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啟在禪智那邊,正在解析百魔之魔念。


    而在另外一邊,沈水碧卻已經趕到了廣陽城。


    她可不像李啟一樣小心謹慎,而是一路衝刺,直接趕到了廣陽。


    李啟到了城市邊緣,都是老老實實落到地上,跑步前進的,但沈水碧不知道,知道也不在乎這個忌諱。


    她一路上禦風而行,化作一道虹光,在天上拉出一道痕跡。


    此時此刻,城防軍長官正打著哈欠和同事們打牌九。


    沒什麽人會在廣陽城鬧事,正相反,來往的商人們會拚命討好城防軍。


    錢多事少,就是說的這個職位了。


    昔日他還有不少雄心壯誌,但在這個位置上坐了三十多年,早就已經變的大腹便便,八品武道的修為也荒疏了。


    隻是,就在這時候,外麵一個軍士連滾帶爬的衝了過來。


    “長官!有……有遁光,朝廣陽城來了!”


    這個軍士急急忙忙的跪下,對著正在牌桌上的長官喊道。


    這肥肥的軍官麵色惱怒,嗬斥道:“喊什麽喊?什麽遁光?不是和你們說了嗎,敢在廣陽城禁飛區飛行的,都是有底氣的,說不定就是哪家的少爺,懂了嗎!?”


    軍士被這麽一說,立馬領會了長官的意思,他顫顫巍巍的說道:“那,長官,咱們就不管了?當看不見?”


    “新來的吧?那我就不追究你打擾我的雅興了,送你一句話,閉上眼睛,堵住耳朵,才能活的久!”肥肥的軍官說道。


    這話一說,周圍的牌友都高興的笑了起來,氣氛一時之間變得很歡快。


    肥軍官惱羞成怒,連忙一揮手,對軍士說道:“滾吧,大爺的牌運都被你給弄壞了!下次再做這種掃興的事,我撤你的職!”


    那軍士連忙跑開,生怕被遷怒。


    於是,整個城市都能看見的遁光,就這麽若無其事的衝進了廣陽城裏,而整個廣陽城,竟然沒有一個人攔她。


    倒也不是沒有其他的八品,但他們都覺得,城防軍都不攔,說明此人肯定有特許。


    城防軍卻覺得此人敢這麽進來,絕對有底氣。


    就這麽兩邊都不管,兔子就旁若無人的飛了進來。


    不過沈水碧到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


    她以前都是這麽做的,從來沒人攔。


    “找……王柏煙,是金浪門的人。”沈水碧心中想著。


    “王柏煙,王柏煙,王柏煙,金浪門,金浪門,金浪門……”她嘴上念念叨叨的,生怕自己忘了。


    隻是,念叨到一半,她突然一拍腦袋,想起一件事:“對了,不能讓別人看見我,李啟說了,要隱秘,這裏是廣陽城,是別人的地盤。”


