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騎馬那個功夫,李啟早就跑沒影兒了!


    再說,他們騎馬也下不了水。


    李啟在內心裏感謝了好幾次六叔。


    排波勁,麵對不會水的人,真是優勢非常大。


    正是靠著這個,排波幫才能保持安全,畢竟,力壯幫和水馬幫打架其實都很強,但隻要在水裏,排波幫就立於不敗之地。


    一路順流而下。


    後麵馬蹄聲不斷,甚至有時候會衝到李啟前麵去,試圖阻截李啟。


    軍士們毫不放棄,誓要斬下李啟的頭顱!


    可是這是在漆黑的山路之中,李啟順流而下,就像是在走高速公路,而他們騎馬卻不能如此。


    如果他們騎的是老馬那種龍駒,能一躍十丈,甚至有雲氣環繞,輕身騰飛那種,李啟絕對是跑不掉的。


    但這些人的馬,都是普通的靈馬。


    一躍三丈已是極限,別說一躍十丈了。


    所以,他們在山林中疾馳,速度雖然不慢,卻很難跟上蜿蜒的河流。


    如果河流是直線,那李啟肯定遊不過他們。


    但是……這裏是山啊,有瀑布啊。


    李啟遇見瀑布,哪怕有十丈高,也敢直接跳下去,反正下麵也是水潭,不會太淺。


    跳水運動員都敢跳十米高台,自己體質比他們強二十倍不止,還有牛力術的厚皮在,不懼衝擊,隻要不是直接摔在石頭上,都沒事!


    萬一瀑布下麵真的全是石頭,水淺的站不住一個人……


    那就認了!


    逃命嘛,難道還有萬無一失之策?


    李啟向來是這樣,事情發生之前,他肯定會絞盡腦汁去思考一切可能性,安排所有的退路和計劃,看起來仿佛優柔寡斷一般。


    但真正開始做事之後,他絕對光棍一條,說什麽也不會遲疑。


    該拚命的時候,就拚!


    又不是第一次拚命了,有什麽好怕的?


    他敢跳十丈的瀑布,可追兵們卻不敢跳。


    他們騎著馬呢!


    跳下去,馬腿折了怎麽辦?摔死了怎麽辦?


    所以,哪怕是恨得牙癢癢,他們也必須繞路,必須找地勢平緩的地方下去,然後順著河流繼續追。


    他們倒是想看看,這鳥廝到底能在河裏遊多遠!


    但是,他們忘了一件事。


    這裏是百越。


    這裏有十萬大山。


    錯綜複雜的山川,以及水脈,形成了複雜的網狀水係,無數的河流與小溪,更像是各種林下植物的根係,蔓延彎繞。


    他們隻要繞路,讓李啟脫離視線不到一分鍾,李啟就會立刻繞路改道。


    不就是躲貓貓捉迷藏嗎!


    來!


    看看是你們這幫騎馬的,一看就知道是平原地方來的軍士有經驗,還是李啟這個老纖夫有經驗!


    李啟就不信了,這幫人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追到自己的痕跡。


    跳過起碼四個瀑布,遊了約莫二十裏,李啟仍有餘力,但身後的馬蹄聲卻輕微了很多。


    自己在水裏遊了二十裏,但這幫人繞路起碼繞一百裏。


    這就是山路。


    直線距離短,但真正跑起來,七繞八拐,隻要不會飛,那就準備好近在咫尺的距離卻要繞一座山吧。


    這就是十萬大山在深山裏的場景。


    兩個村寨,遙相呼應,對麵喊一聲,這邊就能聽見。


    但要從一個村寨,走到另外一個,卻得走上一天。


    山路便是如此崎嶇。


    這個特性,幫了李啟大忙。


    約莫三刻鍾後,李啟終於從河裏出來了。


    他渾身青紫,四肢酸軟無力,整個人都歇菜了。


    第一個感覺是冷。


    最開始因為很累,所以渾身都是熱的不覺得冷。


    但李啟忽略了一點,這個世界,是有氣的。


    水脈循環,會匯聚寒氣,水中寒氣逐漸逼入血脈,將他凍得渾身顫抖,骨頭縫裏好像都結冰了,連蛋都縮進了體內。


    再待一刻鍾,怕是凍出事了,以後沒兒子了。


    第二個感覺是累。


    真的累。


    肌肉已經不聽使喚了,不斷的抽搐,顫抖,腿已經站不直了。


    牛力術的三次機會早就用完了,沒有牛力術支持,絕對不可能全力遊泳三刻鍾之久。


    隻有試過的人才知道有多累。


    鐵人三項也才遊七裏地,但李啟剛剛遊了起碼六十裏。


    而且速度比鐵人三項快得多,還多次跳水,從幾十米高空一躍而下。


    這種體力勞動,已經讓李啟體內所有的氣一耗而空。


    又冷又累,李啟現在除了在河灘上趴著喘氣之外,已經是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徹底是條死魚了。


    “應該……逃掉了吧?”李啟有些意識模糊的想到。


    太累了,這次估計傷了元氣。


    隻是,還沒有結束。


    “小賊……你這鳥廝,讓爺爺我抓到了吧……?”一個和他同樣虛弱的聲音傳來。


    李啟立刻強撐起精神,朝著旁邊看了一眼。


    然後,就看見一個軍士,折了條腿,拄著長刀,一瘸一拐的朝著自己走過來。


    沒有馬,不知道他的馬怎麽了。


    他麵容猙獰仿佛是惡鬼,斷腿傷勢很嚴重,甚至骨茬都已經刺破皮膚出來了。


    李啟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人肯定是為了強行追上自己,策馬跳崖,先摔死了馬,自己腿也被摔斷了。


    落差不小的瀑布,跌進水裏就已經很夠嗆了,如果下麵是石頭,那沒摔死真是體質強橫啊,畢竟他身上可是有甲胄的。


    那可不輕。


    隻是,李啟卻歎了口氣。


    雖然對方已經是強弩之末,但自己又好到哪裏去呢?


    這人雖然斷了腿,但起碼還能支撐著走起來,手裏還拿得動刀。


    李啟手上也有刀,是那個軍官留下來的。


    肯定比那個軍士的要好的多。


    但他已經拿不動刀了,甚至連翻身都做不到。


    不過……束手就擒,絕對不是李啟會做的事情!


    他手腳發抖,戰都站不起來,卻依然鼓起一口氣,強撐著半坐起來,抽出長刀,用軟的和麵條一樣的手,對準了眼前的軍士。


    盡管連站都站不起來,隻能坐著拿刀,還得斜拖在地上才能保持不倒,但李啟卻依然怒目圓瞪,直視軍士!


    來啊!想要我的命,那就來!


    看看我能不能死之前,換你一條命!


    李啟表情猙獰,豁出命去,想要和對方同歸於盡!


    或者,逼迫對方放棄進攻,繼續對峙,給自己爭取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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