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頗大,陳恒目力所及,最近的山峰也有五六百米距離。


    陳恒這七天一直待在河水附近修煉,就是因為擔心穀種還有其他古怪,不敢亂闖。


    如今他雖然傷勢好轉,內力盡複,仍小心翼翼,隻沿著河水逆行,打算先找到他來時的路徑。


    如此一直走了大約一公裏路程,河水才到了盡頭。


    仍是那個半人高的岩洞,河水從中穿過,蜿蜒流下。


    石洞邊緣隱約還殘留幾縷血跡,應該是那天陳恒經過此地,無意間磕碰留下的。


    陳恒伏在洞口向裏望去,隻覺寒氣撲麵,裏麵漆黑一片,料想岩洞對麵就是他遭遇巨蛇的那片峽穀。


    陳恒伸手往岩洞裏麵摸索,隻覺入手滑溜無比,也不知這樣一個岩洞是如何形成的。


    小河很淺,大約隻能浸沒陳恒小腿的一半,河床表麵鋪著許多泥沙和石子。


    陳恒伸手去抓河床泥沙,手指陷入一寸左右,就感覺牢固無比,難以左右晃動。


    “若我右手複原,以雙手交替在河床發力,當可逆流而上,回到那片峽穀。”陳恒心念轉動,又微微搖頭,暗道:


    “不行,那片峽穀兩麵石壁光滑,以我的輕功,還難以攀登。”


    陳恒苦思良久,仍想不出脫離此地的法子,忽然自嘲一笑:“我也是想多了,眼下還是先把手傷養好吧。”


    他想開此節,就要離開,無意間瞥了眼洞口河水,忽然愣住。


    隻見月光照映下,從岩洞流出的河水似乎隱約染了一絲淡紫色,隻是月光不太亮,他看不真切,像是錯覺。


    陳恒暗自忖度,岩洞內或許還有古怪,便在心中默默記下這件詭異事,這才沿著原路返回了。


    這時天色已黑,陳恒功力剛剛複原,右手卻還難以動彈,不敢在穀中過多探查,這夜回到河邊草堆坐下,潛修一會兒內功,早早睡下。


    第二天清晨,陳恒照常練功,中途忽然心癢難耐,起身以左掌施展起降龍神掌。


    這些天來,他擔心影響右手傷勢,不敢稍有妄動,所以一直苦修內功心法,不曾練刀劍拳腳。


    此時他右手不動,便不覺得如何疼痛,再加之內功複原,甚至頗有進境,終於按捺不住,要活動活動筋骨。


    可是他和多數人一樣,都是右撇子,從出生起就慣用右手,一切武學套路,有意識或者無意識,都是右手為主,左手為輔,如此施展開來。


    如今突然變作左手為主施展武功,並且右手還難以動彈分毫,這樣哪裏能適應?


    一時間,一套剛猛玄奧的降龍神掌,竟讓他打得別別扭扭,像是小孩子過家家。


    勉強把神掌二十八招打完,非但不能運轉內息,配合掌法,就連掌招都有許多變形之處。


    陳恒隻覺一股鬱氣堵在胸膛,難以宣泄,左手拔劍,對著周圍花草亂砍一陣,又施展起蓮華寶典中記載的劍招來,也是極不順手。


    “哎!”陳恒長歎一聲,鐵劍還鞘,恨恨道:“黑雲宗宗主,這仇我記下了!”


