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遠在醫院裏住了三天,昏迷兩天,第三天不顧醫生護士阻攔堅持出院。


    傅老爺子派副官過來看望,也托人表達歉意,何遠聽完沒回一個字,平靜打發走副官,安靜地收拾東西離開,期間傅嵊那邊的軍警來過一趟,告知傅嵊目前的情況還算良好。


    因為是還沒有正式投入使用的抑製劑,而傅嵊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留院觀察的時間被拉長。


    何遠想了想,終究沒去見傅嵊。


    他剛出醫院就有一輛外形低調普通的汽車載走他,司機將方、賀兩家最新進展告訴何遠,按照王元燿背後那位大人物的打算便是將方、賀兩家祭天,但如果有人帶來更大的利益,那位大人物不介意更改合作方案。


    帶來更大利益的人不出何遠所料,就是方稷。


    方稷遠走南方積攢政績多年,得知方家突然出事才做緊急調回首都的準備,而他幾年前埋下的關係網也都動用了才勉強保住方高旻的命。


    “本來舍棄一個方高旻可以保住方家,但那位將邊境走.私和戰士被害兩樁案件扣在方家頭上,而方家這些年確實依靠方高旻的玉石毛料生意打通關係。方高旻和方家綁在一起,無法脫離,方稷想救方高旻和方家就必須舍棄他曾經費心經營的東西。”


    “方稷用這些東西跟那位做了交換,主要罪責推到賀家頭上。”


    “方高旻還沒上法庭,輿論已經遏製住,之後再走個形式,大概會判十年。”


    “但判決後才更好操作,也沒太多人盯著,等兩三年後風平浪靜再什麽緩刑減刑保外就醫的手段用上,就能撈出方高旻。”何遠偏頭看著車窗外,目光冷淡:“他們那麽踐踏律法,踐踏人命,隻要付出一些原本就不屬於他們的東西就能輕易得到饒恕。”


    坐司機位的男人歎氣:“你別太偏激。你哥他不希望你為他報仇,不值得。”


    何遠:“季哥不想報仇是因為他善良,可是加害者不會感念他的善良。”他抬眼,看著車窗倒影的司機側臉輕聲說:“你也不想報複嗎?”


    駕駛位的司機剛毅的麵孔冷厲無比,彈了一下小黃鴨汽車掛件說:“後天有一批從毛熊那兒運來的玉石毛料,跟以前的路線差不多,通往古玩街。方家現在很依賴玉石毛料這條斂財路子,風口浪尖上也不肯撒手,隻不過從滇南換成毛熊,如果連這路子也切斷,大概損失慘重。”


    何遠:“謝謝。”


    剛好送到華裳公寓,何遠簡單道別就下車走了。


    ***


    醫院隔離室,穿防護衣白大褂的科研院研究人員正做例行研究記錄。


    “有沒有攻擊欲1望?”


    “有。”


    “能克製多久?”


    “一個小時。”


    “很出色了,少將。您的麵前有兩個試管,一個是從您的現任妻子那裏提取出來的信息素,一個是跟您百分百匹配的omega的信息素。我們希望能夠得到您的同意,對您進行脫敏治療。”


    “理由。”


    “您本身的意誌在抗拒ao信息素的相互吸引,這一次您憑借自身意誌抵抗住o的信息素,但下一次、下下一次……總有您抵抗不了,不得不屈服於生理本能的時候。您做過抗o信息素的訓練,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屬於s級a的信息素會增加到一個您無法承受的閾值。”


    科研院研究人員說:“當您的信息素達到無法承受的閾值,要麽接受o的紓解,要麽信息素紊亂,單憑體外注射o的信息素其實也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所以我們有兩個方案,一是對您進行擺脫對您的現任妻子的脫敏治療,二是讓您提前聯係對o的脫敏治療並輔以新型抑製劑,有一定幾率不會罹患信息素紊亂症。”


    傅嵊皺眉,抓住其中一個特殊的關鍵詞:“我的妻子是beta,我對他的信息素無法產生依賴。”


    ab結契的羈絆遜於ao結契就是因為無法對彼此的信息素產生絕對依賴,可以短暫標記,卻不能永久標記,所以當a遇到天命o時,ab的感情才會特別脆弱。


    研究人員聞言頗為震驚:“但您的信息素裏殘留非常微弱的、偏向於o的信息素,我以為您的妻子是性征不太明顯的omega。”


