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影寒道:“這裏沒什麽好看的了,咱們走吧。”


    他的聲音,不自覺地變得溫柔了起來。可能在他心裏,跟女孩子交談,就應該用這樣溫柔的聲音。


    宮心竹雞皮疙瘩掉一地,她可不習慣對方的語調。


    她道:“剛才他們在場,有句話我不方便說出來。”


    洛影寒一愣,道:“請說。”


    宮心竹道:“鐵家這一回,到底得罪了誰?竟招來如此凶殘的報複?”


    洛影寒道:“你為何認為這是出於報複?”


    宮心竹道:“難道不是嗎?”


    洛影寒道:“江湖中喜歡濫殺無辜之人多的是,喜歡無故滋事的人也不少見。”


    宮心竹道:“可是你剛才也說了,這個常福,極有可能是故意潛入鐵府,伺機動手,如果不是報複,誰又會花這麽多的精力和時間,來對付鐵家呢?”


    這一回,洛影寒倒是沒有再說什麽。


    凶手除了殺死鐵豪龍之外,還想打擊鐵家的聲望,甚至是“巽影山”的聲望。


    如今外麵,已經有人在說了,“巽影山”的功夫,連三歲小娃娃都不如!


    正是為了維護師門的聲望,無塵子這才安排得意弟子巴巴地下山。


    他想看看,究竟是什麽人,敢跟“巽影山”為敵!


    宮心竹道:“鐵叔叔說,這個常福混入鐵家已有九年,如果他當時就是故意潛伏進來,想對鐵家有所圖謀的話,那麽,鐵家所做的‘錯事’,至少也該是九年前了。”


    聽她這樣說,洛影寒像是想起了什麽,他道:“我聽說,鐵豪龍師侄十年前因為醉酒,做了一件大錯事,誤了一位英雄好漢的性命,所以他從此以後,每逢喝酒,都會以茶代酒。不會這麽巧,跟這事有關吧?”


    宮心竹兩眼放光,道:“我竟然不知道,還有這樣一件事情。咱們趕緊問問他去。”


    兩人正想離開常福的房間,屋外又傳來一聲慘叫。


    洛影寒見機極快,身形一晃,就像化作一陣清風,朝著聲音處而去。


    “什麽事?”


    洛影寒叫道。


    不知何時,大雨已經停了。


    可是天上的烏雲一層又一層,厚厚地積壓著,還沒能散去。


    庭院之中,花木扶疏的角落裏,兩位白衣弟子,倒地身亡。


    兩人均是胸前中掌,一掌致命。


    兩個人,竟然隻發出一聲慘叫,可見凶手出手之快!


    鐵清風和獨孤問情都在現場。


    鐵清風抬頭看天,大喊:“何方狗賊!有種的現身跟鐵某大幹一場!鐵某頂天立地,不怕你們這幫狗賊!”


    獨孤問情道:“好快的身手,我聞得慘叫聲,便急忙趕了過來,凶手已然得手離去!我怕中了敵人調虎離山之計,所以沒有追出去!唉,就算追出去,怕是也追不上!”


    這一節,洛影寒深有體會。


    對手輕功之快,比他猶有過之。獨孤問情自然追不上。


    洛影寒道:“兩人都是仰麵跌倒,看來他們跟凶手打過照麵了。”


    獨孤問情道:“是啊。也不知這黑暗之中,還有多少厲害的殺手。”


    這話,大大增加了洛影寒心中的不安。


    鐵清風紅著眼,道:“就算再多,我鐵某人也不怕。”


    洛影寒道:“敵人在暗,咱們在明,還是小心為妙。”


    鐵清風心中憤恨,眼下這種局麵,人家是刀俎,鐵家成了魚肉……


    洛影寒還有一個更好的比喻,不方便說出來,貓玩老鼠。


    貓兒捉到老鼠之後,並不立刻吃掉。


    反正老鼠休想逃得掉!


    它就先將老鼠戲耍一通,再將其吃掉。


    這隱藏在黑暗當中的高手,難道有這麽高的本領,將鐵府的人,視作到手的老鼠嗎?


    這當中,還包括了洛影寒、宮心竹、獨孤問情……


    “大家快看。”


    宮心竹叫道。


    她出來之後,一直在認真檢查死亡弟子的屍體。


    她將其中一名弟子的屍體翻過來,隻見他手中還抓著一樣東西。


    是一塊紅布。


    抓得緊緊的,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她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紅布從他手中拿出來。


    “大家看。”


    洛影寒、鐵清風、獨孤問情、劉管家以及鐵府在場的幾位弟子,全都湊上來看。


    “貪生怕死,畜牲不如,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字是用墨汁寫的,幸好被死者握在手裏,不然大雨剛歇,滿地潮濕,怕是會洇散。


    鐵清風氣得胡子直翹!


    “放……他娘的狗屁!我鐵家男兒,個個都是俠義之輩!從不做害人之事!什麽‘殺母之仇’!簡直就是……放他娘的狗屁!”


    鐵清風氣極了,不知道如何措辭,隻會罵人。


    洛影寒跟宮心竹對了一下眼色,意思是,看來這事情的背後,u看書 ww.kanshu還真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


    鐵清風罵得再凶,也沒有人回應他。


    天空,屋頂,角落裏,四周黑沉沉的。


    他罵得啞了嗓子,隻好作罷。


    鐵清風交待門下弟子料理死者的後事,四人回到了大廳之中。


    鐵清風心下憤憤,接連死了好幾人,他卻連凶手在哪裏,都不知道。


    宮心竹拿著那快紅布,看了又看,終於忍不住問道:“鐵叔叔,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鐵清風沒好氣道:“我怎麽知道?”


    宮心竹道:“我問一句,九年前,或者十年前,鐵老爺子是不是做了一件對不起別人的事情?”


    鐵清風神情一滯,道:“為何有此一問?”


    宮心竹道:“如此狠辣的手段,顯然就是仇殺!你快說說看,鐵老英雄,為何要以茶代酒?”


    鐵清風喉頭快速吞咽著,緊張起來了,他道:“這……都過去這麽久了,還提它做什麽?”


    洛影寒沒有逼問他,隻是心平氣和地看著他。


    逝者已矣,他也不想揭故人瘡疤,可是事情發展到這裏,他真的很想知道,究竟十年前發生了什麽。


    很可能,眼下的慘案,就跟十年前的事情有關。


    宮心竹道:“咱們也不想提,可是人家找上門來了。”


    鐵清風道:“你說……他們是……夏家的遺孤?”


    洛影寒接過話頭,道:“什麽夏家的遺孤?”


    鐵清風這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悻悻地沒辦法收回,不想說也得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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