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和中**隊在山東地區針鋒相對的軍事行動,終於嚇壞了歐美列強,匯聚法國巴黎為自身利益爭得麵紅耳赤的歐美各國突然發現,中國局勢的急劇惡化已經危害到自身的在華利益,於是不約而同地停止針對日本政府要求獲得山東權益的討論會議,分別與中日兩國代表舉行會談,向中日兩國政府發出停止對抗、和平解決的呼籲,各國駐華使節走馬燈一般出入南京行營,全力斡旋。


    被任命為前敵總指揮的曾超然,此時已經帶領強大的參謀班子,秘密前往山東臨沂,指揮蕭飛的第五十三師、陳蘭亭的第五十五師和兩個炮團向諸城和日照疾進,與濟南方向的吳佩孚兩路大軍遙相呼應,給日本軍隊施加了巨大壓力。


    蕭益民和楊度也隨之結束了對吳淞要塞和江陰要塞的視察,返回南京指揮全局,並與絡繹來訪的歐美各國使節舉行誠摯會談,非常委婉地告知中國政府的底線:日本軍隊必須服從世界大多數國家在巴黎和會上做出的公正裁決,無條件撤離中國山東地區,否則,中**隊為了主權和尊嚴,不惜死戰到底!


    也許是受到世界輿論越來越大的壓力,中**隊兩路大軍行至濟南外圍二十公裏和青島西麵三十公裏便停止了前進,與嚴陣以待的日軍形成對峙之勢。


    日軍麵對南北兩路咄咄逼人的七萬中**隊也非常顧忌,不但不敢打響第一槍,還在巨大的壓力下停止對濟南和膠濟鐵路沿線中國民眾的掠奪和驅逐,但是日本政府和軍隊瘋狂的叫囂以及宣稱將對中國發動全麵戰爭的威脅,卻進一步地升級。


    本來中國各界民眾就對日本在巴黎和會上強行宣布,將履行與北洋政府簽訂的《二十一條》若幹條款的野蠻行徑無比憤慨,再聽到日本政府和軍隊在山東問題上的狂妄叫囂與在濟南、青島等地的瘋狂屠殺罪行,壓抑已久的怒火終於全麵爆發,首先從北京發起的愛國學生和知識界遊。行聲討活動,以燎原之勢向全國蔓延開來。


    五月二日,正當軍中將校對蕭益民遲遲沒有進一步命令傳達感到壓抑與驚訝之際,南京各界民眾的遊。行示。威申請遞到了南京警察局和南京行營案頭,蕭益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熱情接見十餘名知識界、工商界和社會團體代表,與大家開誠布公地商討過後,同意了南京各界的十萬人遊。行示。威申請。


    入夜,軍情局長麻剛再次進入蕭益民的辦公室,將一份厚達十五頁的詳細調查報告上呈蕭益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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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還較為平穩,暫時沒有發現北方過來的串。聯者,但是上海情況很複雜,那位從南洋歸來就讀於複旦公學的學生何葆仁當選上海學聯主席,據調查,此人與北京學界領袖方豪關係密切,近期頻繁通信,而且還三次進入上海的俄國領事館。從目前得到的情況看,我擔心上海的遊。行示。威會失控。”


    蕭益民頓感頭痛:“遊。行示。威並不可怕,反而是一次難得的愛國行動,用好了不但能增強國民的凝聚力和憂患意識,還能對正在召開的巴黎和會產生積極影響和作用。我之所以沒有讓吳佩孚和曾超然他們繼續向日本人施加壓力,迫使日本人打響第一槍,就是擔心這兩件事情湊到一起。”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


    麻剛恍然大悟,進而聯想到蕭益民為何允許大批中外記者跟隨吳佩孚和曾超然指揮的部隊一路隨行采訪。


    蕭益民頗為擔憂地說道:“還有件事,之前我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現在覺得應該讓你知道了,北京大學的教授李守常、陳慶同的身份很複雜,他們的背後有紅色俄國駐華使館的支持,他們開始逐步接受布爾什維克那一套,提倡使用暴力來達到革命目的,這一點相當可怕,好在如今俄國人在歐美各國的聯合壓製下自顧不暇,沒有什麽精力向中國傳播他們的革命思想和手段,但是我們需要警惕了,決不能讓俄國人在我們國家搞陰謀。”


    麻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既然這樣,是不是應該把情況向段芝泉通報一下?我估計北京的情況更嚴峻,弄不好屆時會出現嚴重的騷亂。”


    “可以,而且還要提醒他們,從現在起就要做好應變準備,最好能派出所有警察和軍警維持秩序,決不能發生死人事件,否則好不容易豎立起來的好名聲就得完蛋。”蕭益民補充道。


    “好的,我立即去辦!”麻剛隨即站起來。


    “順便幫我把皙子先生叫來,他在樓下辦公室加班。”蕭益民吩咐道。


    十餘分鍾後,身穿文人長衫、手搖折扇的楊度推門進來,看到茶幾上已經擺好的精美的茶具,微微一笑坐下,端起剛泡好的熱茶,愜意地品嚐起來。


    “春茶剛出來,你到哪兒弄來的我老家的君山毛尖?”


