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尋真繼續沿著街道走去。


    一路上,時不時掃過身前身後,留意身邊人來人往,並沒有跟蹤自己的可疑之人。


    連續轉了幾個街角。


    終於見到一個寫著“粵發裁縫”的招牌,他方才站住了腳。


    來到裁縫鋪門前,放下手中錢袋,隨即手中帶血鋼刀往腦後一揮,將髒兮兮的發辮一刀割斷。


    然後,又將斬下來的發辮當成繩索,繞著鋼刀一圈一圈纏了起來。


    轉眼之間,一柄血淋淋的鋼刀,變成了一個黑乎乎的短杖。


    做好了這一切。


    他方才提起地上的錢袋,手持鋼刀短杖,進了裁縫鋪。


    到了店裏,也沒有大大咧咧,而是將手中鋼刀短杖往櫃台下方一靠,錢袋則往地上輕輕一放。


    “老板,你這裏有成衣嗎?”


    “有,有,客官,你要什麽樣的成衣?長衫,馬褂,別看我這個鋪子小,要什麽成衣都有的。”


    “短打,靈活方便的裝束。”


    “要論起靈活方便,便是鬼佬的洋裝……”


    “你這裏有洋裝?”


    “有,當然有,隻不過這價錢稍微貴一點。”


    “沒關係,你看看我的身形,有沒有合適的?”


    “有。”


    老板轉身便去拿了一件洋裝,回頭便見到孟尋真在脫衣服,已經赤身裸體。


    “客官,你這是……”


    “換衣服,試衣服,怎麽了?有問題?”


    “沒問題,沒問題,客官,你自便。”


    老板嘴裏說著,腦袋輕晃,心裏暗自嘀咕這個人沒臉沒皮不知羞恥當場脫光衣服,也不怕有傷風化。


    拿了幾套洋裝,各試了一下,結果都太小了一些。


    孟尋真看著瘦高瘦高,身上骨架挺大,能撐衣服。


    唯獨一套麻布做的洋裝,比較寬大合身。


    這卻是老板最初練手試做的洋裝,料子太差根本賣不出去,放在店裏招灰,顯得有些破舊。


    孟尋真仔細看了看,又用力拽了拽,結實耐磨又陳舊不顯眼,卻是很適合自己。


    穿了衣服,戴好禮帽,換了一身行頭,果然是大不一樣,氣質大是不同。


    原本的清朝人,頓時變成了從西洋回來的假洋鬼子。


    此時,估計沒有人能夠認出這就是剛剛做下大案的人。


    “多少錢?”


    “5塊……不,10塊。”


    孟尋真也沒有計較,點出了十個龍洋,放在櫃台上。又用舊衣服裹了鋼刀短杖,往腋下一夾,再也沒人能看出端倪。


    “請問附近哪裏有錢莊?”


    “錢莊啊,就在往前五十來步,不過,現在這大晚上的,錢莊早就打烊歇了,是不開門做生意的。唉,不像我們這樣的小生意,白天忙到大晚上,就怕錯過一單生意。”


    “謝謝。”


    孟尋真伸手進了錢袋,將其中藏著的短槍拿出,塞在了腰間。


    提起了地上的錢袋,夾著舊衣服纏裹的鋼刀,出了裁縫鋪。


    沿著街道往回走,來到剛剛經過見到的一個肉食鋪子。


    沒有站著招呼店家,而是找了一張空桌,很自然的坐了下來。


    將舊衣裹住的鋼刀往桌子上一放,錢袋則擱在桌子下一腳踏住。


    “老板,來一隻鹵豬腳,兩隻肥雞。”


    “好嘞,客官稍等,馬上給你上。”


    “有什麽喝的?”


    “有,有,桂林米燒,紹興黃酒,農家酒釀,還有蛋花湯……客官,你要來點甚麽?”


    “來一壇酒釀。”


    “好咧,客官。”


    老板的手腳很快,豬腳、肥雞、酒釀都上來。


    孟尋真雖然肚子很餓,但還是忍住了,沒有當即大吃大喝起來,而是嚐了嚐,很講究的模樣。


    不急不躁,不慌不忙,招呼店家打包帶走。


    付了帳,夾著舊衣裹住的鋼刀,拎了錢袋、吃食,便往城外走去。


    剛出佛山城不久,被聽到官兵開動的聲音,開始挨家挨戶搜人。


    孟尋真毫不在意,避開官兵,往城外走去。


    佛山城並不是甕城,沒有所謂的城牆,城門之類的。


    與其說是一座城,不如說是由鎮子發展起來的人類聚集之地。


    這樣四通八達,到處漏風的城池,簡直不要太方便。


    隻要不迎麵撞上查身份,就官兵這樣的搜人方式,能搜到自己,那是老天要滅自己!


    孟尋真來到郊外工廠附近的空地,嶽師傅身隕的地方。


    一片漆黑之中,揭開了荷葉包裹的肥雞、豬腳,拍開了手中的酒釀,往地上灑了一點,算是祭奠一番。


    “嶽師傅,你為爭口氣,我為爭口食。今日殺人沒有濫殺,鬼佬、買辦,二者都是十惡不赦之徒,不辱沒你的這套刀法!”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這話說起來口氣太大,不是自己現在的本意。


    自己的境界還沒有達到那麽高,這一次主要還是搶錢,吃上一頓飽飯,先在這個世界存活下來。


    不過,自己的行動無論是在主觀上,uu看書 ww.ukanshu.om 還是客觀上,都已經走上了行俠仗義的道路。


    剛剛的殺伐,並不是興之所至、隨意而為,而是孟尋真心裏本有的打算。


    當他來到這個功夫世界,還沒有功夫和能耐,在遇到梁寬的時候,便試探過梁寬的口風,試圖做這樣的事情。


    隻是當時的梁寬提出了找工作解決生存問題的辦法。


    然而,在孟尋真看來,既然來到了這樣的功夫亂世,行俠仗義、快意恩仇才是打開江湖最正常的方式。


    所以,當他擁有了一手刀法和一柄鋼刀,便忍住了殺人見血的畏懼,壓製住了內心的怯懦,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戰鬥,然後逃離現場。


    他本也可以選擇像嚴振東一樣,去街頭賣藝,又或者找人比武揚名。


    隻是肚子裏隻有一碗麵湯,沒有那麽多能量去消耗,也沒有時間去浪費。


    他最終選擇了沙河幫那樣的路,通過武力直接強勢獲取。


    隻不過,他選擇的強勢獲取對象,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而是禍國殃民的賊佬。


    作為來自現代的人,遇見了積善商行,明知道裏麵的貓膩,自己又有了能耐和武力,不上前去砍一刀,怎麽忍得下心裏這口氣?


    不過,這沒有證據證明積善商行的惡行,恐怕沒有人會覺得孟尋真此時做了好事,人人都隻會以為他是窮凶極惡的大盜。


    “獨行大盜、孟尋真?!嗬嗬,聽起來似乎也蠻不錯的!”


    孟尋真不以為意,狼吞虎咽吃著豬腳、肥雞,仿佛餓死鬼投胎,終於吃上一頓飽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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