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少年人,一個端坐榻邊,一個斜倚床上,嘴裏說著本應是世上最柔情百轉的話,心中卻都沒有情意,實在古怪至極。


    陳恒暗暗歎氣,他已大概知道景雪是怎樣的性子,知她對於結為夫妻是怎麽一回事肯定全然不知,甚至可能連什麽是感情也不甚了解。


    這種人在前世幾乎不可見,並非先天癡傻,而是心境純粹無暇。


    可是這樣一個心境純粹無暇的人,別人為什麽會傳她經商有道,商場如戰場,陳恒難以想象景雪這樣的性子能在其中縱橫。


    沉吟片刻,陳恒又問:“為什麽是我?你也知道,我是陳恒,不是原來那個人了。”


    景雪歪了歪頭去看他,“誰都一樣的,我和陳洪一起長大,起碼看你眼熟,我是為了滿足爸媽的心願,還有打發那些煩人的家夥。”


    看著眼熟……陳恒嘴角抽搐,忽然覺得這樣沒心沒肺的景雪,有時候也有那麽一絲可愛。


    隨後陳恒又認真思考這件事來,原本他預料被景雪拒絕,然後婚約取消,自己浪跡天涯好不自在,如今眼前這位大美人說願意嫁他,雖然理由滑稽了些,但此刻是個男人都不能拒絕。


    “那好吧,”陳恒點頭,知道非去太淵城一趟不可了,“等我養好傷,去太淵找你。”


    他並未說娶,隻因陳恒始終把武學放在第一位,而且他也並未對景雪產生情意,覺得事情或許還有變化,等到時去了再說。


    兩人又聊幾句,景雪叮囑陳恒好好養傷,又說太淵還有景家事務要忙,這才緩緩離去。


    陳恒看著景雪轉身離開,不禁苦笑,喃喃道:“和這麽一位又高冷又神秘的美人糾纏在一起,也不知是福是禍……啊,差點忘了!”


    他忽然想起一事,叫住了景雪,景雪折返回來,疑惑地看著他。


    “那天我遇到黑雲宗的五個人……”陳恒緩緩敘述,把那天躲在樹後偷聽到的事情說給景雪聽了,最後說道:“……黑雲宗在策劃一場對玉香村的襲擊,但他們沒說具體時間和計劃,希望你能把消息帶回太淵,早做準備!”


    “好,我先去跟李先生說。”景雪頷首,緩緩去了。


    李先生,應當就是那位李神醫,他聲望極高,再加上景雪在太淵的地位,必能把這件事處理妥當,陳恒這才鬆了口氣。


    靜坐片刻,陳恒又開始研讀蓮花寶典,他雖然身受重傷,但精神在識海經文的影響下越發強大,領悟力和記憶力都在提升,此時已把蓮華寶典所記一一領悟,隻差實踐印證。


    左右無事,他開始常識修煉蓮華心法。寶典中成體係記載的武功隻有蓮華心法、蓮華身法,然後是易容篇、下毒篇、解毒篇、蠱蟲篇和攝心篇,其餘的則全記在雜篇之中,雜篇包羅萬象,既有刀劍拳掌等各路武功的見解分析,參雜少量武學招式拆解,也有各種行走江湖的小伎倆,諸如妙手空空之術、追蹤之術、盜墓機關等等。


    蓮華寶典的武學路數整體偏向輕盈飄逸,姿態優雅,蓮華心法則是寶典之中一切法門的基礎,陳恒修煉起來尤為嚴肅。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陳恒額頭漸漸冒出汗珠,他臉色悶紅,忽然睜開了眼睛,大口喘氣,過了會兒才再閉眼。


    如此又反複了一次,陳恒仰麵躺在床上,頹喪自語:“不行,我按照心法的法子調運內息,滋生真氣,可是我自身內息不強,不足以提供心法修煉,我……說到底還隻是煉體初期的武者!”


    煉體分初期、中期、後期、圓滿四層,初期充盈氣血,中期打熬筋骨,後期壯大精神,圓滿時渾身精氣神熔於一爐,頭頂現血氣長煙,內息滾滾如沸,真氣自生!


    煉體實在是武者極為重要的一道關卡,煉體完美,壓根不需要什麽內功,自然而然就能產生真氣。


    陳恒接連幾場大戰,連挫煉體境武者,甚至和三流武者鬥得有來有回,不知不覺已不把自己當成煉體境武者,渾然忘了他能有如此戰力,完全是倚仗降龍神掌威力無窮。


    那是武學之威,卻不是他自身厲害!


    想通其中道理,陳恒心頭一凜,暗道:“等傷養好了,要勤修苦練,紮好煉體根基才是!”


    靜臥片刻,陳恒忽然又聽見門外傳來腳步,接著走進一位青衣老者,直接向陳恒走來。


    “洪兒,還記得李爺爺嗎?”老人樂嗬嗬地坐在床邊,握住陳恒一隻手,神態十分慈祥。


    陳恒知道這就是李神醫,根據王婆婆的說法,李神醫和陳洪父母交好,也曾抱過小時候的陳洪,兩家關係很親。


    陳恒也不忸怩,大大方方喊了聲爺爺,李神醫開懷一笑,陳恒這才仔細打量起他。


    這位老人雖然須發皆白,但身材高大,氣質風輕雲淡,眼中神采奕奕,顯得精神矍鑠,很有長者之風。


    陳恒一見之下便不由自主對李神醫的人品氣度有了幾分信任,暗讚老人好風采。


    隻是相形之下,王婆婆就顯得風燭殘年,猶如在夕陽晚風下搖搖欲滅,陳恒知道李神醫比王婆婆還年長些,兩人差距卻太大了。


    陳恒知道李神醫年輕時就一直愛慕王婆婆,u看書 .uuknshu 後來遠走他鄉,一去數十年,這才回來。


    他心裏不禁犯起了嘀咕,暗暗替王婆婆擔心,但這是上一輩人的事,他知之不詳,擔心也無濟於事。


    李神醫說了一會兒陳恒小時候如何調皮可愛,陳恒父母晚上休息,他便幫忙照顧陳恒睡覺,要說起陳恒小時候的各種糗事。


    談及往事,李神醫眼中漸漸泛起淚光,感慨萬端,大有懊悔、惋惜之意。


    “可惜青蔥歲月再也不能複返啦,李爺爺年輕時留下了許多遺憾,洪兒你可要珍惜眼前人。”李神醫拍著陳恒的手感慨,言中似有所指。


    陳恒口中嗯了一聲,若有所思,他想李神醫大概是後悔當初沒有留下來陪伴王婆婆。


    卻見李神醫微微一笑:“洪兒,你覺得景家小姑娘如何啊?”


    陳恒老臉一紅,呆了一下,這一問真是突如其來,景雪猶如天成美玉,完美無瑕,任何人見了都會驚豔傾慕,陳恒自然也不例外,但這話怎可直說?


    他假裝糊塗:“咳咳,這……爺爺你是指誰?”


    “景雪呀,你未過門的媳婦,你若覺得好,爺爺明天就去景家幫你提親,把這事確定下來!”


    爺爺您可真猛!


    陳恒大感窘迫,沉吟一會兒才道:“這事兒我自己能辦,爺爺你不用擔心。”


    這話卻是不提對景雪感覺如何,陳恒深知自己本領太低,想得太多,勢必落個兩手空空,這是他前世悟得的道理。


    眼下他自然要以武道為主,強大己身,其他的,邊走邊看,不必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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