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覽諸天,說實話也隻是為了增長見識與底蘊而已,並不摻雜別的東西,李啟的真正目的已經達成了。


    當然,這裏的諸天,實際上隻是佛門的諸天而已,實際上其他地方也有諸天,否則就不會有‘諸天萬界’這個說法了。


    諸天是諸天,萬界是萬界,外麵的世界群和這些諸天們,才形成了已知的這一切。


    道門出名的三清天,就是禹餘天,大赤天,清微天的統稱。


    還有諸如大羅天,神霄天這種統稱,以及下麵的赤明和陽天,元明文舉天,顯定極風天這種實際性的地名。


    而神道天庭,尤其是神道的諸多星官們,也有屬於自己的諸天,譬如有氣無形,承擔著帶三垣二十八宿的‘宗動天’,宗動天之外,還有元際天,常靜天,月輪天等等。


    巫道也有,是對應四時的蒼天,昊天,旻天,上天四重天。


    魔道那肯定也有,那就是著名的欲界,也就是他化自在天,又稱天魔天。


    當然,這些,李啟都去不了。


    他去的隻有佛門諸天,從荼吉尼天出發,一路經過多聞天、持國天、增長天、廣目天、大自在天、吉祥天。


    再轉而向上,遊覽如意天,威德輪天,光明天,威德焰輪光天,智慧行天。


    每一層的天人都有不同的快樂,都有各自的興趣愛好,但快樂本身是不變的,他們享受著昔日自己得來的福報,一直到福報耗盡的那一天,再徹底墮入苦痛之中,待到苦難受盡,又進入天下,作為凡人,以決定自己的下一世是否還有福報,如此循環。


    或者,他們可以在這無盡的輪回之中,開識覺悟,選擇修行,以修行的方式來脫離這無盡苦海。


    如來有大業,其名為‘覺世’。


    如來要世人都覺悟,都自願自發的產生修行之願,不再甘於人世間的苦樂,轉而擁有更高級的追求,人人都成為真正的,絕不退縮的,具備大智大勇和堅定恒心的逐道者。


    世人為萬般虛名,為一些毫無意義的金屬塊去拚命,而他們所拚的‘命’,還有那些金屬塊或者虛名,又真的具備實在性嗎?


    所以,通過輪回,來讓所有人都意識到一時之間苦樂的虛妄,認識到自己生命的虛無,以此來錘煉他們,讓所有的佛門修行者都擁有堅不可摧的‘道心’。


    不再桎梏於俗世因緣,不被虛妄迷眼,不被魔念掌控,不被情緒和妄念影響,一步一步,永遠進步,這便是他們的目標。


    李啟懷揣著這樣的感想,閱覽諸天,有些地方不能去,他便不去,主要的是觀察諸天的運轉情況,以及天人們的生活。


    這其實才是最重要的,就好像他曾經對鮫人說過的那樣。


    “什麽樣的珍奇場景,又比得過鮫人一族千萬年來沿襲的傳統?”


    一族傳統尚且如此,那如今這堪稱亙古長存的諸天和其中的天人呢?


    大道,就存在於這種平常的東西啊。


    將這些東西全部寄存於心,在巫道的修行之法之中,他開始在自己的人身小天地裏‘雕刻’出一座座佛門諸天。


    這算是巫覡的一種修行方式,通過加深對外部世界的了解,深化自己的人身小天地。


    原理也很簡單。


    既然大道就存在於這些平凡的事物之中,那我直接搬過來,雖然不一定能夠領悟其中的大道,但總能照貓畫虎,複刻一些神異出來。


    當然,李啟複刻這些佛門諸天還不夠完善就是了。


    昔日,他將整個廣陽塞入體內,那是因為那一場大祭之後,那時候他已經對廣陽了若指掌,其中的山水脈絡,人文常景,都在他體內化為了實質,成為了他人身小天地的組成部分,所以對廣陽的能耐,他能發揮出十成十。


    而現在,對著佛門諸天重複了一遍廣陽的操作之後,但是對諸天的了解,肯定不如對廣陽的了解,所以複刻出來的諸天肯定也不夠還原,很多神異也無法複現,大概有九成九都理解不了吧。


