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個人,真的還是高明嗎?


    從他今天一係列的神態舉止來看,根本和昨天見過的愣頭青不是一個人。


    這小子冷靜得出奇,而且頭腦清晰。若不是看他那張依舊稚嫩的娃娃臉,我甚至覺著眼前的這個人,是個戴著人皮麵具的變態。


    記得我剛進門的時候,隨意看了眼門外的車位,依舊停著昨天的那輛霸道,連牌照也沒變。就算有人長的和他極其相似,甚至說真的有人皮麵具這種東西,但車和牌照是不會騙人的。


    那麽,騙人的人一直就是高明而已!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迅速地回想著昨天發生過的一切。與今天唯一的不同,便是今天隻有我和他兩個人而已,沒有王大乙,也沒有高老頭。


    “高局他去哪了?”我警惕道。


    “老頭子已經被我支走了。”


    “支走了?”


    “有些事情,他不該了解,知道的太多反而會傷了那老家夥。”


    “你昨天都是裝的?”


    高明沒有回我的話,依舊在玩弄著他手裏的那塊古銅色的懷表,從表麵模糊不清的紋絡可以看出,應該是有點年頭,看起來像是滿清末貝勒爺愛鼓秋的玩意兒。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狄老九啊。”他笑了笑。


    “但你得先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我當然是我自己了,高明。”


    我如今真想去官網上查查,到底警局係統內有沒有高明這個人,怎麽看這家夥也不像是個警察啊。但他卻和高老頭有淵源,我辨認不出他的身份,可高局總不會認錯人吧。


    他突然抬起了頭,冷漠地看著我,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我一樣,他淡淡地說了一句,“你該給我答案了。”


    我也抬頭直視他的眼睛,切了一聲,“東西根本就不在我的手上,既然當初凡客沒有找到,那麽就一定還在“明斯克號”上!”


    “好,我相信你。”他說的很幹脆。


    這句話卻讓我大吃一驚,我怎麽突然覺得,讓眼前這個陌生人信任反而是一種榮幸呢?


    “為什麽?你憑啥相信我?”這句話看起來問得很多餘,但我總想從他的嘴裏套出點什麽。


    “我看過你的檔案,而我,現在隻能相信你。”


    這句話讓我聽得更加糊塗,要說我的警署檔案確實不怎麽樣,雖然沒什麽作奸犯科的案底,但我捅過的婁子比他媽立的功還多,我都不相信我自己。


    “你這個理由不充分,騙騙那些傻缺兒還行。”我笑了笑。


    令我失望的是,高明依舊沒什麽表情,“我說的是,我現在隻能相信你。”


    他突然間扣住了懷表,收進了懷裏,“我的任務是拿回東西,而你也需要借此證明清白,我們隻能合作。”


    他這麽一說,我就徹底明白了,什麽我藏贓之類的嫌疑,都他媽的是扯淡。他就是想求我幫他找東西,偏偏還大費周章。


    再看眼前這個人,一副死人臉,虧我昨個兒還覺著他熱心腸,如今瞧上一眼就覺得討厭,我幹脆道:“對不起,小爺我拒絕合作。”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你總得給我個讓我接受的理由吧。”


    “這案子涉及到了國家安全,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協助辦案,現在你覺得感興趣了嗎?”


    比起辦案,我人生另一大樂趣就是討價還價,總之一個原則,向來是多吃多占,賠本的買賣咱不幹。


    高明的意思很明顯,這案子要是破了,找回了鬼佬森記錄的那份奇異的磁場文件,那可就是國家級的慰問。我估摸著,我至少得連升三個警銜,這我怎麽能不心動呢?


    我又覺著這便宜沒那麽好占,皺了皺眉頭,“這要是……那東西沒找回來,該怎麽說?”


    這次他卻什麽也沒說,隻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這是我進屋子以來,第一次看到他臉上的變化,看似稚嫩的麵龐卻漸顯滄桑,這種感覺很奇怪,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給你一天的時間整理一下,明天我們就出發。”


    高明說完這句話就直接走了,隻剩下目瞪口呆的我。我心裏尋思著,小爺我他媽的還沒同意呢,你怎麽就一副定下來的樣子?


