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見著紀老爺子,我們才知道,原來像我們這樣狀況的人還不少,都是不久前才發作的,他懷疑很可能是食物中毒,隻不過……


    所幸我和王大乙之前吃的並不多,所以胃痙攣不是很明顯,但聽說最嚴重的患者已經被拉進去搶救了,至今生死未卜,這不禁又讓我們倒吸了一口涼氣。


    後來,我問了一下老爺子,這到底算是哪門子的中毒啊?近半個月以來,也從沒出過這種事,怎麽突然間會出現大規模的食物中毒呢?


    本來他還不想告訴我,但礙於我是警察的情麵,隻好稍微跟我透露了一些,說這像是某種生物堿中毒,很微妙的東西。


    生物堿?


    這三個字給我聽的直蒙圈,不過他後來所說的,我卻是有些懂,屍毒!就是屍體腐敗後產生的細菌或病毒之類的物質。


    據紀老爺子分析,西餐廳的食物都是由三號冷藏庫提供的,也就是保存湯姆森屍體的那個冷藏庫,搞不好是交叉感染了。


    我一聽這個,胃裏更是抽抽,直在心裏罵道,金主管這廝看著像個人,實際上也是個偷奸耍滑的老手了,剛剛還說食材沒問題,如今卻都他娘的食物中毒了。


    但紀老爺子又覺著這很沒道理,因為食物都是放在儲物櫃裏保鮮的,還有殺菌消毒的作用。而屍體又和食物隔的八竿子打不著,沒理由會染上細菌。


    更何況全船的肉品都是由三號冷藏庫提供的,為什麽隻有西餐廳的遊客中毒了呢?而在其他餐廳就餐的就沒什麽事,他覺著這點就很奇怪。


    我心想老爺子說的也沒錯,但如果不是食材的問題,那還能是什麽?難道是有人故意投毒?


    這兩個字眼兒,讓我忽然間有了種莫名的感覺,就好像背後有人在盯著我,很微妙,卻又揮之不去。我猛地回頭一看,竟發現真還有個人,不過卻是金主管從門外進來了。


    一直以來,我的直覺都很準,這和我那說不清的特殊天賦有關。忽然間,我莫明地打了個冷顫,心說難道真的有人要對老子下黑手?以前都是我敲別人黑磚,如今卻也要提防別人了。


    我和王大乙簡單地服了些藥,又休息了兩個鍾頭,就跟著金主管來到了4樓。臨敲門前,我特意又看了一遍即將探訪人的資料。


    她叫alice,同樣也是美國人,是死者湯姆森先生的秘書。從照片上看來,是個端莊有致的大美人,典型的電影橋段中金發碧眼般的邦女郎,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不知怎麽的,我瞅著這大妞還覺得有點眼熟,可仔細一琢磨,我在大洋彼岸也沒什麽親戚啊,難道又是某塢的什麽影星?


    門鈴響了,可開門的人卻嚇了我一跳,千算萬算我也算不到,從門縫中探出頭來的這個人,竟是我的準女友張紫璿。


    在我瞠目結舌之餘,令我更吃驚的是我即將探訪的女主人,我竟然也認識。她就是我之前提過的,王大乙一直在酒吧舞池裏纏著的那隻波斯貓!難怪我剛剛瞅著那麽眼熟。


    我驚詫地說不出話來,隻由得紫璿掐著我的耳朵罵道:“好你個狄老九,半天也見不著你個人影,怎麽現在跑……”


    她話剛說到一半,才發現跟在我後麵的還有幾個人,像是“明斯克號”上的工作人員。一時間也覺著自己有些失態,連忙尷尬地笑了幾聲應付了事,倉惶地從房間逃了出去。臨走還沒忘給我留了句狠話,說晚上回去要我好看。


    畢竟在這麽多人的麵前,我也隻好尷尬地笑了笑。這麽多年小爺我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晚上要我好看?


    我隻嘿嘿一笑,眼前真正讓我有些忐忑的,卻是此時此刻雙腿側盤在沙發上的女人,alice!