    但是,廣陽和諸天怎麽比?哪怕李啟無法複現九成九的力量,剩下1%也夠他受用了。


    如今廣陽在李啟的體內隻不過是小小一座了,不再是那個幾乎撐滿他體內的龐大地區,可複刻出來的諸天,僅僅隻是這麽一點殘片,就已經讓李啟感覺到鼓脹無比,快吃不消了。


    但,能吃撐,說明有的吃啊,總比沒得吃好。


    不過,這一切的複刻行為,都得是在荼吉尼天的默許之下才能完成。


    若是隨便哪個巫覡來西天搞這套,真當佛門金剛們是沒有忿怒伏魔相嗎?少林十八銅人了解一下,想下山得闖銅人陣的。


    雖然李啟其實不知道諸天之中到底有沒有銅人陣,但他並不想試試。


    閱覽完整個諸天之後,已經是兩年過去。


    這比李啟想象的要花時間,盡管他已經盡可能快了,但還是用了很久。


    如果是悠哉一點的話,花個四五年都很正常。


    天人鄰居們都覺得很奇怪,覺得這是一個怪人,完全理解不了李啟為什麽要在擁有長久生命的情況下依然那麽拚命,那麽搶時間,甚至完全不休息。


    不過李啟也懶得解釋,就這麽做著自己的事情。


    閱覽完佛門諸天之後,李啟準備收拾行李回家了。


    他沒有去拜別白辰狐王菩薩,因為他知道,按照長生者的時間觀念,他們要不了多久就會再會的。


    李啟很快離開了諸天,重新返回了凡間。


    伴隨著冥想和青煙,他睜開眼睛,已經來到了天下的西天之域,就在他之前坐下的那座荼吉尼天菩薩像麵前。


    嗯……


    真不錯,一路平安,那麽,接下來最多隻需要半個月的時間,他就能回到巫神山,屆時就不再做別的事情了,可以繼續安寧生活。


    他悄然起身,不打擾凡間廟宇的生活,離開了這裏,準備踏上返程之路。


    隻是,剛剛走出門去,他就看見了一個帶著雞冠帽子,皮膚黝黑的喇嘛,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嗯哼?看得見自己?


    自己現在可是身融自然的狀態。


    李啟有些好奇,但是卻沒有主動招惹對方,而是選擇繞路而行。


    沒必要多生事端,都快回家了,人家看得見就看得見咯,還不許別人看得見的呀?他有修為在身,開了法眼,能看見也很正常嘛。


    李啟沒有管這些,稍微繞了一下,穿越寺廟,走過街巷市區,來到了荒野之中。


    西天佛國,很多地方都是荒野,完全沒有開發,實際上也沒有必要開發,畢竟凡間隻是‘西天’的一部分組成,屬於佛門六道之一的區域,隻是整個西天的六分之一罷了。


    李啟剛剛踏入荒野之中,就聽見耳畔傳來一個聲音:“施主請留步,敢問施主是否從西南而來?”


    話音之間,李啟看見,兩個喇嘛的身影,從遠處浮現。


    其中一個,就是剛剛那個在寺廟之中看自己的喇嘛長得一模一樣,估摸著是一個人,隻是李啟沒有了真知,無法使用直接探知內秉屬性,所以不敢把話說死而已。


    沒了真知,他就和瞎子差不多,隻能依靠僅剩的感官做出判斷,遠遠沒有利用真知來的方便快捷。


    而另外一個喇嘛穿著黑袍,身上披著人皮唐卡,手裏捧著一個顱骨,顱骨被做成了碗狀,碗中散發著腥臭的氣味。


    那是李啟相當熟悉的味道,在路上他可殺了不少做這種東西的和尚。


    這碗裏,就是五甘露。


    大成就上師之糞,尿,腦髓,少年元精,少女赤龍,輔以黃精根,天門冬花,紫茉莉,當歸,刺蒺藜,再加五大肉,也就是人肉、大象肉、馬肉、狗肉、孔雀肉製成。


    這是極惡極穢之物,他們以顱骨盛裝,端在手中,作為法器。


    蓋因這些佛魔雙修的喇嘛,喜好驅使魔頭、餓鬼、夜叉鬼等化現假冒之物,這些邪惡生靈喜食世間最汙穢之物如大小便,及眾生鮮血、鮮肉,因此佛魔雙修的僧侶要用五肉、五甘露供養他們,作為驅使他們的報酬。


    而且,正如同昔日禪智和尚最後和李啟他們拚命的時候,直接喝下了五甘露一樣,直接飲下,也能獲得極大威能,雖然副作用極大,還會影響諸多輪回的後果,乃至於汙穢纏身墜入三惡道,但也不失為一件拚命用的好東西。


    但直接喝下,就代表佛魔之間的失衡,對他們來說也是需要仔細斟酌的事情。


    是那些喇嘛?禪智和尚的師兄弟們,找上門來了?