    外麵汽車的引擎已經發動了,又是一陣濃煙,透過這層薄薄的窗子,我才發現,原來那輛車不是霸道,是酷路澤。我在想,我怎麽有點看不透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呢?


    我懷著不安和憂慮,便直接回家了。我打算先整理一下頭緒,探探王大乙家裏到底怎麽了,連我也來不及告訴,他自己一個人就直接走了?


    推開臥室的門,空虛得靠在椅子上,我先抽了根煙。我在想,從鬼佬森意外死亡,到嫌疑人凡客被雷暴所焚,再到我倉促間破了案子……這之間有很多的細節,好像都被我給忽略了。


    比如說,當初查看監控錄像的時候,有一段時間的錄像沒被錄上,而這段時間恰恰就是凡客進入5-7的時間。雖然在前一天的錄像中我們又找到了證據,證明凶手就是凡客。


    但至關重要的一點,卻被忽略了。


    攝像頭的線路為什麽恰巧那段時間壞了,而且掐得如此的精準?如今想來,這該是他們事先就策劃好的。


    那麽,既然是有計劃的作案,當時凡客就處在5-7房內,他根本無法掐斷在屋外的線路,這說明當時屋外還有另一個人,在暗地裏幫助他完成了整個案子。


    既然事先能想到攝像頭的問題,那麽他為什麽不想到前一天的錄像還會留下證據呢?這隻能說明,這也是計劃好的,不過卻是另一個人的計劃!


    他故意留下了前一天的證據,就是為了讓我把凡客當成真正的凶手,而為了掩蓋整個案子的真相。他又借著雷暴天氣,也就是所說的聖艾而摩之火把他殺了,造成自然災害的假象。


    我這麽一想,高明之前所說的很有道理。


    當天,凡客在極端的雷暴天氣,竟還靠著遊輪的護欄抽煙,這顯然就是不合乎情理的邏輯,但他還是這麽做了,這就應驗了凡客接下來的死亡。


    所以,至始至終,我們都被案子背後的那個人無情的耍了。


    我越想就越覺著來氣,小爺我縱橫警界這麽多年,什麽案子沒瞧過,什麽犯人沒逮過,今年竟然在南海翻船了!


    我狠狠地把煙頭扭在了煙灰缸裏,卻他娘的蹭了一手的灰,真是倒黴啊,但當我彈下手指上的煙灰的時候,忽然間,我覺著好像哪裏有點不對頭。


    記得我早上走的時候,煙灰缸裏隻有三個煙頭啊,算上剛剛的這個煙頭,應該正好四個,可如今一看,竟然有五個煙頭。


    我雖說煙癮也很大,但我答應了紫璿兒,一天最多抽四根兒。所以,我是根本不會記錯的。而昨天王大乙壓根就沒有來過我這,顯然多出的那根煙頭也不是他的。


    那這煙又是誰抽的呢?


    我下意識地掃了一眼桌子,發現煙灰缸旁的鍵盤也有些不對,在a和s鍵位之間竟留下了一抹煙灰的痕跡。它很淡,明顯被人擦拭過,卻沒有想到水幹了以後,還會留下印記。


    這顯然也不是我留下的。我尋思著,莫非我走了以後,有人進過我的屋子?


    我努力地保持鎮靜,可任誰這時候也根本鎮靜不下來啊,我小心地翻了下煙灰缸裏的煙頭,又仔細地瞧了瞧。


    煙頭的顏色都是一樣的枯黃,但我抽的煙向來都隻是哈德門,好幾年不變了,可這煙灰缸裏卻有一個marlboro的煙頭。


    雖說我的英文水平是個半吊子,但我對香煙還是稍有研究的,marlboro就是名牌香煙萬寶路,是個美國進口的牌子。


    但這就有點奇怪了,要說萬寶路是個外來的香煙品種,對很多中國人來說,根本就他娘的抽不慣,受不了它那種獨特的味道。


    我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好像這裏根本不是我的家。我忽然想起了一件更為要緊的事,那鬼佬森的筆記本該不會……我剛想看一下它到底還在不在了,卻感覺這事有蹊蹺。


    如果屋子裏進來人了,那麽他無非就是兩種原因而已,要麽求財,要麽求物。求財,我桌上放著的天梭機械表也值個幾千塊,可他根本就沒動,那麽就隻能是求物了!


