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內部的火焰,此刻灼燒的尤為熾烈,巍峨山峰不斷震顫著想要鎮壓卻始終沒能如願。


    漸漸的,山體開始變得發紅滾燙,洞口四周開始龜裂,但即使如此,那山峰依然在抗爭,它的山體始終沒有融化分毫。


    江鬆奮力的嘶吼還在回蕩,不屈之山也似乎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怒吼。


    陡然間,不屈之山停止了震顫,整個山體似乎整體拔高了一截,雖然隻是一截,但卻要撐開天地一般,四周的無盡火焰好似靜止了片刻,緊接著,這些火焰似乎麵對了什麽可怕的存在一般,如潮水般想要逃離這座山峰周圍。


    然而,一股恐怖的吸力籠罩四方,那被火鳳撞出的坑洞此刻竟是極速旋轉起來,片刻間便化作一個火焰漩渦,如猛獸一般瘋狂的吞吸著四周的火焰。


    “咚!”一聲沉悶巨響傳來,不屈之山四周再沒有一絲火焰存在,它山體上的那個漩渦緩緩停止了旋轉,其沒火光蒸騰,似有鳳凰飛舞其內,但最終也隨著那聲悶響落下,再也沒有了聲息。


    直到此刻,這座不屈之山才緩緩飄落,江鬆被炙烤的血肉模糊的後背,緩緩浮現出一副如火如山的炙烤印痕,印痕中間,那個洞穴位置是一點猩紅。


    而此刻,肆虐天南的災難也終於落下了帷幕,以風景秀麗著稱的天南,大半變得滿目瘡痍,山河破碎,大地龜裂,無數個鮮活的生命頃刻間煙消雲散。


    趴在地上的江鬆早已失去了意識,但他的眼角卻一直在淌著淚水,淚水間摻雜著淡淡的血色,江鬆在昏迷前就已經意識到,再醒來,這個世界將隻剩下他一人了。


    意外總是來的太過突然,又太過猛烈,可是誰又能如何呢?命運從來不被自己掌握人,早晚都要經曆這這一遭,江鬆終究還是沒能幸免。


    “可惡!他王雲禮還有什麽臉麵當那天南鎮守!”南武國都城,南武國國主趙無錦,聽著屬下匯報的死傷情況,一把將麵前的桌案拍了個粉碎。南武國都城武隆城這次倒是幸免於難,沒有收到什麽波及。


    “國主慎言啊。”一旁仆從連忙顫顫巍巍的勸解道。這話要是傳出去,恐怕頃刻間,整個南武國都將覆滅了。更何況,如今天南設立鎮守,那南武國也是要劃歸到天南鎮守府管轄了。


    “哼,傳令下去,全力搜救災民,同時發出誅殺令,任何膽敢趁亂為禍者,無論罪責大小,一律殺無赦!”趙無錦怒火難熄,但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如今全力挽回損失才是頭等大事。


    “屬下遵命!”一眾官員武將齊聲應答,緊接著整個南武國都開始行動起來。


    “咳咳!嘶!”嗓子裏撕裂般的疼痛讓江鬆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但隨後全身的疼痛席卷而來,讓他忍不住的倒抽了一口冷氣。而他的意識也漸漸恢複了清醒。


    睜開眼看著自己烏黑的右手,江鬆的眼中再次流出了淚水。那手本來握著的應該是江涼的,而此時,手中隻剩幾片燒焦的衣物罷了。


    江鬆多希望自己永遠也不要醒來,就這麽陪著老江一起沉眠多好。可偏偏他把自己一個人留在了這個世界,自己一個人逍遙快活去了。


    “這輩子沒見過你這麽不負責任的老爹。”江鬆無聲的呢喃著。淚水似乎流幹了,他的眼角隻剩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拖著血肉模糊的身體,他趴在地上用有些焦黑的雙手,一點點的將身旁的泥土匯籠到了一起,老江什麽也沒留下,隻剩下這烙印著他的身影的泥土了,江鬆想給自己留個念想。


    每在地上劃動一下,江鬆手上的皮肉就被磨掉一分,他自己也受傷極重,身上的血肉幾乎沒有一寸是完好的。但江鬆卻全然沒有在意。似乎疼痛能讓他心裏好受一些。


    艱難的將那片泥土聚攏了過來,江鬆又一點點的向著身後爬去,張婆婆可還在不遠處等著他呢。此刻的江鬆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了,身上此時甚至還在散發著焦糊的味道。