    傅嵊矢口否認:“不可能,何遠他的的確確是beta,是偏向於正常人的beta。”


    研究人員更相信醫檢報告,他猶豫了一會兒便問道:“那麽可能是您的上一任妻子的信息素殘留……”


    傅嵊氣笑:“我隻有一個妻子。”


    研究人員不敢置信,低頭翻看醫檢報告:“但是您的信息素裏檢測到兩種信息素的存在,一種殘留更久、更微弱,另一種則是最近標記的,但很快就會消散——第二種才更像是偏向於正常人的beta的信息素。”


    傅嵊麵色鐵青,直勾勾盯著研究人員,輕聲說:“兩種……信息素?”


    研究人員:“沒錯,傅少將,確實是兩種非常相似的信息素,無論是味道還是元素成分,前一種是薄荷味的,後一種則是非常像薄荷的留蘭香。非常難得的,生物學有一句話說是世上找不到兩片相同的葉子,但可以找到非常相似的葉子,它們互為替代品。薄荷跟留蘭香的信息素就是可以互相替代的‘葉子’,不過很少有人知道它們連元素成分都相似——傅少將?”


    即便是打了抑製劑、穿了防護服的研究人員都能感覺到傅嵊身上湧動的信息素,好像受到什麽刺激一樣,情緒波動起伏劇烈,然而他麵上看不出什麽。


    傅嵊一字一句說:“我知道了。麻煩你們,暫時保密檢查結果。對了,我能問個問題嗎?”


    他語氣很輕,還挺溫和,突然間變得像個文雅的政客而不是鐵血手腕的軍官,那股洶湧的信息素瞬間銷聲匿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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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人員點頭說:“您問吧。”


    “第一種信息素會不會讓人上.癮?”


    “您放心,不會上.癮,隻是會讓您產生一點依賴,不會造成太大的困擾。”


    “原來是這樣……”傅嵊閉上眼,黑發垂落額頭,臉上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叫人更捉摸不透。“脫敏治療我會考慮,到時候再說決定。”


    “好、好的。”


    之後傅嵊公事公辦的一問一答,等研究員采集信息完畢離開,他再叫心腹下屬進來詢問幾個問題,譬如何遠出院前有沒有過來看他,再譬如醒來後的何遠是什麽表現。


    得知何遠出院前一次都沒過來,醒來後的何遠表現冷靜,沒有崩潰,傅嵊了然的仰臉,冷靜下達指令:“查何遠,六年前他去1中央街圖書館的目的、後來怎麽參與到soulmate的群架,他的家庭、過往,他認識的朋友,他腺體上的傷疤,我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是。”


    “……”傅嵊仰著臉看天花板,目光冷厲。


    他跟何遠相識於中央街圖書館一起暴1動,何遠是人質,他是救援的士兵,由他帶隊擊殺反叛黨、援救人質,救援過程中注意到人群裏不動聲色保護身後小孩婦女的何遠。


    何遠幹淨白皙,渾身上下都是溫溫柔柔的書生氣,這在他們一家三代都是軍匪氣的傅家可謂一股清流,他和傅家格格不入,偏偏就是入了傅嵊的眼。


    傅嵊對氣質溫和,一身書生氣的人都有些好感,何遠又正好長在他的審美點上,很難不留心。


    這是初見,即便留心,也不到動心追求的地步,何況何遠是beta。


    傅嵊一向理智,清楚如果他跟beta在一起將會麵臨數不勝數的麻煩,所以他在第二次遇見何遠時,選擇了克製。


    第二次是在soulmate遇見何遠,當時soulmate剛開店,收了股份的傅嵊可有可無,到底還是應方高旻的邀請去參加開店舉行的轟趴。


    之後混亂發生,轟趴變成群架,傅嵊從裏頭揪出臉頰有傷的何遠,送他去醫院。


    傅嵊選擇克製,冷靜分析過他跟何遠長久的可能性太低,便不打算與何遠糾纏,直到第三次見麵,何遠對他發動溫和而堅定的追求攻勢。


    傅嵊抬手蓋住眼睛,何遠,你最好別騙我。


    ***


    方高旻被關押看守所不到一周,人就瘦脫了相。


    方稷付出不小的代價暫時將方高旻從看守所撈出來,令方家人詫異的是撈出的過程很順利,隨即想到送出的東西,估計是某位大人物很滿意。


    賀星文跟賀家沒有一個方稷能救他們,前者關在看守所裏出不來,後者樹倒猢猻散,迅速頹敗,很快搬出軍區大院。


    方高旻在看守所受盡折磨,一出來就對家裏人說:“姓王的警察私底下讓人特別‘關照’我,折磨得我生不如死!”


