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確實厲害!


    龐梅兒抿抿好看的薄薄的粉色嘴唇,心中有些鬱悶。


    她向來自視甚高,同齡女子中,沒幾個瞧得起的。


    也就是與楊金花從小認識,成了朋友;而楊金花又帶著趙碧蓮玩,久而久之,也把趙碧蓮當成了朋友。


    且在三人相處過程中,也向來是強勢的,常幫其它兩人拿捏主意。


    她以往甚至有種感覺,總有一天,這兩個朋友的夫君,估計都得她幫著選出來。


    但是沒有想到,自己兩人朋友先成親了,而且丈夫還是同一人。


    成親前,兩人甚至都沒有與她商量。


    這種生分,讓龐梅兒極是鬱悶,也極是擔憂。


    生怕兩個朋友被人騙了,修行有成的道人?一聽就是不太靠譜的。


    在家裏,她總是悄悄打聽著兩位朋友的消息,雖然嘴上強硬,但她總還是希望兩個朋友成親後,能過得美美滿滿的。


    然而,她發現兩個朋友確實過得很美滿,倒是自己被襯托得有些孤單。


    她看著楊金花和趙碧蓮兩人神彩飛揚的臉,再看看海麵上那塊巨大的金色漂浮物,幹笑了兩聲。


    自己輸了啊……文武雙全的男子,即使找到了又能如何,再厲害也隻是凡人。


    無論是剛才的木斧子異像,還是現在的海上造化巨物,皆非凡人所能為。


    現在想來,這兩個朋友看人又準又果斷。


    楊金花和趙碧蓮兩人,都沒有注意到龐梅兒的落寞之色,她們兩人興奮地看著海麵上,那木製的造化巨物還在不停地漲大。


    不停地漲大。


    直到外船身成形後才停止下來。


    此時從遠處看,巨大的木製造化物已經有船的模樣,就是還沒有帆,也沒有舵之類的,看著還不完整。


    陸森乘小船回到岸邊,潘誌海小跑過來,急急問道:“陸真人,船已經造好了?”


    “還沒。”陸森搖搖頭:“隻是有了個雛形和外殼,真正需要花費精力和時日的,是裏麵的布置與艙房。”


    “那麻煩陸真人了。”


    陸森抖抖眉頭,笑道:“隻是讓你權代船主之職,沒說送給你了,你謝我做甚?”


    “話不是這麽說的。”潘誌海看著不遠處海上的巨大木船:“身為海人,一生最大的願意,就是駕禦這天下最大的船,最強的船,無論是一天,還是一年,隻要能站到那上麵發號施令,鄙人此生就已無憾了。”


    “船不可能送給你,但讓你駕禦它,直到你變老,或許能行。”


    潘誌海深深下拜,說道:“多謝陸真人了。”


    陸森擺擺手:“木頭那邊伐得如何了?”


    “還有三分之一就要伐完了。”


    陸森走過去大木棚下,看了會,說道:“暫停伐木,木塊應該夠了。現在也中午了,就讓大家休息會,吃點飯食再說吧。”


    “姐夫體恤。”趙宗華此時從旁邊冒出來,笑著說道:“放心,此事弟弟已讓人去著手準備了,很快飯菜就會送過來。”


    不得不說,汝南郡王派過來的人,都是能幹事的。


    陸森走進棚子裏,把一堆方塊吸到係統背包中,又準備去‘造’船。


    趙宗華小跑到陸森身邊,央求說道:“姐夫,就讓我跟著過去漲漲見識唄。好不好?”


    其實潘誌海也很想跟著過去看看陸森到底是怎麽把船造出來的,但趙宗華怎麽說也是趙家人,而汝南郡王又是出名的愛護後裔,連私生子女也不會隨意放棄。


    他隻得笑著說道:“陸真人和宗華小郎請放心,這裏我會節製好的,不會讓那些下人隨意亂來。”


    “麻煩你了,誌海叔。”趙宗華抱抱拳笑道。


    然後他就跟著陸森乘上小船,很快便到了大船上。


    為了方便上下,陸森在船舷邊那裏留了一條向上階梯通道,等到收尾的時候,陸森自然會把這條通道填上,重新將其變成船弦的模樣。


    兩人跳到大船的邊上,踏著木階梯往上走。


    因為足夠大,這船很穩,非常穩,普通的浪濤根本不能讓它有一點起伏和搖擺。


    而趙宗華走在階梯上,時不時摸摸旁邊的木塊,驚訝之中帶著感歎。


    “古人說天衣無縫……”趙宗華撫摸著光滑的木快,看著緊挨的縫隙:“但他們隻說對了一半,天衣或許是無縫的,但這船是有縫隙的,隻是仙力浩蕩,即使有縫,船體不會散架,亦不會入水,真是神奇。”


