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宇對楊沫的告誡並非全無道理,蔣東林在京城子弟圈子裏的口碑並沒有他外表顯示出的那麽公然無害,他為人低調穩重,但是隻要認定的事情下手必然殺伐決斷。在個人生活方麵,子弟圈子裏的哥們都知道,稱蔣東林為女人殺手並不為過,很少看他帶同一個女人出席兩次不同的場合,但是卻也從來沒見過他在女人身上鬧出什麽麻煩,為女人做什麽丟份損臉的事來,圈子裏也從沒女人出來哭訴蔣東林的“始亂終棄”。這隻能表明,蔣東林對付女人很有一套,真可謂做到了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曾宇告誡楊沫不要沾惹蔣東林,一方麵自然出於心裏對楊沫還有感情,男人就是這麽一種奇怪而自私的動物,就算沒能廝守到最後,盡管自己已經另擇佳人,但是看到曾經相好的女人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尤其是比自己更加大牛的男人,心裏總不是滋味。另一方麵,曾宇倒也是出於對楊沫的的不放心,或者可以說是對蔣東林這樣的男人不放心。曾宇知道楊沫看著在場麵上似乎淡定得體,實際上私底下完全還是小女孩心性。不錯的家庭環境讓楊沫這個獨生女一路順風順水,從象牙塔似的高校進了對於單純的人來說也可以算作象牙塔的中央部委機關。中央部委不比地方基層,地方基層本身天高皇帝遠,自己上級單位層層累加,要想出人頭地就得機關算盡、手段盡出,整人整事的方法一套一套的。而中央部委的環境相對要單純一些,因為部委機關內部幹部消化比較緩慢和墨守陳規,權力間又互相製約,明麵上反而沒有地方基層那麽複雜和黑暗。楊沫出了校門就進入這樣一個在單位大家互相有禮有節,到地方基層被奉為上賓的環境,雖然大場麵的確見過不少,但對社會與人心險惡的了解,還是遠遠不夠的。


    曾宇早就因為方卉卉的原因對蔣東林其人進行了側麵了解,除去顯赫的家世背景,曾宇也早有耳聞蔣東林在京城子弟圈裏的花名,最可怕的是,蔣東林似乎沒有留下玩女人的壞名聲,因為跟過他的女人個個都愛他愛地死心塌地,雖然不情願被甩,但是也不敢出來亂說話。蔣東林有過一次短暫的婚史,對方正是方卉卉的堂姐方明明,蔣東林與方明明家世相當,祖父輩是一道扛過槍為新中國建立立下了汗馬功勞的元勳,兩人在一個大院長大,從小就被當作一對金童玉女,到了男婚女嫁的年齡自然而然就走到了一起,後來方明明為了自己的藝術事業毅然獨自赴美深造,兩人不久後離婚,據說蔣東林當年為了方明明的離去消沉過好一段時間,但是再出江湖之後就很少能聽到他負麵的消息了,隻是行事的逐漸老辣與他的花名一樣日盛起來。


    當曾宇在a縣的調研晚宴上看到蔣東明坐到楊沫身邊給她擋掉一杯又一杯的酒的時候,楊沫的臉上分明浮現出隻有在對著自己時才出現過的羞赧神情,曾宇感到自己心裏警鈴大作,但是他隻能跟在馬部長的身後,遠遠地看著他們。


    楊沫最近老是頻繁地往返於北京和呼市之間,因為買房。在京求學加工作已經快有8年的時間了,眼看著房價從自己來京時候的一萬左右蹭蹭蹭一路飆升,楊沫和父母都有點按奈不住了,雖說一萬多的時候就覺得已然天價,但是楊沫的工作性質注定了她要在北京長期抗戰,部委宿舍條件並不好,每次楊沫媽媽來北京看到自己寶貝女兒住在這麽擁擠的環境下都會眼紅鼻子酸。所以,當心儀地段的房價沒有衝破三萬大關的時候,楊沫家咬咬牙,準備給楊沫置辦一個小窩。楊沫和父母最終選擇了離單位不算太遠的一個社區,70多平米,30年貸款,父母來小住的時候也可以湊活,楊沫結婚以後可以分到單位的經濟適用房,所以買房的決定作為投資也算不錯的選擇。


    楊沫這會兒正坐在候機大廳裏看裝修公司給設計的裝修圖紙,自從房子手續辦好以後,楊沫就再也不讓父母為裝修的事情煩心了。如果讓女孩子選一個自己喜歡的梳妝鏡,或是選一種自己喜歡的壁紙顏色可能會讓她們感興趣,但讓一個女孩子從水電排布開始負責整個房子裝修事宜,估計十個有九個抗不住,楊沫這會兒正盯著圖紙頭大。


    “楊科長,你也回北京啊。”一個熟悉的聲音讓楊沫抬起正鎖著的眉頭。


    “蔣總!”楊沫看清來人,站起身,微微一笑。“這麽巧。”


    “是啊,嗬,回北京開會。啊,別站著,坐吧。”蔣東林大剌剌在楊沫身邊坐下,倒好像主人般,楊沫咧咧嘴角,坐了下來。


    “誒?楊科這是準備裝修房子哪?”