    “他敢用私刑?”方父、方母震怒,“去醫院驗傷,讓他吃官司。”


    他們都知道首都刑偵支隊的王元燿是那位大人物的狗,眼下損失慘重,自然恨不得報複回去,罪魁禍首咬不到,打死他門口那條狗也是好的。


    方高旻虛弱地搖頭:“驗不到傷。”


    方父方母不解,追問究竟是什麽刑罰折磨,逼至方高旻精神崩潰、怒吼,發瘋的樣子嚇壞方家上下幾口人。等醫生過來打了鎮定劑,問及醫生才知道方高旻應該是有嚴重的心理陰影。


    “應該是被注射過某種精神類控製藥物,輔以心理暗示和電擊加以折磨,是軍部常見的刑訊手段,不會對肉1體造成傷害,但會直接作用於精神。後期需要接受心理治療,否則容易心神恍惚或精神崩潰而發生意外。”醫生說道。


    方父和方母都以為是王元燿動用私刑想從方高旻嘴裏套出情1報,好在有些秘密沒讓方高旻知道。


    方父和方母叮囑方高旻好好休息,不用擔心,已經確定方稷下周回來,隻要方稷回來,目前方家遭遇的困境很快就能解決。


    蜷縮在床上的方高旻聞言將手背咬出血,臉上流露出恨意嫉妒和不甘等情緒。


    方稷,他們眼裏隻有方稷!


    ***


    養好傷勢的何遠先去學校辦理辭職手續,結束後出校門口,收到沒標注的陌生信息,說是軍區的人在查他,他住的公寓附近也有人在監視他。


    何遠刪掉信息,知道傅嵊開始懷疑他了。


    他沒有任何動搖,前往被查封的soulmate,昔日熱鬧輝煌的pub如今門可羅雀,一整條街的店麵都關得差不多,隻剩下一些甜品店、咖啡店還照常開著。


    這條街四周圍都是商業高樓,就算此刻被重整調查,過不久又會恢複燈紅酒綠的熱鬧。


    何遠盯著soulmate半晌,轉身朝對麵的咖啡店走去。


    咖啡店一側的牆采用大量落地玻璃,窗明幾淨,麵向車水馬龍的街道,可以眺望到soulmate的燈牌。方高旻就在靠窗的位置,點了杯黑咖,一坐就是一下午。


    被撈出看守所後,方高旻無所事事,每天都來這兒待一下午,不管是玉石毛料的生意還是拿錢打通關係網,他的主場都是那間酒吧。


    他的關係網,他風光的事業,是在那間酒吧起步,也在那間酒吧裏發展到巔峰。不必依靠方稷,那些人眼裏也不再隻看得見方稷,憑他一個人就能讓所有人高看。


    可是一夜之間,心血全無,自己鋃鐺入獄,最終還得方稷來撈。


    方高旻深受打擊,頹喪不已。


    “方高旻。”


    方高旻抬頭,看見站定在他麵前的何遠,嗤笑一聲:“傅嵊沒把你艸死?”


    何遠坐下來:“是你搞的鬼?”


    方高旻怕傅嵊,卻不怕何遠,再落魄,他也比何遠強太多。


    “以前你可都避著我們,老師就是清高,瞧不起我們這些浪蕩敗家子。這次主動湊上來作什麽?不會是想奚落我吧?還是……”方高旻打量他,目光放肆:“被傅嵊艸怕了,找我安慰?”


    何遠不為所動,仿佛方高旻那些話沒一句能刺痛他。


    方高旻:“也是我看錯人,估錯你跟傅嵊的六年情分,但是傅嵊能撐過第一次,不一定撐得過第二次情1熱期。他早晚會選擇和北嘉,就算不是和北嘉,也會是其他omega。”


    方高旻搖搖頭:“其實你長得挺好看,圈子裏很多a都喜歡你這款,書生氣,文雅溫柔,做情人最拿得出手。我給個真誠的建議,如果傅嵊娶了omega,你可以來找我,我有很多資源,擔保你前半輩子都能一直攀高枝。”


    何遠笑了一下:“你似乎從來沒把情人帶進你的朋友圈裏。”


    方高旻滿不在乎:“他們不配。”


    何遠:“是家世不配,還是因為他們都是beta?”