    陸森沒有理他,這樣的吹捧他在汴京城聽得多了。


    每個第一次他家拜訪的客人,見到那座方樓,都會有類似的說辭。


    兩人走到船的甲板上,便看到數名下人趴躺在光滑涼爽的木塊上,表情陶醉,一臉暢快,身體還扭來扭來。


    場麵有點辣眼睛。


    陸森和趙宗華都有些不明所以,兩人麵麵相覷。


    好一會,還是趙宗華出聲了:“你們這是在作什麽?”


    幾名趴在甲板上的人嚇了一跳,個個都跳了起來,頗是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著。


    “說唄,在作什麽?”趙宗華的視線掃過幾人。


    雖然趙宗華在陸森麵前自稱弟弟,熱情得不行,但不管怎麽說,他也是趙家的人,汝南郡王的血脈,地位或許比起嫡子之流差得有點遠,但也不是這些普通下人可以輕視的。


    一群人臉色發紅,黑臉都能看得出尷尬之意,也可想而知,他們幾人現的心情如何。


    幾個人吞吞吐吐了許久,就在趙宗華快要不耐煩的時候,有個漢子說話了。


    “甲板上涼爽,蹭著身體會很舒服。”


    趙宗華看看光滑的木塊甲板,上麵有一塊塊隱隱約約的方格,似乎在流動,怎麽都都不像凡物。


    蹭了身體會舒服……難道是有靈氣之類的東西還附著在上麵?


    趙宗華也想蹭蹭,但想著自己的身份,還是忍住了。


    他看看周圍,歎道:“這船甲板好寬大啊。”


    陸森聽到這話便笑了下。


    此船長約五十丈(150米),寬約二十丈(60米),甲板上真正可行動麵積約在14畝左右,能不大?


    陸森家院子也才十二畝而已。


    就已經感覺大到不行了。


    這還沒有算數層船艙的麵積來!


    說白了,在這個時間,此船就是移動的海上堡壘。


    趙宗華在甲板上隨意跑了一圈,問道:“姐夫,這就是天界上的戰船嗎?”


    “不是,這隻是師尊他老人家一些手稿中記錄而已,我隻是將其重現罷了。”


    “就和仙家皮影戲一樣?”趙宗華歎道:“我早聽說姐夫一直在京城裏放假家皮影戲,可觀萬裏之外,異國山河風情,可惜一直無緣得去京城。”


    “沒關係,以後會有機會的。”陸森走下甲板,進到最底層的船艙裏,接下來他要開始‘布置’艙室和甲板上的桅杆,以及船尾的指揮鳥居了。


    趙宗華一直跟在陸森旁邊,看著道道金光從陸森的手掌心中冒出,落甲板上,形成艙室的木牆,形成樓梯,形成桅杆。


    看著時間很長,從中午到接近傍晚,陸森才把整艘船給‘建造’完成。


    但趙宗華卻清楚,這已經是神速了,是平時想都不敢想的速度。


    要造這樣一艘大船,就算技術過頭,從選木材,到設計造型,再到‘龍骨’打造,都得先花上一年時間。


    再別提後麵的船艙水密封漆,再到艙室的拚接,還有甲板上的布置,沒有十年以上的時間,根本不可能把這船體造出來。


    而現在,在姐夫的‘仙術’下,造一艘這樣的大船,隻要幾個時辰的時間。


    陸森帶著趙宗華在船上走了一圈,別小看這一圈,差不多就花掉了一個時辰,畢竟太大了。


    “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了。”


    陸森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帶著趙宗華坐著小船回到岸上。


    潘誌海急忙跑上來,問道:“陸真人,仙船可已造好?”