    “哎,一團漿糊,最近都折騰這事了……”還沒說完,蔣東林就湊了過來,“我看下?”


    “好”


    “嗯,我看這個設計蠻一般的,中規中矩的,小戶型在凸顯功能性的同時也可以有很精巧的設計,我有個朋友搞設計還不錯,可以介紹給你。”蔣東林把設計圖還給楊沫。


    “啊,那太麻煩您了,我都找好裝修公司了,不用了。”


    “等會兒到了首都機場有人接你麽?”蔣東林突然轉換的問題讓楊沫沒反應過來就隨口道:“嗯,沒有。”


    “嗬,那好,正好好久沒他了,約他一起吃個飯,讓他根據你的戶型先給你出一稿,要是可以你就考慮考慮,不喜歡他的設計那就算了。”蔣東林詢問的眼神看了一下楊沫,又笑了笑,說到:“就這麽定了。”


    楊沫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鬼使神差一般上了蔣東林的車,然後也的確去和那個設計師吃了個飯,隻是楊沫從始至終沒有發覺那個叫王譯的設計師探究了一晚的尋味眼神,楊沫也當然不知道蔣東林臨時推掉了當晚的一個重要飯局。設計圖當然一頓晚飯是定不下來的,蔣東林說設計圖出來了會聯係楊沫,又駕車送楊沫回住處。


    剛送走楊沫,王譯的電話就打了進來。“你小子,最近有個大賽我已經忙得暈頭轉向了,難得見你一麵吃個飯,還給我招來這麽個活兒,快說,那個妞是誰?看你那起勁樣兒。”蔣東林才拿起電話,那邊就急不可待地問。


    “嗬嗬,知道王大建築師你忙,這就是一小活兒,占不了你多少時間。不過,得給我做紮實了啊,至於風格麽,按照我的口味來就好了。”蔣東林說得輕鬆。


    “嘿,蔣總,來真的啊?還要按照你的口味來,您準備蝸居了啊。我看那姑娘挺單純,可不比你外麵那些花花草草,你別引火自焚啊。”


    “哈哈,哪能啊,都是你情我願的事兒。”蔣東林聽著對方這麽說著,愣了下神,轉眼又打了個哈哈。


    “哎,要是真來個能套得住你的主,也是好事,對了,明明回來了,你知道麽?”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鍾,蔣東林再開口的時候,已然沒有剛才的輕鬆愉快,“我們沒聯係過。恩……這個房子裝修的事,你多上點心啊,最後給她報個3萬以內的價,其餘部分我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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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險了,蔣東林,我看那妞和你不太熟的樣子啊,都這麽做好事不留名了,你危險了啊。不過你別說,那妞還真是挺漂亮的啊,就是正兒八經的樣子搞得我都跟著嚴肅了,怎麽老是你小子有這豔福,準備什麽時候拿下?哈。”王譯明顯感覺到蔣東林突然的嚴肅,故意打趣地說。


    “行了啊!拿下是自然的事。嗬,不說了,掛了。”


    蔣東林發動他的寶馬gt緩緩開上三環,神色有點木然地打開調頻收音機,慵懶的女聲洋洋灑灑傾瀉出來的時候,蔣東林想起這是方明明最喜歡的歌手,蔣東林換了個調頻,眼前又出現楊沫那強裝鎮定、正兒八經謝謝他的樣子來。蔣東林不否認,楊沫成功調動起了自己雄性本能的征服欲望與對新鮮獵物的探究心理。楊沫絕對算是男多女少的官場上少有的漂亮年輕女孩,而且那丫頭一臉嚴肅地同那些老頭子們正兒八經打交道的樣子讓蔣東林想起來就能不自覺扯開嘴角,還有她做報告時的嚴肅認真和精準到位,都讓蔣東林覺得陌生而有趣。至於剛才王譯說的,蔣東林自己並沒有深究。調頻台裏的主持人中文夾雜英語地不停“嘰裏呱啦”著,蔣東林卻不嫌聒噪,他咧開嘴彎了彎眼睛,緊踩油門往東邊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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