    唯一讓我覺著可能被偷的東西,也就隻是那個筆記本了。因為之前就曾收過一封奇怪的信件,說管我要什麽東西,要不然王大乙就危險了。如今想來,這件事肯定還和南海的案子有關。


    可我回來以後,並沒有立刻發現屋子裏有什麽異常,這就說明那個人怕我發現他曾來過,臨走時又把屋子簡單收拾了一下。可沒想到,還是被我察覺到了貓膩。


    這同時也說明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人並沒有找到他想要的。如果說他找到了筆記本,根本就沒必要把屋子收拾回了原樣,因為我早晚都會發現本子不見了。


    此時此刻,我更不敢輕舉妄動了。如果我是那個人,一定會在房間的某個角落內安個袖珍攝像頭,來監控房間內的一切動向,等著下次再來拿走東西,這樣便神不知鬼不覺了。


    我小心地觀察著房間內的每一個物品,他究竟會把攝像頭放哪裏呢?鍵盤上有煙漬,說明這個人用過電腦,應該是想查我電腦裏的資料,隻可惜我的水平不怎麽樣,根本就不用電腦。


    既然他想監控整間屋子,就必定要選擇一個視角最為遼闊,而且最為隱蔽的地方。那麽,就隻有窗子上的天花板了,既有窗簾掩飾,又有最大的視角。


    我假裝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那個地方,雖然什麽也看不著,但我可以判斷,就是那裏沒錯!


    因為窗簾的位置不對,我通常都是把窗簾拉到窗子的最左麵,可如今卻成了最右麵,顯然是那傻子給搞反了。接下來,我究竟要不要打草驚蛇呢?我想了半天,匆匆地出去了。


    如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外麵,而筆記本我也不打算再拿出來了。因為這樣才是最安全的,最不會引起那個人疑心的辦法。


    出了門,我趕緊給王大乙打了個電話,可不知怎麽的,電話一直是處於占線狀態,過了一會再打,就已經關機了。我隻好給我老姑打了個電話。


    “喂,老姑啊最近家裏怎麽樣啊?”


    “你這小兔崽子什麽時候想起我來了,家裏都挺好,沒啥事兒……”


    “我表哥昨天回去了嗎?”


    “大乙啊?大乙不和你擱沈陽嗎?怎麽他回北京了?”


    “啊?啊,沒事兒,他前幾天老念叨有空回北京一趟,我今天上班沒看著他,uu看書.ukanshu就以為他偷摸回去了呢,可能……他是有什麽案子,我再找找他……”


    我匆忙地掛斷了電話,隻覺著心裏很是不安,王大乙該不會真被人給綁票了吧?


    我連忙開車去了趟王大乙家,打開門以後,我卻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這完全就是抄家啊。從床到桌子,都被掀個底朝天,竟連坐便都沒放過。


    若不是我之前收到了那封恐嚇信,我估計會以為王大乙欠了賭債,自己跑路了呢,顯然王大乙的屋子也被那個人給關照過。


    不過,衣櫃裏的那個小行李箱卻不見了,每次我和他出差,王大乙都會隨身攜帶。這說明他確實可能去北京了,而且還挺匆忙的,櫃子裏的夏裝都沒有帶去,他可能是被那個人騙走的。


    不知怎的,我有種不祥的預感。從屋子裏的髒亂程度來看,他們可能就沒打算讓王大乙回來,所以才這麽的肆無忌憚。


    我長歎了一口氣,這說明王大乙現在很危險,甚至已經遭遇不測了!從剛剛到現在,我給他打了十來個電話,一個也沒有打通,現在已經關機了。


    這就讓我更擔心了,現在我到底該怎麽辦?我是應該和警局那幫死老頭子匯報情況?還是……


    等等,我突然有種莫名的感覺,這個人該不會就是高明吧?


    從他今天怪異的表現來看,這個人我根本就猜不透。而且他也曾管我要過什麽東西,還懷疑鬼佬森的那份文件就在我的身上,而如今王大乙又莫名失蹤了!


    難道說,他把王大乙藏起來了,想借此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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