    在酒鬼的印象中,女人就像酒一樣,分門別類,細品慢酌過後,就可以把她們分成不同的類型。


    有的是汾酒,酒香而稠厚,入口後才發現稍有辛烈,但卻別有回味,紫璿便是這種汾酒,悠遠。


    還有的是清酒,綿柔爽口,清亮宜人,卻反而失去酒的本色,表妹便是這種清酒,寡淡。


    而眼前這個女人,又是另一類的酒,源自法蘭西的香醇波爾多,看似度數不高,卻後勁十足。


    alice便像是這種酒,很醉人。


    說實話,從我見她的第一麵起,我其實就對這女人沒什麽好感。雖然她長得十足像伊甸園裏的禁果,很難有一個男人能抵抗住她側盤在沙發上的雙腿和彎延的金發。


    但我的直覺卻告訴我,這家夥很危險。


    可以毫不客氣的講,我的第六感準的出奇,冥冥之中就好像有人指引我辦案一般,因此破獲了許多起陳年懸案。


    後來,我爺爺臨終前告訴我,這是狄家與生俱來的天賦,福禍相依,你慢慢就會明白的。


    雖然這種天賦看似光彩,但實際上,我也因此長期忍受著常人難以體會的痛苦,隻是我平時無法述說罷了。


    此時,alice隻穿著一件鬆散的酒紅色睡衣,衣服就像裹在她的身上一樣,而淺藍色的眼睛正透過她的劉海兒看著我們,微笑。


    我剛想開口說話,卻偏偏像個死人一樣站在她的麵前,隻剩下喉嚨反複的顫抖,和王大乙直咽口水的聲音了。


    我們就這樣互相注視了對方很久,最終還是alice率先開的口,沒有多餘的介紹和矯情的問候,便直接講起了案發時的情形。


    從身旁翻譯的意思來說,當初就是alice和吉姆強烈要求打開湯姆森的房間的。我問她原因,她告訴我們自從昨天晚飯後,一直到今天中午之前,都始終沒有再聯係上社長了。


    因為她是湯姆森的秘書,手裏還有他交代的事情沒有處理完,始終得不到他的回複,吉姆也試過聯係幾次,最終也失敗了。


    所以,他們才開始擔心社長是否出事了,便叫人直接撬開了5-7的房門,沒想到湯姆森卻已經死在了床上。


    一說到這,alice又不禁有些傷感,一臉的若有所思。我從不是憐香惜玉的人,隻是在旁邊默默地觀察著她的小動作。


    我的腦子在這一瞬間轉的飛快,從她第一次出現在舞廳和王大乙跳舞,到她是科學世界的社員,再到主動要求撬開5-7的房門,而剛才紫璿又莫明地出現在她的房間裏。


    這一切似乎是過於的巧合了,巧到沒天理。我覺著,她還有很多事情在瞞著我們。


    我又問她,湯姆森在上船前就有什麽疾病嗎?類似心髒病之類的急病。但她卻肯定地說社長一直很健康,到南海之前社團還進行了體檢,所有人都是體檢合格後才上的明斯克號,隻是他稍微有些失眠罷了。


    剛聽到這兒,我的心不由得緊繃了一下,連忙問道:“那上船之前他有帶什麽安眠藥嗎?”


    alice仔細地想了想,“我們走的時候有些倉促,考慮到遊輪上應該有醫療部,便沒有帶藥品之類的東西。”


    我又強調了一遍,別扭的拽了句英文,“啊……啊u碩兒?”


    她似乎被我的英文驚豔到了,愣了愣,轉而又肯定地點了點頭,她說行李等私人物品都是由她打理的,所以不會弄錯。


    “那你覺得他昨天或者說最近有什麽異常嗎?或者說精神狀態有什麽不好的?”我想到那天晚上鬼佬的脾氣很古怪,似乎有些癲狂。


    她沒有說話,金色的秀發舒緩地順著肩膀滑下,掩住了那引人遐想的胸口。


    但引起我注意的卻不是這些,而是剛剛那一瞬間她遲疑的目光,以我多年的刑偵經驗來看,昨天肯定發生了什麽。


    我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昨個兒,湯姆森先生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他的手腕曾受過傷?而且……這件事還和你有關?”