    方高旻立刻拉下臉:“你調查我?”


    何遠:“你當初極力反對方稷跟季常在一起,到底是覺得beta貪慕虛榮,會害了你們方家傾力培養的未來的頂梁柱,還是因為你對那個beta有不軌心思?”


    方高旻臉頰抽搐,瞪著何遠,思緒恍惚,差點又被拉回六年前的過去,他竭力淡忘的過去,進入看守所後不斷回憶的過去,內心深處最恐懼的、極力掩埋的真相,此刻被何遠輕描淡寫的揭開。


    “你怎麽知道季常?”


    和方稷戀愛的beta、被燒死的beta,就叫季常。


    季常是養大何遠的哥哥,他在街上撿回流浪的何遠,給他家和家人,供他上學讀書,把一個可能會凍死餓死街頭、可能會變成混混的小乞兒培養成大學教授。


    何遠出生起就沒有父母,也不知道怎麽長大的,到能記事的年紀突然被拐賣,中途逃出來,一路流浪到首都,大概七-八歲的年紀,赤腳踩在滾燙的地麵溜進一個靜謐的小區裏,跟野貓一起翻垃圾桶找餿了的食物,然後被下來扔垃圾的季常領回家。


    十五歲的季常,剛失去父母,卻開始學著照顧一個非親非故的小孩。


    那麽、那麽溫柔善良的季常,懷著小孩被拋棄還選擇隱瞞,怕衝動的弟弟為他出頭而受傷害。


    何遠從久遠的記憶裏走出,盯著方高旻:“那時方稷已經不要季常,他愛誰娶誰跟季常已經沒有任何關係,明明季常已經放棄方稷,不再糾纏他,為什麽你們還咄咄逼人?你們趕他出首都,可他一輩子沒離開過首都,他家、事業、親人朋友都在這座城市,你們卻要他走?你們方家太霸道了,一個方稷騙身騙心不夠,你和你的家人,還有方稷的omega,你們都對他趕盡殺絕。你們整個方家都在殺季常。”


    方高旻麵色慘白,額頭冒出冷汗,輕輕哆嗦,眼前白光閃過,似乎產生幻覺:“我、我不是,我們不是故意的……是季常怎麽都不肯走,他之前鬧得太難看,死活扒著不放手,突然說放棄,你讓我們怎麽相信——他一個beta,本來就不配alpha!”


    方高旻的語氣急促凶狠,很快急轉直下:“但是我沒想殺他。”


    何遠低聲:“所以你想讓他當你的情人。”


    方高旻渾身一震,目光呆滯,冷汗越來越多,嘴唇顫抖,手指哆嗦得不行,眼球劇縮成一個點,很明顯他的狀態不對勁,心理防線正被攻破,精神麵臨崩潰。


    何遠:“那天你跟賀星文去找季常,你們喝多了,想對季常用強。季常反抗,無意間打翻酒櫃,電路老舊走火,你們倉惶逃跑,就在門口、在馬路口看著火勢蔓延,沒有進去救季常。你們嚇得酒醒,卻沒種的跑了。”


    方高旻無措的搖頭。


    何遠:“你看不起beta,這些年找的情人卻都是beta。怎麽?是愧疚,還是單純想試試自己嫉妒不已的兄長的beta?”


    方高旻表情猙獰,脖子青筋爆出,緊緊攥住桌角,整個人忍不住爆發出威嚇的信息素。


    來之前打過抑製劑、又是對a的信息素不敏感的何遠完全不受影響,直勾勾看過去:“你看過碎掉的季常嗎?渾身燒傷,無論做多少次修複手術還是會留下可怕的疤痕。你看過他渾身纏滿紗布,焦黑的皮肉混著血水和膿水,疼得叫都叫不出來的樣子嗎?你夜裏不會做夢?就沒夢見他找你?”


    何遠拿出幾張燒焦的病人的照片:“季常也是這個樣子。他好痛啊。他的孩子,你的侄子,也在大火裏哭,你沒聽見嗎?”