    “算是造好了。”陸森舒了口氣說道:“你們明早可以去驗收。”


    “不用明早,我現在就帶人上去。”潘誌海搓著手,興奮地說道:“同時把船帆,還有陸真人所說的長擼槳也裝上去。”


    鄭和寶船有十七條十米多高的桅杆,裝上大帆,隻要不是逆風,船速都是不錯的。


    而且在船尾底部處,左右兩側還裝有二十根大型劃槳,也能提供一定的動力。


    這些大型劃槳,每根至少需要十五人才能搖動。


    實在無風的情況下,也能依靠劃槳前行,就是速度有點慢,估計撐死也就五六節左右的速度。


    但這足夠了。


    “那我先回去休息了。”陸森笑道:“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有吃東西呢。”


    “恭送陸真人。”


    潘誌海突然大吼一聲,旁邊汝南郡王府的下人立刻列隊,向陸森抱拳拱手,再低頭。


    此刻所有人都是真心實意地向陸森行禮,不是為他所權勢,而是為了這種神乎奇跡的技術。


    周圍看熱鬧的普通民眾,此時也沒有完全從驚愣中回過神來。


    此時鄭和寶船離海岸並不遠,即使隔著上麵米,他們也能看得出來,那是艘何等恐怖的龐然大物。


    更有數艘海船,在寶船的周圍緩行,兩者再一比較,仿佛就是大象和哈巴狗的區別。


    陸森離開了海岸,趙宗華帶著十數名下人護送。


    等陸森走後,突然有個老者跪倒痛哭。


    不多會,連帶著附件十幾個人跪倒痛哭流涕。


    潘誌海正欲乘船上到寶船上看看情況,結果聽到哭聲忍不住怒吼道:“如此大好日子,誰在這裏哭喪?”


    他怒罵一聲,尋找著哭聲來源,再一看便愣住了。


    岸邊上跪倒著幾個中老年人,個個看著海麵上的大船,哭得很是傷心。


    “黃師傅、葉師傅、李師傅,吳師傅……你們咋回事,怎麽就哭起來了呢?”


    要是普通人在這哭鬧,他非得帶著人揍鬧事者一頓不可。


    這仙家大船剛成,就來嚎叫,晦氣得很。


    但這幾個,卻是監造局裏的造船大能,十丈大船在這幾人的共同協作下,一年左右就能造出來。


    質量極好,不容易滲水。


    且這幾人與他關係也極是不錯的。


    “我,我是難受哇!”最老的造船師傅指著遠處的大船,哭叫道:“本以為這天下,造船手藝比我們好的已經沒有幾人,就算有,也隻是手指尖的差距罷了。但萬萬沒有想到,萬萬沒有想到!”


    所謂的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普通群眾來這裏看著陸森起了一艘大船,很驚訝,哇地叫來叫去,但也就這樣了。


    隻有這些造船師傅,才知道這其中的‘可怕’!


    如此大的船,船身拚接如何解決,防水如何解決?


    水壓又如何解決,畢竟越是大船,就越重,船身就越下沉,越是大船,就越得注意水下底艙的水壓防禦。


    否則水壓會把船身木板直接壓斷。


    十丈大船的水壓處理對於他們來說,就已經快是極限了。


    這個長五十丈,寬二十丈的大船,如何處理水壓的,他們根本無法理解。


    所以,這也就是他們感覺到絕望,甚至痛苦的原因。


    原來他們來,還是帶著點偷師的念頭的。


    結果一路看下來,隻看出了個‘寂寞’。


    心酸之下,感覺到自身畢生所學,不過隻是滄海碎礪,便忍不住失聲痛苦。


    聽話老造船師傅的念叨,潘誌海歎了口氣,他主動拉起幾名造船師傅,說道:“不管怎麽樣,見識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終究是好事。要不一起上去看看這船,願意嗎?”


    “願意!”


    一聽這話,這幾名造船師傅刷地就跳了起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喊道。


    “我醜話說在前頭,上船了隻能看看,別想著亂鑿亂碰,我知道你們有喜歡拆船的習慣。”


    幾位造船師傅使勁搖頭:“絕不做那事,技不如人,我們沒臉拆,沒臉亂碰,就是上去看看!”


    說著,潘誌海便帶著他們上了大船。


    這幾個造船師傅興奮得不行,蹦蹦跳跳跟孩子似的。


    見船造好了,大量的圍觀群眾滿意地離開,今天確確實實看到了一出好戲,他們覺得不妄此行。


    而另一邊,陸森回到小院子處,便見門口那裏,等了個黑衣美人。


    趙宗華當下就愣住了,然後雙眼冒光,說道:“好漂亮的江湖女子,英姿颯爽。”


    “他是男的。”


    “那豈不是更好……”趙宗華脫口而出,隨後輕咳一聲,又說道:“戲言戲言,姐夫你當作沒聽到可好?”


    陸森扭頭看了看趙宗華,露出嫌棄的神色,下意識遠離了後者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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