    之前我們在冷藏室又查看過死者的手腕,雖然屍體上隻有那麽一道傷痕,但據我們推測,他死前手腕應該曾受過傷,本來這件事也不確定,如今隻好先詐上她一詐。


    沒想到,這次運氣不錯,還真唬住了這個美國妞。


    這句話剛說完,大妞手裏的紅酒險些沒拿穩,撒了出來,從她緊張的舉動來看,我猜對了。


    我不由得在心裏竊喜,alice就這麽別有深意地看著我,我也同樣地瞅著她,互相笑了笑。


    此時此刻,她的笑容中卻好像帶了幾分無奈。


    微笑間,alice又拿起了之前放下的那杯紅酒一飲而盡,如今的她瞬間像換了一個人,開始講起了昨天的事。


    她說,她雖然是科學世界名義上的社員,實際上卻沒什麽存在感,或者說在別人眼中,她隻是靠關係和姿色進入學社的,又因為她是社長的秘書,也常被別人背後風言風語,說什麽她是情人什麽之類的話。


    這些閑話傳了很久,之前她也並不是很在意,但直到某個人的出現,她才開始有了抵觸。


    吉姆先生是今年年初才剛進科學世界的,他不僅年輕帥氣而且學術能力突出,在國際上相繼發表了幾篇有權威性的學術論文,獲得了一些國際物理學界中的大獎。


    也因此,吉姆一時間成為了科學世界的核心成員,從而他才有機會和社長這種核心領袖合作科研項目,同樣也才有機會嚐試和alice交往。


    自此以後,alice一直處於極度壓抑的情緒下,人也漸漸變得放縱焦躁。她想擺脫秘書這個職位,卻又舍不得眼前這份來之不易的榮耀,畢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入科學世界的。


    就在昨天,導火索終於不知被什麽給引爆了。


    雖然吉姆和湯姆森不知為何發生了衝突,卻並沒有要殺了社長的意思,反而是他氣急敗壞地先動手,沒想到卻傷了自己的手腕。


    我注意到,在最後的幾句話中,alice在反複強調吉姆並沒有先動手,而是湯姆森的腦子抽風,自己要拿刀威脅吉姆,沒想到推搡中卻傷了自己。


    當她說到這的時候,王大乙竟然噗的一聲笑出來了,我沒好氣兒地瞥了他一眼,又看向alice,她似乎沉浸於自己的世界裏。


    她還在比劃說,這一切可以找凡客先生作證,當時科學世界其餘的四人都在現場,可以證明她說的都是真的。


    此時此刻的alice極度地緊張,妝也有些哭花了。說實話,波斯貓的這個表現確實讓我刮目相看,我抽了抽嘴,心說這難道就是他媽的愛情?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uu看書 w.uukashu.om其餘的細節也沒好意思多打聽,畢竟這屬於個人隱私,但alice所說的,到底屬不屬實還有待驗證,畢竟漂亮的女人,最會騙人。


    一時間,我隻覺著最近發生的事,都有些怪怪的。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唇溝,一幕幕場景在腦海裏不斷的浮現,就好像在漸漸複原著當時現場的情形。這種特殊的能力叫做側寫,是通過罪犯的犯罪心理,現場留下的蛛絲馬跡等證據,利用完美的邏輯思維來還原現場。


    從小我就發現我側寫的能力與眾不同,就好像能看穿別人的心思,人送外號“人肉測謊儀”。這也是我們家幾代刑警唯一值得顯擺的地方,畢竟這是與生俱來的。


    而據剛才alice所說的來看,這又可能是一場情殺案!


    首先,在湯姆森床旁的水漬裏含有巨量濃度的安眠藥,而他當天並沒有從藥局領到過安眠藥,之前領過的藥是安定,與水漬中的氯硝西泮顯然還不一樣。


    這說明巨量的氯硝西泮很可能是別人事先下好的,打算以此毒死湯姆森,再重新割開他的手腕,製造出自殺的假象。


    有一點我卻還是想不明白,就算果真是我推理的這樣,湯姆森先被下藥後被割腕,但凶手又是如何製造出密室的呢?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突然想起另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除了這案子的凶手是誰?有一點我還是很好奇的,王大乙也很好奇。


    隻不過,此時此刻的他,拜服在邦女郎的腳下,忙現殷勤,隻可惜他不是邦德,頂多算是個馬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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