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俊和他的副師長宋學皋見到楊森被拉走,相視一眼哈哈大笑,對此毫不在意,寒暄幾句喝完半杯茶,周俊直接說明來意:


    “蕭司令,兄弟此次冒昧登門,純屬迫不得已,我們一師響應蕭司令的號召,和邊軍弟兄一樣展開長達半年的大練兵,彈藥幾乎消耗一空,超過三分之一的老式長短槍無法再用,所以還得求蕭司令幫忙啊!”


    蕭益民很仗義地提醒周俊:


    “鳳凰山的四川兵工廠已經開始生產漢陽式步槍了,本月前十五天的試生產,產量達到四百支,工人越來越熟練,槍支無論是材料還是加工技術都很好,絕對不在漢陽廠之下,相信下個月的月產量定能達到計劃中的一千二百支,吉珊兄和颺臣兄可否知道?”


    周俊與宋學皋麵麵相覷,心想大都督胡景伊怎麽回事?為何不把如此重要的消息告訴他們?


    宋學皋很快反應過來,笑嘻嘻地對蕭益民說道:


    “一鳴老弟,恐怕遠水解不了近渴啊!而且全軍也不止我們第一師急需槍支,其他各兄弟部隊都夠嗆,恐怕消息傳出,大家都來搶了,我們能夠得到多少?”


    蕭益民點點頭:“颺臣兄說的也是,仔細算一下,一年之內還是個僧多粥少的局麵,不知兩位兄長有何打算?先說明,小弟絕不會幹那種藏著掖著待價而沽事情,隻要小弟能夠做到,定會全力與赴。”


    周俊和宋學皋心滿意足,連聲說老弟你的人品我們還不知道?然後由宋學皋拿出準備好的清單,遞給了蕭益民。


    蕭益民看完嚇了一大跳:


    “這麽多?十挺重機槍、三千支毛瑟、五百支‘豹牌’二十響駁殼槍、三百箱木柄手榴彈,還有一百萬發步槍子彈……兩位老哥,你們這是準備收拾誰啊?用不用小弟幫忙?”


    宋學皋一聽愣住了,周俊哈哈大笑,笑完轉向老臉通紅的宋學皋:


    “老宋,我早就說了,這麽大的事情,休想瞞得過精似鬼的一鳴老弟,你偏要跟我賭一把,現在你服不服?”


    宋學皋向蕭益民歉意地拱拱手:“純粹打賭,一鳴老弟千萬別多想啊!”


    “小弟能不多想嗎?”


    蕭益民也樂得不行,吩咐坐在身後的參謀處長盧逸軒幾句,站起來請周俊和宋學皋一起走到中殿的會議室,一副二十萬分之一比例尺的大型四川地圖的布幕已經拉開。


    周俊和宋學皋連忙走近地圖,仔細查看,不一會兒周俊猛然回頭:


    “無論如何也要給我弄一份,這地圖太細致了!小村子的水井都有標注,他娘的厲害啊……還有河道裏程……比我們在用的地圖強上百倍!不知都督府那群高參整天幹什麽吃的,連張地圖都畫不好。”


    蕭益民解釋道:


    “兩位老哥可能不知道,整個四川乃至西南三省的交通地形圖,以英國在雲貴川各地開辦的教會畫得最細最完整十幾年來,英國的傳教士、旅行家和探險家們,都在不停地畫地圖,這才有了我們麵前的這幅詳圖,要不是小弟與英國人私交不錯,根本得不到西南三省的詳圖,更不知道還有這麽一回事。”


    “一鳴老弟,鐵路公司的測繪專科學校不是扔給你了嗎?我還以為是那幫師生畫出來的呢。”


    宋學皋非常震驚,他知道蕭益民的一番話意味著什麽。


    蕭益民苦笑道:“鐵路公司開辦的技工學校和測繪學校雖然都扔給小弟了,但是從上海和日本請來的教書先生走了個幹幹淨淨,若非張瀾先生和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夫子硬壓著,小弟哪裏看得上那兩個破學校?


    “害得小弟實在沒辦法,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三百多學員全部塞進兵工廠,總算扔掉這兩個燙手的山芋。這不,小弟開辦的軍校特意設置測繪與通信專業,你們一師送來的三十名學員中,有五人就在這個專業學習,不過,沒有幾年苦功夫,他們是畫不出英國人這種水平的地圖的。”


    周俊兩人很同意蕭益民的說法,不由重新轉向地圖,低聲詢問蕭益民有何建議?


    蕭益民反問:“兩位老哥很喜歡重慶?真以為打下重慶就能坐得住?哪怕坐得住,省府和大都督是否網開一麵,允許兩位老哥染指民政和稅賦征稽?”