    這麽想著,她往身上拍了一個術法。


    藏氣之術,當初第一次遇到李啟的時候,她就是用這招藏在黑霧裏的。


    這招可以掩去她身上所有的氣息波動,讓她如同不存在一樣。


    類似於隱形轟炸機,肉眼依然看得見她,但憑借查探之術,是很難發現她的,就連李啟也是靠道韻的力量才察覺到她的。


    本來,如果李啟沒發現她的話,她就會從黑霧邊邊偷偷溜走的,可沒想到被李啟一把抓了出來。


    不過,也算是好事吧。


    不對,應該說是沒什麽區別。


    反正,那個大祝不會讓自己走的。


    腦子裏轉悠著這些,同時還在模擬恢複陽神的法門,沈水碧隻用了自己大腦不到萬分之一的內存,開始找路,找人。


    兔子從來不是蠢。


    隻是,幾乎所有的時間,她的腦容量都用來思考關於道法學術上的事情了。


    陰神,在李啟幫她找回的月魄碎片的幫助下,已經恢複了,但想要把陰神轉化為陽神,還有很多功夫。


    陽神領腦宮神引子元神遊於上天,動以生也。


    陰神靜鎮形也生於無,如此結生陽神。


    需要陽氣外貢,陰氣內成,二象番錯,交結元靈,內真鎮衛,九孔受生,保魂固魄,萬神安停,保住三關,華芝充盈,與神同升,俱造玉清。


    一切事畢,咽氣三十九過,以鎮三十九戶,氣澤匝潤,流布一身,若能棄累,不拘世塵,鎮神固魂,絕死氣於九戶,鎮生宮於上關,如此,陽神才能成就。


    當前的問題在於,她的三十九戶都快碎成九十三戶了。


    至於三關九孔,別說保住了,這玩意兒已經沒了,現在她的身體裏連筋脈都是斷成一截一截的了,全靠她每日不斷想辦法維持生機。


    如果不是這麽嚴重,她也不至於連身體都這麽孱弱,甚至沒李啟的力氣大。


    如果身體是完好的,隻是修為沒有了,那麽憑她五品的肉身,握成小拳拳,一拳就能把禪智和尚捶死。


    七品和五品的差距,已經大到無法用言語形容了。


    可惜,說那些已經沒用了,現在的她就是這麽個情況,隻能慢慢來。


    所以,沈水碧的九成九以上的精力,都在腦子裏組合不同的陰陽爻,再結合成不同的法門,然後一個一個的嚐試,看看哪個對自己有用。


    隻有很少一部分精力會被她分配出來處理外界的事物,這就導致她看起來呆呆的。


    就像是現在這樣。


    沈水碧落到地麵無人處,像個幽靈一樣,飄忽飄忽的在街上尋找著。


    她準備地毯式搜索,看遍街邊每一塊招牌,找到金浪門。


    應該沒問題吧?


    她這麽想著。


    就這麽漫無目的的走,一條街一條街的走。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逛了十幾條街,每個招牌,每個門麵她都看了一遍,但還是沒有找到所謂金浪門。


    沈水碧有些急了。


    正常情況下,她是不會著急的。


    對她來說,時間就是很不值錢,她發個呆發幾十年都是常有的事。


    但現在不一樣,李啟被人抓走了,而他囑咐救人用的辦法自己卻找不到。


    怎麽回事?


    兔子因此著急了。


    所以,她停下了對修複法門的推演。


    之前那個呆呆的,在街上遊蕩的兔子,突然眼神裏就有了神采,甚至能隱隱看出精光在其中閃耀。


    關掉了工作軟件,現在,占據的內存,全部釋放出來了。


    “金浪門……李啟來廣陽城,是為了糧草,從這個動機出發,他有動機去主動接觸的應該也是關於糧食方麵的人,所以可以推測,金浪門至少是和糧食產業有關的。”


    她的思維馬上開始靈活的轉動起來。


    和糧食產業有關的,那麽定然會有大量的運輸和倉儲業務。


    幾乎是一個刹那,沈水碧的腦子裏就出現了整個廣陽城的地圖,她從天上掠過的瞬間,已經用餘光掃視了整座城市,之前已經忘掉了,但現在內存已經騰了出來,輕易的就調用了所有記憶。


    過目不忘對她來說是最基本的東西。


    整個廣陽城,每個街道,每個岔路口,所有的地標,麵積,全部清晰的在她腦子裏浮現出來。


    “倉儲和物流業務,需要的麵積和道路……”


    她心中默念著,馬上排出一係列的道路,然後對比。


    兩瞬之後,她馬上就確定了目標。


    通過統計,分析,以及排列出所有可能,她飛快的做出了一條可能性最大,線路最短的巡邏路線。


    隻用了四五秒,沈水碧就從漫無目的的遊蕩尋找,馬上變成了極有目的性的針對尋找。


    她快步在街上行走,幾乎帶起了一陣風。


    她沒有選擇飛或者用術法趕路,因為在她開始使用腦子之後,她就意識到了周圍那座佛塔的不對勁。


    那裏,應該就是李啟所說的禪智所在的位置。


    七品佛門修士。


    難辦,最好不要驚動對方,自己剛剛飛掠而來,應該沒有被發現。


    她是從專業角度分析得出的結論,那座佛塔現在依然內扣封閉,雖然外界看上去沒什麽變化,但在沈水碧的眼中,實際上已經完全處於內外隔絕的狀態,那座佛塔真正的本體正處於域外,和外界隔離了。


    這算是運氣吧,沒有被看見。


    那之後就更應該小心些了。


    對方沒有理由在看見之後依然不動手,而如果他動手,自己沒辦法。


    那就盡可能不要動用本身的修為,多靠本地人辦事。


    這些安排都是瞬間做出來的,兔子幾乎刹那間就做好了所有的安排。


    幾分鍾後,她就跑到了第一個目的地。


    “布莊……不是。”她隻是掃了一眼,確認不是糧倉,而是布莊之後,掉頭就走。


    隻是,又走了一分鍾不到,她就被人攔下了。


    幾個賊眉鼠眼的,衣衫破舊,吊兒郎當的街溜子,攔住了沈水碧。


    為首的那個上下打量著沈水碧,露出垂涎的神色:“姑娘,我看你匆匆忙忙的跑了不少地方了,是沒地方住,還是沒地方吃啊?”