    僅僅是調轉身體,就耗費了許久的時間,不過江鬆依舊是一點一點的,堅定的挪動著身子。


    然而,江鬆挪動了片刻後便頓在那裏不動了,眼角的血淚再次流淌,因為呈現在江鬆眼前的是一道恐怖的溝壑,那裏本來是有一座山的,如今卻是早已不見了蹤影。


    “對不起,張婆婆,對不起。”江鬆無力的用頭砸著地麵,他本來想讓張婆婆與江涼團聚的,沒曾想,這麽一個小小的願望此刻都實現不了了,那恐怖的火焰早已將那片土地摧殘的不成樣子。哪裏還能找的到張婆婆的蹤跡。


    哭著哭著,江鬆就又昏迷了過去,也許他真的很想就這麽一直昏迷不醒,但不知過了多久,一聲野獸的嗚咽聲再次將他的意識給拉了回來。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江鬆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幾天還是多久,炙熱的大地已經恢複了清涼,眼前一頭野獸正嗚咽著緩緩的向著江鬆靠近。是什麽野獸江鬆已經看不清了,他的眼睛也被烈火灼燒的有些模糊了。


    下意識的江鬆就想去拔刀,但下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刀恐怕早就融化了。那野獸的頭顱翻拱著地麵一點點的向著江鬆的方向靠近,終於,它抬起了頭顱,雙眼直勾勾的看著趴在不遠處的江鬆。


    緩慢的爬行了幾步,這野獸猛的開始前衝,它顯然也是餓極了,途中腳步竟是踉蹌了好幾次。但食物的誘惑顯然戰勝了疲憊,它的身形不屈不撓的縮短著兩者之間的距離。


    就在它終於到達了這能救它命的食物麵前時,一隻手猛的掐住了它的喉嚨。


    “哢嚓。”骨頭斷裂的聲音傳來,這頭野獸的身體沒有什麽掙紮的便不再動彈,它身上的力氣已經耗盡了,即使垂死,也再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反抗了。


    “對不起,我得活著。”江鬆此刻才看清,手上的是一頭野豬崽,是的,野豬是吃肉的,他絲毫不懷疑這頭他平時都懶得去獵殺的野豬崽,會在片刻後吞食他的身體,但江鬆的求生欲終究還是讓他出手了,雖然他很想去陪老江和張婆婆,但他們都想讓自己活著啊。


    剛才的一擊對如今的江鬆已經是極限了,他身子也沒有抬,一頭就紮在了野豬的脖頸上,溫熱的血液進入身體,江鬆的喉嚨不斷的蠕動著,就連喉嚨中火辣辣的疼痛感都被他給壓製了下去。


    不知吞吸了多久,江鬆才停了下來,他緩緩的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此時他才發現,身下的一個獸皮袋子竟有一部分保存了下來。這還是張婆婆用那頭即將蛻變成妖獸的玉頭黑尾虎的皮毛縫製的呢。不過為了怕被人看出來,毛發都被張婆婆處理了。u看書ww.uukansh.m


    看著手中隻剩紮口部分那一截的獸皮袋子,江鬆眼前仿佛又出現了張婆婆那寵溺的微笑。


    現在想想,自己幾人當初為了隱藏獵殺那頭玉頭黑尾虎的消息沒少費心思,到頭來還沒有端了一個銀蛇大盜的藏身之所賺得多。自己答應老江要用功法給他鋪床的願望再也實現不了了。


    過往的種種,一幕幕的在江鬆腦海裏劃過,漸漸的,這些畫麵一點一點的被江鬆深埋在了心底,成為了他最珍貴的一段回憶。


    從思緒中擺脫出來,江鬆挪動著身子來到他先前聚攏的那個小土堆旁邊。一點點的將那些泥土盛進獸皮袋子,終於,在那半截獸皮袋子再也盛不下的時候,江鬆牢牢的將它抱在了懷裏。


    “啊!”江鬆用盡全身力氣,忍著劇痛,艱難的站了起來,這裏不能久留了,血腥味遲早會引來附近幸存的野獸的。江鬆抱著獸皮袋,一步一步的向著縣城的方向走去。


    他的身形多有踉蹌,但卻一直沒有倒下,江鬆知道,如果倒下去,他可能就真的再也站不起來了。漸漸的天亮了,江鬆也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有沒有偏差,但他不能停,視線已經模糊不堪了,雙腳幾乎是在地上一點點的挪動。山林崎嶇,但他不敢停下來,他要活下去,畢竟有兩個人都不想自己死,雖然他們都拋下了自己。但他們要自己活下去!


    “快看,那裏有個人,快去接應一下。”恍惚間,江鬆終於聽到了有人呼喊的聲音,一群模糊的人影向著自己跑來。他再也堅持不下去了,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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