    “滾……”方高旻牙縫裏擠出這個字。


    何遠:“方稷快回來了吧。他一回來,你苦心經營的一切將煙飛雲散。你比不上你哥,一輩子都比不上。方高旻,你是人渣,人渣怎麽還不去死呢?”


    “滾……滾…………”方高旻大口喘氣,像個吸1毒的精神病患者,渾身哆嗦,突然暴起,衝著何遠怒吼:“滾——!”


    何遠麵露驚恐,瑟瑟發抖。


    咖啡店裏的安保機器人接到指令很快過來保護何遠,電擊方高旻,準備強製鉗製,然而遭受電擊後的方高旻突然陷入非理智的狂暴狀態,神經質的大叫,掙紮開安保機器人,恐懼地衝出咖啡店,路人驚慌避開,此時綠燈亮,車流奔騰,一輛重型卡車飛馳而過,‘砰’地撞到衝至馬路的方高旻並拖行十來米,碎了一地的殘肢和鮮血。


    咖啡店裏的何遠麵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戴上帽子,收起網上下載的燒傷照片,悄無聲息的退出人潮。


    ***


    方高旻車禍死了,死得能直接拉火葬場的那種,被一輛載玉石毛料的重型卡車撞死。方家亂成一團,方母情緒激動,鬧上市局刑偵隊要槍1斃害死她兒子的人,堅持有人謀害她兒子。


    警察告訴她撞死方高旻的司機正是賀星文的親媽,兒子被抓,傳出的消息是死刑,賀家也倒了,賀母直接發瘋,之前上方家鬧過但被趕出來,誰能料到她會幹出玉石俱焚的事兒。


    “還有一個事得通知你們,經調查發現凶手開走的卡車裝載大批從邊境走私的玉石毛料,跟方家也有一點關係。所以,請配合警方調查。”


    方母懵住,又哭又笑,狀若瘋癲。


    被頂罪的賀家倒了,賀母報複,撞死她的小兒子,而撞死她小兒子的卡車居然是他們緊攥手裏不放的一條來錢路子。


    這多荒唐。


    傅家也聽說這消息,隻讓傅家期去方家慰問以表哀思,之後不著痕跡地疏離方家,而同樣聽到方高旻被尋仇的傅家婧嚇得不敢再造次,倒是乖乖配合警方調查。


    方高旻一死,玉石毛料案子又掀起波瀾,方稷帶著妻兒不得不提前回首都。


    此時,醫院隔離室。


    傅嵊做完最後一組實驗,沒對研究員脫敏治療的提議做出回複,隻說以後會考慮。


    研究員溫聲說:“為了您自己的身體,和您的伴侶著想,您最好盡快接受脫敏治療。”


    傅嵊抬頭,突然說:“你不是之前的研究員。”


    研究員點頭:“嗯。他有一點事,讓我過來做最後一次記錄。”


    研究員穿著口罩、眼罩和防護服,密不透風,根本看不清臉,傅嵊看向他的胸牌,季白書,科研院院士,beta。


    “你是研究新型抑製劑的季院士?”


    季白書抬眼:“是的。記錄已經完成,您隨時可以出院。我先走了。”


    說完他便離開隔離室,房間門沒關好,傅嵊能看見他出去後跟門外的軍警交代注意事宜,一邊說話一邊按著手腕,撥下白色手套,露出腕間一圈凸起,似傷疤又似紋身。


    季白書交代完事宜就走了,在休息室裏脫下笨重的防護服,同事進來跟他打招呼:“季院士您好,您手機響了。”


    “你也好。”季白書回頭從常服口袋裏掏出手機接通,到角落裏細聲說話。


    同事掃了眼季白書的手機吊墜,一隻黃色的毛茸茸的小鴨子,心想溫柔的季院士原來還有這麽可愛的癖好。來電人是季院士的丈夫吧,聽說控製欲過強,每天電話查崗,風雨不落,得虧是季院士那麽溫柔的人才能扛得住。


    隔離室內,傅嵊扣上軍裝腰帶,身後是心腹下屬、即副官的匯報:“傅少將,這是調查小何先生的報告。”


    傅嵊頓了一下,頭也不回:“你說。”


    副官回想報告裏的內容,硬著頭皮說:“小何先生當年在圖書館遇襲、酒吧參與群架確實都是意外撞見您,至於之後的每次巧遇,都有過人工劇本的痕跡。不過,如果是小何先生主動追求,那麽製造偶遇無可厚非。追求……都是這樣的。”


    傅嵊:“做你的匯報,倒不用做多餘的閱讀理解。”


    副官訕訕:“是。小何先生是孤兒,小的時候遭遇拐賣,四處流浪,被姓何的人家收養,登記入戶口。”


    關於這點,何遠結婚時坦白過,傅嵊一直知道他是被收養的孤兒,跟養父母不親。


    那時他沒懷疑過何遠,但現在想想處處都是疑點,既然不親近,為什麽無緣無故收養一個流浪兒?