    陳恒練武練得心煩意亂,索性暫且擱下,沿著河水下流再去探索山穀。


    這回情形和昨天卻是大為不同,昨天他逆流而上,花木越來越旺盛,花叢中紫果也越來越多,但空氣中芳香卻漸漸單薄。


    今天順流而下,竟然正好相反,花木漸漸稀疏,紫果最後也零星可見,空氣中的芳香卻越發濃鬱。


    陳恒不敢大意,走出一公裏路,發覺地麵居然變得光禿禿的,而且漸漸幹燥,泥塊硬結,一派荒涼。


    空氣中的香氣,到這時也濃鬱得有些詭異,令人喘不過氣來,吸入胸肺,隱隱有燒灼之感。


    陳恒早已屏住呼吸,不敢再吸氣。


    又過一段路,陳恒回頭忘了眼,隻見他身後不遠處,繁花似錦,綠草成蔭,果實累累,實在如同人間仙境。


    而自己當下立足之地,卻是土地龜裂,荒蕪至極。


    天堂與地獄,果真隻隔了一線之遙。


    陳恒轉回頭來,隻覺眼前一花,似乎有一條纖細的黑影在他眼底閃過。


    陳恒心頭一跳,還沒來得及反應,突然右腿已被一物咬中,微感刺痛。


    陳恒連忙低頭去看,微微一驚,那居然是條拇指粗細的小蛇,長僅一尺左右,通體幽黑,靈動異常。


    陳恒真氣運至右腿,伸腿在虛空連踢三腳,空氣同時“嘭嘭嘭”連響三聲,小蛇橫飛了出去。


    這是連環腿法的基本功夫,陳恒把這門腿法練到了大成,腿法精要早已融入一招一式之中。


    小蛇被震飛,陳恒臉色嚴峻,低頭去查看小腿傷口。


    隻見傷口流出兩縷鮮血,血液殷紅,傷處也並無不適之感,應該無毒,這才略感放心。


    忽然間,陳恒耳廓微動,一道極輕微的“嗤”的聲響傳入他耳中。


    武者的五感和本能反應本就遠勝常人,陳恒更是十分信賴自身感覺,耳朵剛一聽見聲響,腦海中還未思索,身體就已先一步倒躍了出去。


    陳恒前腳剛走,後腳原地就竄出一條紅色小蛇,形態大小與之前那條相近,隻不過一黑一紅。


    小蛇通體猩紅,“噝噝”吐著信子,較剛才那條黑蛇更為妖冶,也更具威懾。


    這時黑蛇也折返回來,和紅蛇並排而立,凶戾地瞪視著陳恒。


    陳恒不敢大意,一邊抽出鐵劍,一邊緩緩後退。


    突然間,兩條小蛇交錯繞行了一圈,uu看書.uuanshuom 一左一右,如同兩道閃電衝向陳恒!


    黑蛇速度尤快過紅蛇,動如閃電,卻寂靜無聲。


    兩蛇移動速度快過陳恒的身法,陳恒不敢轉身直奔,一邊倒退一邊施展起蓮華身法,腳步輕盈迅捷,險之又險地躲過了黑蛇的撲擊。


    然而兩蛇互為依賴,互相補充,黑蛇撲空,紅蛇立即跟上,陳恒身形無法再變,腳底發力一蹬,身子淩空翻了個筋鬥,再次避開紅蛇。


    經這兩次閃避,陳恒終究還是被兩蛇纏住,幸好蓮華身法高妙無比,他限於功力,奔行速度比不上兩蛇,但輾轉騰挪的功夫卻勝過兩蛇。


    片刻間,兩蛇各自又撲擊了十幾次,均被陳恒以身法躲過,陳恒也趁著每次閃躲的間隙,向後緩緩挪動。


    紅蛇似乎極為憤怒,連撲不中,突然厲聲嘶叫,蛇口猛地長大,射出一片毒霧來。


    那毒霧來得好快,速度尤勝兩蛇移動速度,陳恒又剛剛躲過黑蛇撲擊,難以閃躲,隻得以左手施展劍招阻擋。


    蓮華寶典中的劍法雖然不成完整武學套路,但一招一式均精妙絕倫,不然也不會被收錄其中。


    陳恒這一招“如封似閉”若以他慣用的右手使出,劍光眨眼環護全身,別說潑水,就是迎麵一股疾風刮來,也能把風力盡數擋在劍光之外。


    奈何他此刻隻能以左手使劍,劍招和手法雖然牢記於心,施展出來時仍感到別扭無比,劍法凝重笨拙,難以發揮劍招精義。


    這一劍,隻擋住了大半毒霧,一小片毒霧仍然透過劍光,飛向陳恒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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