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剛剛準備好了早餐,一樣一樣擺在餐桌上,看起來就很講究。


    在這棟房子裏,裝修雖然算不上有多豪華,但比之豪華卻多了幾分別致,而且是那種看一眼就很難忘記的精致感。


    保姆手腳很利落,顯然在這個家裏幹了很久,她在洗好擦幹的玻璃杯裏倒上了溫牛奶之後,就轉身要去叫生活在這個家裏的兩位主人了。


    “夫人,早餐已經準備好了,您跟楊教授可以吃了!”她剛到客廳就看到了坐在那裏的高綺冰,隻是她好像在想什麽事情,於是不敢太過大聲,生怕嚇到高綺冰。


    高綺冰拉了拉睡衣,長長的吐了口氣,眼睛裏還有些倦意,顯然昨天夜裏睡的不太好。


    “好了,我知道了!”


    “李姐,我昨天讓你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吧?”她又問道。


    李姐點點頭,說:“熬好的粥還有自己做的小菜都裝在保溫盒裏了,等會兒您要出門的時候我再拿給您!”


    高綺冰這才緩緩起身,她的個子很高,看得出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個各方麵條件都很不錯的美女,她走了兩步,又停下來。


    “李姐,你去叫一下老楊!”


    李姐沒有動,畢竟男主人楊教授沒有在客廳,再往裏麵就是臥室了,她也不方便。


    “他早就起來了,這會兒不用說一定在他的花房裏對著那些東西竊竊私語呢,你直接去叫他就行!”說完,高綺冰也不等,自己大搖大擺的走去餐廳了。


    李姐自然知道高綺冰所的那處花房,以前他們家是住在雲州大學分配的老小區裏麵,後來大概就是16年前後搬來的這裏,房間寬敞了很多,楊教授一向喜歡種植花草,在裝修的時候就專門弄了一個花房。


    楊清卓拿著一把剪刀,在眾多姹紫嫣紅之間“輾轉騰挪”,為它們細心的修剪枝葉,他剪著剪著,目光最後落在了一盆很特別的花盆上,它的葉片不算茂盛,看起來平淡無奇,甚至比不上這間花房裏最不起眼的一盆,可是它還是保留在這裏,而且一直都是最中心的位置。


    不為別的,就是因為它是夫人高綺冰帶回來的,而送給她的那個人卻是自己的“朋友”,可是這盆花在家裏放了快兩年了,一直都沒有見過它開花,所以也就一直猜不透那位朋友送這樣一盆花到底用意何在。


    “楊教授,您在吧,夫人讓我來叫您用早餐!”李姐的聲音傳來,有些打斷楊清卓的思緒。


    他溫和的回了聲:“好,這就來了!”


    楊清卓換下身上的外套,來到餐廳坐在高綺冰的對麵,沉默著開始吃早餐。


    “老楊……”高綺冰開口了。


    他微微揚了揚頭。


    “等會兒我去醫院看小帆,他的傷勢不重,應該很快就可以出院的!”


    “今天上午院裏有個會,開完會我去接你們吧!”楊清卓說。


    高綺冰放下手裏的牛奶,她認真的看向楊清卓。


    “老楊,兩天前快遞送來的那幅畫看著那麽可怕,現在小帆的安全又已經受到了威脅,這肯定是有人盯上了咱們家,所以把他送出國的事情不能再拖了,你國外大學的朋友那裏辦的怎麽樣了?實在不行咱們就再多花點錢也行啊!”她說話一向習慣了發號施令,但這會兒語氣卻像是在向丈夫祈求。


    楊清卓扶了扶眼鏡,吐了口氣,說:“人家一直在幫忙跑著,但出國留學哪是那麽容易就能辦下來的?總要給人家時間把各個環節都打通了,而且我們之間是朋友關係,這次我是求人家幫忙,不是什麽事隻靠花錢就能擺平的……”


    高綺冰一聽有些生氣。


    “那你就告訴我到底要等多久吧?”


    楊清卓抬起頭看了看高綺冰,知道她這副樣子再說下去也講不出道理,而且說不定又要“爆發”了,他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高綺冰緩緩皺起了眉,眼睛裏好像要噴出火來,可還沒等她爆發,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她接通電話,是自己弟弟。


    “君平,什麽事快說,我還忙著!”


    “二姐,你是不是又在跟老楊發脾氣呢?我可告訴你啊,以後你得收斂點,咱家的楊大教授可能很快就讓你刮目相看!”


    高綺冰有些懷疑的看了一眼戴著一副深度近視眼鏡,相貌普通,看起來除了老實巴交以外再也找不出任何特點的丈夫,然後離開了餐桌,壓低聲音跟電話裏的弟弟說:“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說,你把位置發給我,我一會兒看完了小帆就去找你!”


    楊清卓看著高綺冰走出去,麵無表情的拿起叉子把盤子裏的煎蛋從中間剖開,一層層的剝去外麵已經煎成金黃色的蛋清,露出裏麵微微有些溏心的蛋黃。


    他把蛋黃撥到一邊,叉起蛋清送入嘴裏吃了下去。


    作為雲州大學的知名教授,他的生活、工作仍舊很簡單,一日三餐之後,就隻有家、實驗室和辦公室。


    在他正要出門的時候,李姐從廚房走出來,要去收拾餐桌上的東西。


    楊清卓扶了扶眼鏡的鏡框,對李姐說道:“李姐,以後給我煎蛋的時候不要留有溏心,雞蛋裏麵有嚴重的細菌和寄生蟲卵,不熟的對人體不好!”