    還直接問自己是不是百越來的,可見其已經查過了自己的來曆。


    就算雲方大巫遮蔽了自己的天機,但最樸素的物理調查還是有用的。


    這些念頭不過刹那之間,而李啟那裏心思一轉,馬上回應道:“在下是從西南而來,兩位大師有何貴幹?”


    “大師稱不上,就是想問問,施主是否和我宗喀巴一脈有道爭?為何一路走來,殺戮無數我無數同宗晚輩,還都是以大欺小,以六品修為欺負他們,恐怕不太好吧?”那端著五甘露的喇嘛如此說道。


    “我從未出手欺負過他們,事情隻不過是他們率先挑釁而已,以大欺小為人不齒,但不尊前輩,甚至還設計伏殺,這恐怕就不合適了吧?我出手懲戒合情合理,又有什麽特別的呢?”李啟對那兩個喇嘛如此說道。


    與此同時,他也在仔細觀察這兩個喇嘛。


    一個六品,一個五品。


    都不是水貨,都有正統傳承,來自宗喀巴一脈……


    這個他聽說過,宗喀巴,曾經的佛子,師從於信解智菩薩,也就是文殊菩薩。


    菩薩非常喜歡他,從此宗喀巴做了菩薩的侍從,從而聽受了許多佛法,甚至菩薩領他到釋迦牟尼佛的座前禮拜時,宗喀巴生起菩提心,用一串純潔無垢的白晶寶珠供於佛前,領悟了‘智慧’之意,他的法號便是‘善慧’。


    宗喀巴後來撰寫經文,著有《密宗道次第廣論》,其中便詳細記錄了五甘露的用處以及製作方法。


    而如今,宗喀巴已經脫離了原來的文殊道脈,號稱‘先顯後密’,已經和大黑天一脈關係相當接近了。


    六品的那個,就是最開始在白辰狐王菩薩廟宇麵前看見身融自然狀態下李啟的那個,帶著一個紅色的雞冠帽子,披著布製的袈裟。


    五品的那個,就是端著五甘露那位,披著人皮唐卡,代替了袈裟的位置。


    五品和六品,真難辦。


    那個六品的喇嘛說道:“出手懲戒?但我看施主的水平,施展的術法完全可以讓他們看不見自己,你明明可以規避,能夠讓這些晚輩不招惹你,甚至就算你直接展露修為,他們也不會為難伱,但施主卻偏偏要隱藏修為走上前去激怒他們,這不是冒犯,這是釣魚。”


    李啟聽見這話,笑了笑,語氣溫和的說道:“怎麽,他們動手想殺我,難道還成了我的錯不成?我已經隱藏了修為,化作凡人的模樣,對他們沒有任何威脅,你沒有理由責怪我不去縱容他們,我又不是他們親爹,為何要我來配合他們?”


    那五品的喇嘛卻一點都不急,隻是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噢,原來施主是這個脾性,怪不得要殺我徒輩,不過,也是他們咎由自取罷了,冒犯強者,死了也是活該,我前來找施主是另有他事,還請施主不要誤會,也勞煩施主能夠如實相告,畢竟,我心憂師弟,確實急切,人皆有情,施主能理解吧?”


    心憂師弟?


    李啟心裏咯噔一下。


    卻聽見那個五品的喇嘛繼續說道:“我有一個師弟,名叫驚怖言,有一師侄,法號禪智,昔日前往西南之後,再無音訊,我觀施主身上氣息,有我師門一脈的惡氣,想來是打過交道的,而且,施主身上……甚至有我師門一脈功法的影子。”


    “有我師門一脈的功法影子,再加上是從荼吉尼天而來,我師弟恰好和荼吉尼天的道脈有些聯係,就在想,該不會施主是和我師弟有什麽聯係吧?”


    “不知,施主能否如實相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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