    另外一旁的人則笑嘻嘻的補充道:“如果是沒地方住的話,不如到我們這裏來,還能給你找份差事做。”


    這麽標致的美人兒,還拋頭露臉出來。


    恐怕是因為鎮關那邊的事情吧。


    這種事,最近這些流氓幹的很多。


    女閭那邊,最近的平均價格降了兩百多錢,全仰賴他們的辛勤工作。


    而現在,他們更是像看見了金子一樣,圍在了沈水碧的身邊。


    這樣的美人,他們這輩子都沒見過。


    這要是送過去,怕就是未來十年的花魁,那提成可是嘩嘩嘩的來。


    所以,他們觀察了整整一個時辰,在確定了沈水碧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她也沒有修為在身,而且和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跑之後,他們終於出麵了。


    而沈水碧在看見他們的瞬間,眼前一亮。


    一個人找,終歸是太慢了。


    於是,沈水碧,點了點頭:“真的嗎?”


    那幾個人似乎沒想到這個美人如此好說話,紛紛一樂,立刻說道:“那是當然!”


    然後,他們便帶著沈水碧離開了此處。


    之後,那便是給她打扮打扮,聽話的話,一切好說,不聽話的話,自有手段收拾。


    他們的刑罰,動完之後身上無傷,但女人卻多半會羞憤欲死。


    沒有女人扛得住的。


    ——————————


    時值下午。


    夕陽西下,黃昏的光線暖洋洋的,照的人通體舒暢。


    王柏煙正在自己的宅邸之中。


    他一副施施然的模樣,非常的放鬆。


    寫字繪畫,拂塵滌硯,焚香烹茶,插瓶花,上簾鉤,做些小勞之事。


    他沒有把這些事情都交給侍女們做,因為這樣對身體好,身體時有小勞,盤骸血脈,乃不凝滯,正所謂“流水不腐,戶樞不蠹”也。


    一邊沏茶,他坐在躺椅上,等著熱水慢慢浸泡茶葉出味,然後閉目養神,喃喃自語道:


    “嗯……算算時間,李啟那邊應該爆發衝突了吧?那妖僧估計也做了反應,嗯,這樣以來,山水大陣可破,這廣陽州,要直麵吞天妖巢咯~,賺大了,賺大了!”


    看得出來,他心情很好。


    不過,就在此時,外邊出來跑過來一個家丁,對王柏煙說道:“東家!下九門的馬王指名道姓要見你!”


    王柏煙聞言,皺眉問道:“什麽叫指名道姓要見我?他不是認識我嗎?真要找我,自己溜達著不就來了?”


    下九門,不是指一個門派,而是指九個幹黑惡醃臢事的幫派,聯合組成的一個幫派,其實力頗大,類似於糧盟,背後也有八品在暗中撐腰,掌握著包括乞丐,人牙子,青樓,土木建築,賭坊等等一係列的生意。


    這下九門的頭頭,就被叫做馬王,這個名頭怎麽來的已經無人可知,反正稱呼就這麽一直傳下來了。


    馬王,就是廣陽城的地下皇帝,和這位糧盟背後的‘東家’,都握住了廣陽州生計的一角。


    但凡是廣陽城活著的人,都脫不開他們的產業。


    那個家丁慌張的說道:“不是,他們換了個新馬王!”


    “新馬王?!”王柏煙驚了。


    下九門勢力盤根節錯,不是內部人員根本搞不懂權力交接,之前那個馬王他也認識,威望極高,很是服眾。


    怎麽突然就換了?


    “換了誰?是下九門裏哪個門主?不對,不可能,下九門有重重規矩,絕對不可能奪權,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和我細細說來!”


    “我們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但是那個新的馬王,是個女的,剛剛坐上位置,就點名要找東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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