    等李姐答應了下來,楊清卓才輕輕的把門關好。


    李姐苦笑了一下,心道:“家裏這位楊教授脾氣好,修養也好,就是這學問大了,很多事上講究也就大了!”


    ……


    肖振國特地從超市裏買了不少東西,主要是還拎了兩瓶高粱酒,下了車之後走進一個有點老舊的小區裏麵。


    老何在市局做了很多年的法醫,當年肖振國剛從警校畢業的時候分配到市刑警隊實習他就在,後來肖振國又被“下放”到了下麵的派出所當了快十年的片警,一旦遇到什麽案子還是會特地去找老何,從他那裏總能得到一些中肯的建議,沒想到自己最終又回到刑警隊,老何卻已經到了退休的年紀。


    他知道老何人生大概有三大愛好,其中最讓他引以為自豪的就是從事了一輩子的法醫,他總能從屍體上找到一些別人發現不了的信息,再有就是下棋跟喝點小酒了,老何這個人有一點奇怪,不管多好的酒他不一定喜歡,唯獨愛那口高粱小燒,所以肖振國特地從20多公裏外的酒廠托人要了點純糧釀造。


    老舊的小區裏白天來來去去的大多都是退了休之後的老人,有些遛遛狗,有些在健身器材前麵閑話家常。


    肖振國一眼就看到了旗台前麵那塊地方,此刻正圍了一圈頭發幾乎都白了的老頭,看著隻有兩個人下的象棋,卻好像站了千軍萬馬一眼,一會兒大呼小叫,一會兒又哀歎連連。


    他笑了笑,不用多說,老何多半就在這些老頭裏麵。


    他擠進去一看,果不其然,老何手正揉著下巴,認真的思考著棋局。


    “我說老何,你這臭棋簍子能不能快點?一會兒就到吃飯的點了,勝負沒分出來,老太婆又要下樓來把你揪回去可咋整?”坐在他對麵的老頭一臉得意的打趣說道。


    老何瞪了他一眼,伸手拿起一個車直接伸到了對方的底線,可是還沒等他落子,一個手突然截住了他。


    “我看這個車下這裏不出兩步就死棋了,還是得多想想!”


    老何一抬頭,看到的居然不是眾多老頭當中的一個,而是個一頭黑發的中年人。


    對麵的老頭正等老何上當,哪知道突然殺出個“程咬金”,他把手裏的棋子一拍,揚聲說道:“我說你這是哪裏來的年輕人,難道就不懂得什麽叫觀棋不語嗎?”


    肖振國也不在意,而是把手裏拎著的兩瓶酒輕輕提了提,以保證老何能看的清楚。


    果然,老何毒辣的眼睛一眼就認出了貨,把棋子一扔,對那老頭說:“我說老薑,別以為全天下就你一個人棋下的好,這後生是我帶出來的徒弟,他坐著保準讓你兩個馬還殺你個光禿兒,隻不過呀,這會兒他帶了好東西來看我,還真沒這個時間!”


    看著老何跟肖振國走了,一群老年人一陣哄堂大笑,顯然是在“嘲笑”老何再一次當了“逃兵”。


    ……


    回到家中,老何的老伴正在炒菜,一看肖振國來了,很是熱情,讓他留下來一起吃,肖振國也不客氣。


    老何把他帶來的東西都交給了老伴,唯獨自己拎著那兩瓶高粱酒,愛不釋手。


    “我說老何,這可是我托人從城外的酒廠帶回來的,要不咱倆直接開一瓶喝點?”肖振國說道。


    老何顯然有些不舍,但最後還是“忍痛割愛”。


    老伴還在廚房忙活著,看書 . 他們兩個就先把杯子倒滿了酒,然後老何把酒瓶放在了背後的櫃子裏,顯然不打算再拿出來了。


    “說吧小子,你這個刑警隊隊長一向都是個大忙人,怎麽有功夫到我這兒來了?”他這個人不但眼光毒辣,而且喜歡開門見山。


    肖振國聞了聞酒的香氣,又放下,說道:“老何,最近和平廣場的那個案子你應該也知道了吧?”


    老何點點頭說:“第二天就上了報紙,想不知道都難!”


    “人質不是好好的,聽說嫌疑人雖然中了一槍,但沒打到要害,像這種案子三兩句話問了就能結案的,怎麽你是為這個案子來找我?”


    肖振國知道什麽都瞞不過他。


    “這個案子的確沒什麽特別的地方,但要說起劫持人質的起因就有點意思了!”


    他把周康、楊帆,還有這個案子的起因,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的趙心月,凡是現在能掌握的信息給老何都簡單的說了一遍。


    “我們從檔案處調取了15年趙心月溺亡案的材料,發現上麵根本沒有屍檢報告,按理說這很不正常啊,就想著當時你還沒退,應該能回憶起點什麽!”


    “趙心月……”老何重複著這個名字。


    然後他認真的點了點頭說:“我記得這個名字!”


    “生前應該是個長的不錯的女孩子,找到她的時候身體已經泡了很久,浮腫的厲害,當時就是我親自去的現場!”


    “在現場取證之後,屍體也被一起帶回了局裏,現在想想那個溺亡的案件確實有很多蹊蹺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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