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恒出了客棧,這時已是深夜,皓月高懸,月光卻顯得並不如何明亮,隻因月色下的太淵仍是燈火通明,一片繁華。


    陳恒走在熱鬧的街上,步法優雅,身形飄逸,又兼他此刻容貌俊秀異常,眉眼間一派孤傲清冷,這樣的風采最吸引少女目光,一時間也不知多少懷春少女偷眼瞧他,不知不覺滿臉羞紅。


    陳恒嘴角始終噙著一抹淺笑,這時他刻意營造的形象,要和他本來的形象徹底區分開。


    既然易容成另外一個人,與原本形象當然差異越大越好,不然有什麽意思?


    陳恒掃視人群,正想找一個搭話的目標,迎麵走來兩個少女,陳恒抬眼望去,微微一怔。


    其中一名少女,穿著一身紅衣,白色絲帶束著長發垂直腰際,一舉一動猶如九天仙子,固然聖潔高雅,卻隱含一股拒人千裏的冷漠,超塵脫俗。


    另一名少女落後了半步,緊緊跟著前者,她穿著一身淺黃花紋襦裙,搭配純白裏衣,身材嬌小,容貌嬌嫩可愛,眼睛仿佛兩彎月牙泉。


    這一前一後兩位少女居然是景雪和小蕊,這倒是巧了。


    陳恒負手駐足,微笑看著兩女走來,心中一動:“這真是巧得很,正好,我借機逗逗她倆。”


    他忽然移步,擋住二女去路,風度翩翩地作了一揖:“兩位姑娘且慢,在下問個路。”


    景雪聞聲立即頓住腳步,抬頭掃了眼陳恒,這一眼原本冷冰冰毫無情緒,忽然似有所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一絲疑惑。


    同樣未曾學武,小蕊就比景雪狼狽多了,景雪一停,她來不及駐足,粉嫩的鼻子頓時撞在景雪肩膀,“啊喲”叫了一聲。


    小蕊捂著鼻子抬頭,氣呼呼橫了眼陳恒:“別人好好走路,你一驚一乍不知道會嚇到人嗎!”


    陳恒臉上露出慚愧,對兩女拱手再揖:“實在抱歉得很,在下逍遙,第一回到太淵來,眼下……”


    陳恒尷尬一笑:“眼下是迷路了,剛才抬眼一看,就見到兩位姑娘宛若仙子般走來,這才起了詢問之心。”


    這一下又道歉又誇讚,小蕊反而不好意思了,臉蛋微紅,垂下頭:“好吧,原諒你啦,你要去哪兒?”


    陳恒正要答話,景雪忽然開口:“我們是不是曾經認識?”


    這一問,陳恒和小蕊兩人都是一驚,小蕊是驚訝以小姐的冷傲,居然會對一個陌生男子開口說話。


    小蕊連忙上下打量了一番陳恒,暗自嘀咕:“這個人確實有幾分英俊,小姐不會是……可是陳恒怎麽辦呢!”


    她小腦袋裏胡思亂想,陷入了糾結,手指繞著衣角打結,苦惱不已。


    陳恒卻是又驚又駭,差點以為景雪已經認出他了,直到看見景雪眼中也是驚疑不定,這才稍微放心,幹笑兩聲:


    “哈哈,逍遙還是頭一回和姑娘見麵,你大概認錯人了吧!”


    不料一向高冷的景雪微微點頭,又說:“嗯,你這名字起的真隨意。”


    陳恒又被戳中要害,嘴角微抽,搖頭晃腦說道:“人生如夢,倏忽百年,應當及時行樂,逍遙自在!


    在下本來不叫逍遙,後來改名逍遙,指的就是此意。”


    這確實陳恒取名逍遙的由來,他說話半真半假,景雪再也看不出端倪,駐足沉默,不再多言。


    陳恒見景雪沉默,也不尷尬,笑吟吟道:“請問仙子芳名是何?仙子容貌實在是我生平僅見……”


    “喂!”