    楊度品茗後很驚訝,心裏一陣感動,蕭益民總是能在不經意間,給他帶來絲絲溫暖,讓他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


    蕭益民笑道:“昨天譚祖庵派人送來的,說邵陽鋼鐵廠二期工程成功投產了,祝賀一下。”


    楊度不由莞爾:“恐怕主要還是感謝你幫他建立起了衡陽兵工廠吧?說起來有點搞不懂,譚祖庵和程頌雲應該都是知兵的人,可為何目光如此短淺,竟然忙不迭地接手我們已經淘汰的長步槍生產線?”


    蕭益民搖頭道:“他們可不笨,我們換下來的兩條仿毛瑟步槍生產線沒用幾年,八成新啊,可以說是目前國內最先進的生產線了,比起我們協助漢陽廠安裝的那條生產線不遑多讓,要不是我們從比利時悄悄弄回來兩條更先進的生產線,我還不舍得轉讓給他們呢。”


    楊度不屑地癟癟嘴:“得了吧你,總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他們拿到了生產線,還不照樣得從四川購買零部件?再說了,要不是我們這幾年量產的步槍射擊時槍焰大,聲音太響,你會更改設計,然後再引進兩條更先進的生產線?”


    蕭益民又是一笑,略過這個問題,說起了正事:“唐紹儀給你回信了沒有?”


    楊度歎息一聲:“回信了,真沒想到他會是共濟會在中國扶持的代理人,前年他和伍廷芳在上海租界成立中國共濟會的時候,我還持支持態度呢,哪裏會想到共濟會竟然如此地陰險邪惡?


    “哼哼,讓他們分別加入我國的南北兩大對立政府,這得花多少心機和資本才做得出來啊!之前我和孫寶琦幾個還納悶兒,為什麽唐紹儀這樣的人才入不了你的法眼,原來你早就懷疑他的身份了,令人感慨啊!”


    “不止他們兩個,還有上海的中國青年基督教協會裏麵也有兩個,估計是他們察覺我知道他們的底細了,所以才沒有削尖腦袋擠進我們南京行營來。”蕭益民盡管表現得輕鬆一些,可直到現在他心裏還有些後怕。


    “怪了,你是怎麽知道的?”楊度好奇地問。


    蕭益民隻好胡說:“美國佬告訴我的,還有前幾年日本人驅逐過在東京建立共濟會的幾個洋人,因為日本人也非常清楚共濟會是個什麽樣的組織,所以我們也得提高警惕才行……雖然受製於目前的形勢,我們不能把上海和廣州的兩個共濟會怎麽樣,但是總有一天我會把他們趕出中國!”


    楊度默默點頭,良久後低聲問道:“俄國人再次遞來的申請怎麽處理?他們沒有再提漢口租界和領事館的事情,看樣子是捏著鼻子認了,隻想恢複在南京的老領事館。”


    蕭益民慎重地說道:“答應他們吧,多一個溝通的渠道也好,他們在交談中沒提到徐樹錚率部進駐庫倫嗎?”


    楊度提起茶壺,給自己麵前的茶杯斟滿,然後道:“提及了,但是沒有我們所擔心的外交抗議,隻是希望我們將聚集在庫倫和九原一帶的前沙俄軍隊殘部驅逐出境,不讓這些白俄軍隊再損害俄國的利益和名譽,同時也談到了以政治避難和難民身份滯留於上海的一萬多白俄,希望我們不要再給這些對俄國政府心懷仇恨的**分子居留權,我回答說等建立正式外交關係後再說。”


    蕭益民點點頭:“我現在擔心的並不是山東,而是蒙古和東北,根據王正廷和顧維鈞兩人從巴黎發回的報告分析,歐美各國特別是英國和美國,對我們開放東三省投資市場和礦產資源開采權非常感興趣。


    “英國人十幾年來一直想把勢力範圍擴展到東三省,隻是礙於與日本的同盟關係無法實行,美國人卻不一樣,他們急於打開中國市場,急於樹立在亞洲的政治影響力,再加上我在上次與美國公使的交談中,透露了貨幣改革的願望,他們就更熱心了,而且希望參與我們的貨幣改革計劃,為此不惜向我們提供財政幫助。”


    楊度沉思片刻:“既然這樣,山東問題更需要慎重了,恐怕目前的對峙局麵還得繼續維持一段時間,不過要爭取破局的主動。”


    蕭益民問道:“要是破局的話,你說,要是我們在陝西來一下怎麽樣?反正鄧錫侯和陳樹藩已經做好了反攻的準備,幹脆幫他們打一場大戰,然後讓大多由甘陝和豫西難民組成的第十軍北上九原,徹底把蒙古局勢穩定下來。”


    楊度驚訝地望向蕭益民,好在他已經逐步適應蕭益民跳躍式的思維,立即把蒙古、東北、華北和山東連在一起考慮,最後發現蕭益民不知何時已經布下了一個很大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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