羅地網符’,蘇某便是憑此符,於平安縣看出妖魔氣息。”


    白霜和賀真人仔細端詳,心裏暗自揣摩。


    蘇鳳起和胡三娘,便自悠然喝茶。


    良久後,賀真人和白霜對視一眼後,歎然說道:“此符神妙,我不能及也。”


    白霜點了點頭,接口說道:


    “以天羅為名,察天機之妙;以地網為謂,攬氣息覓蹤;諸為不凡。”


    想了想,她繼續說道:


    “此符,以蘇先生通體法力為物,融情意二境而成;白霜觀來略知一二,便是勉力成符,卻也非‘天羅地網符’了。”


    接下來,四人便相互探討修煉心得,賀真人時不時以自身經曆為例案指出大道中各種關卡;蘇鳳起結合兩世記憶,加以對《太上玉闕靈始經》的理解,所言不多,但每每發人深省。


    白霜更是高屋建瓴,凡有所疑,在她解釋下,三人立時有醍醐灌頂之感;而胡三娘,在魅惑幻術一係上的獨到見解,為三人所讚歎。


    候在邊上的胡安聽得四人天花亂墜,隻覺的往日《煉體篇》上種種難以琢磨之處,矛盾頓開。見四人渾不在意,趕忙將何小鴨和張媛媛悄悄拉了出來,三人拎著竹凳,坐在棗樹底下,靜靜聆聽。


    張媛媛見好友和胡安一副如癡如醉的模樣,自己卻完全不知所雲,頗感氣餒。uu看書ww.ukansu.om 但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很快她就自個尋著樂子,兩隻亮晶晶的眼珠子,來回在白霜和胡三娘身上轉。


    如此,一聊便是大半日。


    天色昏黃時,四人齊齊起身,白霜朝蘇鳳起和胡三娘做了道揖,說道:


    “白霜今日所得甚豐,但身有要事,卻不得不向二位請辭了。”


    蘇鳳起和胡三娘回了一禮。


    “白道友真知灼見,令蘇某發聾振聵。”


    “望他日還有相見時,再次坐而論道。”


    白霜朝蘇鳳起點了點頭,又對胡三娘笑了下,便和賀真人告辭離去。


    蘇鳳起和胡三娘將兩人送往門外,等他們自街頭消失後,才轉身關門回到院子。


    “你這丫頭,今兒倒耐得住性子。”胡三娘見坐在棗樹下的張媛媛,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將她抱起,緩緩往其體內注入道法力。


    法力入體,張媛媛精神一怔,立即開口說道:“姨姨,我好餓啊。”


    蘇鳳起和胡三娘聞言,啞然失笑。


    今日院中之人,除了張媛媛皆有所得,倒是害她餓了一頓。


    蘇鳳起見胡安和何小鴨還在入定當中,便開口說道:


    “我去醉仙樓叫桌酒菜,犒勞犒勞媛媛。”


    “蘇先生,我要吃油燜雞。”張媛媛立馬接口。


    “依你。”他摸了下張媛媛腦袋,笑道。


    等他走出蘇苑,遙遙聽見張媛媛朝胡三娘說道:


    “姨姨,我也想跟小鴨一樣。”


    “她在學塾,一個人就能把那些搗蛋的男孩子全部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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