    陳恒還要再說,卻被小蕊打斷了,小丫頭扁著嘴,顯然有些急了。


    小蕊在一邊見小姐和陳恒居然聊了兩句,心中早已焦急,脫口而出:“我家小姐已經定親了,請你自重!”


    這換成旁人肯定尷尬萬分,陳恒臉上卻神態自若,不過心中已經樂翻了天,暗道:“小丫頭居然這麽向著我。”


    陳恒玩心大起,有意和兩女胡鬧,再加上他對逍遙的形象定位本就是風流浪子,他當即目光由景雪轉向小蕊,風度依然俊雅,不現尷尬之態,語氣溫柔:


    “那不知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本公子正要找一個地方,你不妨帶我去吧。”


    陳恒目光十分溫柔,滿是柔情蜜意,小蕊被他這目光一盯,頓時羞紅了臉低下頭去,貝齒緊咬紅唇,忽然抬頭:


    “我是小姐的陪嫁丫鬟,你,你這……死了心吧!”


    小蕊見陳恒言語輕佻,本想罵他淫賊浪子,但又想他氣度風雅,相貌不凡,一時沒罵出口。


    這下不僅陳恒呆了一呆,連景雪都臉色一囧,拽住小蕊纏著衣角的小手,抬腳就要走。


    陳恒回過神來,連忙道:“哦對了,我有位名叫陳恒的朋友,他托我給太淵的景雪小姐送一封信,不知道你們認識他嗎?”


    “陳恒?”景雪倏忽轉身,凝目盯著陳恒。


    陳恒臉露微笑,又恢複了那副翩翩公子的神態:“是他,怎麽,你們也認識他嗎?說實話,我跟他隻是才相識,若非順道來此,我懶得幫他送信的。”


    說著,他把信拿了出來,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給兩女。


    景雪忽然伸手,竟然兩指夾住信封,眨眼就奪了過去,轉身即走:“景雪是我。”


    陳恒怔在原地,雙目微眯,盯著右手兩指,剛才那一奪,屬實詭異,他竟然沒看清景雪是怎麽出手的。


    若景雪並非奪信,而是並指戳他心髒,陳恒想到此處,打了個寒噤,心頭思索:


    “我這位未婚妻,真不簡單,她真的沒學過武嗎?剛才又算什麽……”


    正自沉思,uu看書 ww.uukanshu.om忽覺身後有人舉掌要拍,陳恒腳下微動,已經側身躲開。


    身後那人“咦”了一聲,隨即喝彩:“兄弟好身法!”


    陳恒抬眼瞥去,隻見是個高瘦的男子,男子臉色蒼白,腳步虛浮,身子猶如被酒色掏空。


    陳恒不認識這人,微微皺眉:“閣下是誰?”


    男子拍了拍陳恒肩膀,這回陳恒沒躲,隻見男子哈哈大笑,對陳恒豎起了大拇指:


    “兄弟實在是我輩楷模,我是穆羽,老子對那兩個小妞朝思暮想,夢裏也不知道想了多少回了,卻從來不敢像兄弟剛才那樣直接上去,兄弟真是……”


    穆羽。


    陳恒對他滿口渾話充耳不聞,思緒倏忽閃回了那天剛遇到王婆婆,王婆婆曾對他說的話。


    “哎,你不是和穆羽、穆河一塊兒去的嗎……”


    還真是冤家路窄,既然遇見了,某些舊賬總要結一結!


    陳恒忽然笑容滿麵,和穆羽勾肩搭背,言談甚歡,過了片刻,指指頭頂月亮:“羽兄,你看都這麽晚了,咱哥倆找個好去處再聊?”


    “你是指……”穆羽神色一變,目光中透出一股詭異的光芒,淫笑一聲,說道:“兄弟我熟門熟路,你隻管跟我來就是!”


    陳恒笑了兩聲,笑聲也十分輕薄,說道:“剛才忘了問那兩個小妞了,幸虧又遇上羽兄!”


    穆羽臉上露出驚懼:“兄弟,幸虧你沒問,那兩個女人可不好惹!”


    陳恒熟絡地拍了拍他的肩頭,表示明白,兩人說說笑笑,一路往太淵最大的青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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