    周俊和宋學皋本就對此毫無把握,加上與胡景伊討價還價時,胡景伊也沒敢把話說死,此刻聽蕭益民這麽一問,立刻意識到問題不是那麽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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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俊知道什麽事都瞞不過蕭益民,與其到時幹完引起蕭益民的不快,不如現在就痛痛快快地說出來,至少蕭益民的人品是有口皆碑的,他們兩人和麾下第一師也沒少獲得蕭益民的關照。


    兩人對視一眼,周俊咬咬牙,低聲解釋道:


    “大都督今天上午召見我們,承諾把第一軍的番號給我們,還說隻要打下重慶,趕走熊克武部,就把重慶交給我們治理。我們答應了,可聽老弟這麽一提醒,我們心裏就發毛,望老弟給我們參謀參謀,川軍上下就屬你看得遠。”


    蕭益民想了想,詢問兩人是否介意把他的參謀長包季卿叫來一起商議?


    周俊和宋學皋雖然高傲,卻非常仰慕包季卿這個滿腹錦繡、智勇雙全的前輩,當下表示求之不得,如有包前輩指點就再好不過了。


    數分鍾後,包季卿趕來,向立正敬禮的周俊兩人回禮,聽完蕭益民的簡要解釋,包季卿皺起了眉頭,走到地圖前查看良久,再詢問周俊和蕭益民不少問題。


    最後,包季卿拿起指揮棒,指向長江上遊門戶宜昌:“兩位賢弟覺得這個地方怎麽樣?”


    周俊和宋學皋大吃一驚,凝望地圖上的宜昌二字,久久發呆,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最後齊齊望向包季卿,恭恭敬敬地請求前輩指點迷津。


    包季卿放下指揮棒,不緊不慢地說道:


    “與其殺得一身大汗到重慶什麽也得不到,還不如再追擊得遠一點,把長江的咽喉徹底占下來,到時候吃香的喝辣的誰敢說半個不字?而且此舉還能得到巴蜀萬民的擁護和支持,僅僅是從四川打出去的第一人這個巨大的榮譽,就比幹巴巴坐在重慶看人家數錢好得多。


    “言盡於此,你們商量著辦吧,我有事先走了。”


    包季卿就這樣瀟灑地離去,留下蕭益民和喘著粗氣的周俊、宋學皋自己商量。


    周俊終於打破沉默,目光炯炯地盯向蕭益民:


    “一鳴老弟,說句老實話,老哥這幾年受夠了都督府和省府那群大官的牽製,坐擁富得流油的自流井地區卻不敢收一分錢稅,還得承受麾下弟兄埋怨,要不是此次把一旅調往瀘州加強戰備,真不知如何壓住弟兄們的心氣,嗨!不說了,老哥就想聽你一句話,支不支持老哥打這一仗?”


    蕭益民沉思片刻,轉向宋學皋問道:“宋大哥的意思呢?”


    “還用問?內江那邊不想再待了,再待下去軍心都成問題。”宋學皋不再玩虛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蕭益民點點頭:


    “那就打吧!小弟估計大都督也是這個意思,他一定會說動民政長,要求省府和議會同意打這一仗,而省府和議會早就對重慶實質上的分裂耿耿於懷,日夜想著怎麽把重慶地區真正納入管轄之內,所以,在法理上此戰是正義的,是得民心的,理由絕對不是問題


    “如今問題隻有兩個:第一,要看兩位老哥的決心有多大;第二,看看能不能把除了重慶之外的川東幾個縣,一起納入兩位老哥的全權管轄之內,從而達到進可攻、退可守的不敗之地。


    “至於小弟嘛,哪裏有不支持的道理,恐怕到時候所有的出川物資,都得求兩位老哥多多通融呢!”


    “對啊!這話說到點子上了!”周俊擊掌而歎。


    宋學皋激動地望著周俊,看到周俊重重點頭,立刻掏出早已準備好的支票,遞給蕭益民:


    “老弟指點迷津,真夠意思,我們也不能淨賺老弟便宜,這半年多來,老弟為我們破費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汗顏啊……這是成都渣打銀行的現金支票,三張加起來一共五十萬元,是找老弟購買清單上的武器彈藥帶來的,如果不夠,還請老弟多多包涵,等我們拿下宜昌,雙倍奉還!”


    蕭益民歡暢地笑了起來,大大方方地收下:


    “三天之內運到內江,而且小弟再送兩位老哥五挺德國重機槍,禮物雖然少,但也是小弟的心意。下一步,隻要有需要小弟的地方,老哥盡管發話就是。”


    “好!那就不客氣了,多謝老弟厚愛!”說罷,周俊高興地大笑起來。


    蕭益民笑著說:“都是一個戰壕的弟兄,客氣什麽啊?走,到小弟家喝酒去,很久沒和兩位老哥喝酒了,我記得還是在敘府喝過一次,對吧?”


    “哈哈!正要叨擾呢,你家的飯菜可是出了名的。”


    “酒更好,不過名字挺難記,好像是路易多少……唉,記不得了,反正那個洋酒喝起來挺不錯的,哈哈!”


    “對了,一鳴,你那就要出世的孩子取名字沒有?”


    “取了,不管男女,都叫蕭南征,適逢小弟出征回來一個多月後才生下,寓意深刻啊……”


    “不如叫凱旋,凱旋多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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