    “繼續。”


    副官吞咽口水:“雖然登記在姓何的人家的戶口本,但滿十八歲就遷出,做了獨立戶口,而且養他的人不是姓何一家。姓何的那家人說了,他們收錢辦事,賣了戶口而已,實際不承認何遠。”


    傅嵊轉身,背對身後的光,麵孔深邃,看不出此刻心情深淺。


    “是誰養大何遠。”


    “養大小何先生的人……叫季常。”


    吐出這一句的副官內心叫苦,連他這軍中粗人都知道最近政界風雲變幻,鬧得最大一事不就方、賀兩家?雖然輿情更嚴重的是邊境玉石走私等經濟案件以及間接害死邊境戰士,但幾年前死在知名酒吧soulmate的beta可也是件充滿狗血的案件,關注度也不小!


    那個beta,就叫季常。


    何遠跟季常,總不能隻是個巧到不能再巧的巧合吧,說出來誰敢信?


    副官偷偷觀察傅嵊的神情,驚訝地發現傅嵊沒有憤怒,甚至還笑了一下,嘴角噙著一抹笑,看上去很愉悅似的,可眼裏分明一點笑意都沒有。


    這模樣,讓他想起當初一起執行任務,全隊□□練折磨的魔鬼教官傅嵊。


    簡直毛骨悚然。


    傅嵊踏步向前,副官問:“少將,現在去哪?”


    傅嵊吐出兩字:“回去。”


    副官頭皮麻了一下,趕緊跟上去。


    到他們上車時,副官接到監視何遠的人的通訊,不小心開了外放,車內狹窄的空間都是那邊人驚訝無措的報告:“我們跟丟了人。監視發現屋內一直沒有動靜,學校那邊說人已經辭職。”


    “小何先生好像……跑了。”


    副官猛地看向傅嵊,後者一邊笑,一邊曲起食指敲著膝蓋,感覺像拿著小錘子的變態準備敲碎他情人的膝蓋骨。


    副官:“還……還回去嗎?”


    傅嵊:“為什麽不回?”


    “那……查各個交通隘口?”


    “何遠那麽聰明,估計查不到。沒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家在這座城市,跑了還是得乖乖給我回來。”


    回到華裳公寓的傅嵊背著手,靜靜站立在客廳,仰頭看著天花板,忽然進臥室查看電子管家的指令記錄,沒有痕跡。


    又查看編程記錄,也是毫無痕跡,幹淨得不行。


    電子管家和程序不會撒謊,可傅嵊一向自負,他更相信自己的自製力,不可能錯過電子管家的起床指令,就算沒有起床指令,依他平時的作息也絕不可能賴床超過兩個小時。


    然而玉石毛料曝光那天,他睡遲了。


    身邊隻有何遠。


    傅嵊一拳錘開電子管家,拆出裏頭的核心芯片,出來後將核心芯片拋給副官:“查一下過往的程序刪除痕跡。”


    副官被剛才鬧出的動靜嚇得心驚肉跳,聞言忙道:“是。”


    傅嵊在屋裏走來走去,好像第一次認識這公寓,最後他停在何遠的書房,擰開門進去,走了一圈,停在書櫃前,看著一排排編程,心情倒是頗為平靜的想著,何遠瞞得真好,原來他還學編程。


    傅嵊摸著書,到最邊邊的位置停下,撥下這本書,露出裏頭的暗格,非常簡陋的機關,可是因他從不進何遠的書房,何遠的秘密愣是在他眼皮底下藏了六年。


    整整六年!


    何遠騙了他整整六年。


    暗格裏都是整齊排放的試管,打開一管聞了聞,是熟悉的信息素味道。


    傅嵊終於笑出聲,抬起眼,眼裏是壓抑到極致的瘋狂的憤怒:“何遠,我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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